出于仅为了捍卫世界和平一类的原因,我,自报道日后,便再没有去过学校。因为初中与高中的班主任恰巧是同一人,或因为某种情感上或因缘上的纠葛不得不如此,这种行为也得到了默许。但我明白这是不对的,借校方的话来讲,这是一种浪费人生、虚度青春的可耻的事,同时,平白地占用着那份教学资源,对那些读不起书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加害于他们不幸之上的暴行。一联想到如此,我便久久不能平静,如同任何人类所必要的而对于他人来讲又不这么重要的——那一切都是平白的加害。事到如今,我已无法再为自己辩护,因为贪图订餐时达到到指定金额就免费外卖这一服务的我,订了超出自己食用必须的奢侈食物,这种事也同样是非常不正常的;而平日里我的那些娱乐,无论是网络上的游戏还是购买的玩具,都是人生存与繁衍以外的无意义的存在,而且那过度的娱乐不是会让我变得迂腐堕落?所谓正常的娱乐,与朋友一起进行球类运动,或是阅读几本扩充脑力的书——可是,实际上,那对于我自身来讲不也是一种学习吗?而我突然发觉,实际上几乎一切的娱乐都是对于一种技能的学习,连我的呼吸也同样如此,若是专心研究,呼吸大师也不是不能出现.......我的思绪再一次变得混乱起来,太久未与人接触,难免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向四下看去,这脏乱的租房正是说明了这点,甚至连大部分动物的巢穴都不会像如此脏乱,而这室内唯一的“活物”,便是我与那些连我自己叫不上名字的细小虫子了,其实如果不仔细辨识,是很难看出我与他们的区别的,我也是寄生虫,拿着从父母那平白得来的钱财,没有一点回报的手段,而连这基本的要求——这名为上学的简单的工作,我也无法去完成,他们从未问起这事,所以我也不用内疚,但这个想法却如同无法抑止其腐烂的疮口,这么多年来我是头一次想到这事。
久违的,我把鼠标移到了时间那一栏上,现在如果没错的话,正处于新学期的第三个星期,也就是星期六的晚上九点——我走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头发,将脸上厚如第二张脸皮的油垢褪去,反复刷了三次牙,嚼着两颗口香糖出了门——直到踏出门框我才发现,自己仅穿着一件T恤,这成何体统?于是只好返回室内换上了一套正装,作为最终确认的,我把智能机拿出来时晃了下身影,终于没被这样的自己恶心得呕吐。
“啊啦啦,真是少见,您这样的深宅公子哥儿居然能给我这种人打电话,怎么了?难道是一如既往的,遇见情感上的问题比如根本找不到女朋友了?”
手机的另一头是一位女性,准确的说是与我同龄的一位女性,至于这个什么公子哥的称呼,我想是带着玩笑语气的无恶意的调侃,毕竟很少在学校看见我,每每我出现又穿着正装。不过话说回来,她自初中开始便是我的同学了,那时我还不是这样——至少每三天会去一趟学校吧?这还没被开除,也算是一种幸运的事了。
“我是想叫你出来聚聚.......你现在有空吗?”
“顺序搞错了喔?该先问人有没有空,再说邀请的事,不过也不能对您要求太多,但看在您连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好,换句话说,你没我不行呢~”
她的语气越发轻佻起来,别听她这样说,实际上她并不是个bitch,至少我敢百分百保证的是——她还是单身,这一点绝对没错。
“那么,你就在楼下的露天咖啡厅等我好了,那里十二点前是不会关门的,我最多半个小时,不不,快一点的话十五分钟就到的。”
“喝不起咖啡的人,一定会怀着憎愤的眼神看着我,大概.......”
