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就不存在好的战争
-There has never been a good war -
“这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所说的。”路希念叨，“战争是毫无止境，但随着战争的出现，人类才会发展。”
“实在听不懂，人类的社会真的是奇葩——”埃尔冷嘲热讽。
“比如说，就算我不会什么魔法，但是哲学还是任何人的必修课。”路希在一张法阵图布置好后，在中心滴入一滴水银。
随后法阵的六角构筑成一道半球体，球体内载着小宇宙。
“诶！小型的星空也蛮漂亮的。”
“嗯——”
“说起来你到底能不能看懂占星？”
“什么都看不懂，我只是觉得做出来的这个小宇宙很好看而已。”
“我可没听说这个占星术只是为了图个欣赏。”
“这你就不懂了，埃尔。”
“什么意思？”
“因为这就是哲学啊。”
“不懂，人类还真是奇怪的生物。比如你，就很扯。”
漫漫的平原，唯有一划笔直的路。
两边都是草地，没有什么特别的。也许一些类似散兵坑、碉堡废墟一样的东西稍微能让人注意一番。
一部摩托飞驰在路中，骑手偶尔观望一下周遭的景象。
骑手体型娇小，身穿深蓝夹克，披着短斗篷。头上戴着魔女尖顶帽，有着很宽的环形帽檐。脸上的风镜已经脏得失去原本的颜色。
“看来我们又要来到一个有意思的国家了。”路希微微一笑。
“碉堡、战壕、散兵坑……这里是战场吗？”
“谁知道呢？反正去了就知道了。”说着，路希加紧油门，往路的尽头飞驰。
“你好，旅行者”
飞驰不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国家。城门的卫兵微笑为他们敬礼。
“您好，我叫路希，这是我的搭档埃尔，在此观光与修养。”
“那么旅行者，请到哨所签署文件”
根据指示，路希在哨所签署了相关文件，领取暂留证件。
“嗯？女士，您持枪吗？如果有请展示。”哨兵问道。
“是的，”说着，路希将枪套的“维和者”摆在桌子上。
“手枪一把，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贵国对枪械管制很严格吗？”
“不不不，我们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那么，证件拿好。祝您旅途愉快！”哨兵微笑的祝福。
进城后，路希打听一家便宜得旅馆，根据路人的指点，他们来到了离当地著名地标相当近、住房便宜的旅馆。
“欢迎光临，旅人。”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前台坐着，眼神虽然严肃，却带着和蔼。
“一楼的房间，能容纳我和埃尔，有洗浴间最好。”
“要洗浴间的话最里边的105号房最佳。”老妇人递给路希一张房牌及钥匙，“有了解过这个国家吗？”
“不曾了解，我得向您请教。”
“路希这家伙真是随随便便。”埃尔嘀咕着。
“那么旅人，我们在隔壁的店里聊吧！反正我的旅馆也不怎么来客人。”
隔壁的店——实际上是一家酒吧，但是作为酒吧却意外不怎么喧闹。
“哟！太太，好久没带客人来这里了！”酒吧的老板看见老妇人，高兴得手舞足蹈，手上的调酒瓶使劲地晃。
“哼！骚老头，看你那副样子，贵客面前好歹收敛收敛。”
“可以可以，这位女士，您是魔法使吗？”
“嗯……不算，我不怎么会魔法。”
“原来如此，那么女士……”
一阵问候，两位老人开始讲述关于这个国家的历史——
“国家原本，并不是一整个统一的国家。”
“原本是个个松散的领主组成的一个国家，一千年以来从未有过和平，直到80年前，国家最后的两个领主在一位贤者的建议下握手言和。”
“握手言和？那么外面新鲜的战争遗迹为什么还在？”埃尔插了一句。
“那是因为，领主握手言和了，但是战争并没有停止！”这时，酒吧老板十分激动。
“不过这个战争，已经不同于以前的战争了，这个战争不会有任何国民牺牲。”老妇人对于战争表现得十分兴奋。
“不会死人的战争？”路希无比的疑惑，“具体怎么说？”
“这个嘛，明天就有一场战争，要不要去观看。”老妇人越说越兴奋，“那可是一年一度的盛宴啊！”
“是啊！不出意外，这次战争是我们赢得胜利，哈哈哈哈哈！”酒吧老板仰天大笑。
他们对于战争的态度让路希倍感疑惑，而埃尔则表示：“路希，你见过会没有任何牺牲者的战争吗？”
路希并没有回答。
回房后，路希立马在澡间冲凉，她像往常一样冲洗身子和头发，出来时只套着一件大号的白色衬衫。
“不存在牺牲的战争，你认为真的存在吗？”
“谁知道呢？”
“虽然我只是个使魔，人格也只是用魔法所制造的拟似人格，但是路希……”
“怎么了？”
“或者说，战争从本质而言，就是牺牲一定的东西换取自己的得不到的东西。”
“也许吧。”
“更何况，国家之间的战争……路希！”
“埃尔！我们终归是旅行者，我们在任何国家也不过是匆匆过客。干涉不了什么。”
埃尔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
对话期间，路希摆好了画有六芒星的羊皮纸和八音盒，然后熄灯。
“星(Stars)。”
星空的景象映入了房间，但是不过3秒就消失了。
“咦？算了，反正也算是常有的事。”
稍微收拾好后，路希便倒头大睡。
第二天早，路希维护好了“维和者”，并点了两份三明治和牛奶，跨上埃尔去战场观战。
“路希，这不就是城外吗？”
“啊，那么这些散兵坑和战壕就有的解释了。”
正当路希准备买门票入场时，一位穿着军服的年轻人找到路希：“请问您就是旅行者路希吗？”
“是的，请问有何贵干？”
“本国的总理邀请您来贵宾席就坐，请随我而来。”
路希和埃尔来到贵宾席，见到了总理——一位年轻的银发女性，身材高挑，“您好，旅人，欢迎来到我国，我是本国总理。”
“您好，总理大人。我叫路希，这是我的搭档埃尔。”
“您好。”
必要的问候没多久，两国的军队列阵而出，军乐队也奏响起隆重的开幕曲。
城外的升起一道道铁丝网和隔离墙，环绕了两国之间的战场。随后一些人被放进里面
双方的司令官出队握手，一位身穿白色军装的宪兵开始念辞：
“……第80届战争即将开幕，两国士兵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士兵们整齐地说道。
“那么！战争，宣布开始！”
话音一落，两国士兵开始以三三制编队四散各处。
“好了，我们要跟进入战场观战了，路希，请坐稳。”
贵宾席实际上是飞行器，可以全方位观看下方的作战。
“就是那，看见了吗？”
在总理手指的位置有几名穿着破旧的人躲在了一个坑里面。
“这些都是战场的敌人。”
“诶——”埃尔大吃一惊。
一队士兵发现了坑里的人，手上的自动步枪向他们扫射，坑内的人全部被杀死，士兵跑到坑内，从死人身手取下什么东西后再次补枪。
有一对年轻的男女躲到到树林里，他们在树林逃跑的姿态被投影在荧幕里，随后他们被一颗手雷炸成碎片。
“看那，他们被手雷炸死，被手雷、