我端起面前这昂贵而涩口的饮料——并不是所有咖啡都如此苦涩,只是在我的记忆中,唯独这家特别难喝而已,难喝到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它能开到现在,不过这里的侍者有一个特点,他们从来不和客人多说一句话,大概是店里有这样的规定吧?我也不懂其中的缘由。另外按理来讲,不点上这么一杯是不能在这里求到一个座位的,但也没有硬性规定,关于这一点,我想马上就能得到印证了。
“夜安呢,超消极先生,锵~”
在我被这难喝的咖啡致晕十五分钟后,自带背光效果的她果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迎面而来的光大概是汽车的车灯或是城市的霓虹?总之,她身上那些时髦的有着“卡啷卡啷”感觉的金属装饰又反耀着这些光亮,增添了一丝时髦的气息,而这位染了褐发,一走动就“卡啷卡啷”响,放在以前肯定会被当作神婆但放现代来看却显得很时髦的女性——其具体的名字一点也不重要,这里我们就用【一日小姐】来称呼她好了,至于为什么这样,单纯是她的聊天室昵称是如此,不但是她,我想要是以后我在现实里遇见了聊天室里的其他人,也会用各自的昵称去称呼,不过一日小姐在某些地方也并不时髦,比如,虽然她的手机上贴着很多奇怪的图案,也有几条彩带连着些星星或者别的我叫不上名字的Q版公仔,但就算做到了这一步,也无法掩盖那个还是翻盖机的事实。
“哈?你刚才在看什么啦?那种眼神真的超~恶心的,总之呢,你叫人家来这种地方是有什么事?”
她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完全没有同样点上一杯的打算——是的,这就是在这座现代都市流传的的都市怪谈之一,从不买食物却又在高峰时段占用座位的恶德JK,虽然现在完全不是高峰时段,而且是她决定的地点。实际上,我大概是目前这露天咖啡厅中唯一的顾客了,至于为什么用“唯一”,那当然是因为她并没有花钱。
“是想问一下班上的事。”
我开口问到
“虽然很久没回去了,但我果然还是有点关心,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那边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你这家伙果然还是只会关心你自己吧......比方说,先来谈谈是你那边最近出什么事了?”
这次也一下就被看穿了,当然啦,当然是我这边出了什么事,不然我为什么会选择在晚上九点把一日小姐叫出来呢?这可不是约会,我也不是什么恋爱脑。
“不过我大体也能猜出是什么事,嗯,对了,是【K-理事会】里面出现新的话题了吧?”
“不是【理事会】而是【聊天室】,要我和你说多少次?里面讨论的都是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就像你政治试卷上填写的内容一样,没·有·意·义。”
“随你怎样说,反正我可不知道我的政治试卷有没有被国安部的人看过,噗噗,只是个玩笑而已啦,是的,要说最近的热点话题,某过于杀人魔吧。”
她知道这件事我一点也不奇怪,老实说,她也曾是我的怀疑对象之一,但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时间她都不具备,所以比起监禁与调教,单纯的询问更适合她。
“是的,我们有理由相信,在这个城市里作案的连环杀人魔是班上的学生之一,而就像你调查过的那样,这期学生可不比初中。”
不正常的人会分散地在每个班、每个学校、每个区域活动,可像这样被聚集在一起,就不得不说是某些人的刻意为之了,可这个不正常又是谁在判断呢?又是从哪里判断出这些人具备被称为怪物的标准的?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埋藏在最后好了。
“喂,你呀,不会认为把我叫出来,问完了事儿就可以这样把我打发掉了吧?”
我早就有料到这个了——虽然我想这样说,但实际上却是临时想到“原来我还是有现实中可以交流的对象的”这件事,所以没有充分准备。
只好用那个来应付了,一颗糖果,与她同样恶德的某位大小姐在开学日发给我的糖果,我留到现在都没有吃,不知道有没有过期,也不知道人吃了会不会死掉,想起她那张可疑的笑脸便不由得胆颤,在开学时就把家里生产的产品发给大家这种行为也是怪异无比。
“这什么啊?我还说就在附近给我买个甜点什么的,不过既然你早有准备,人家也不得不收下。”
她从椅子上跳着站起来,充满元气地向大门走去。
“我得确认一下——这个不是什么**糖果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不两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吃是不行的、不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вye~ вye~”,随着她的离场,我开始想着接下来的选择......为了解决杀人魔的事件,果然还是重新开始上学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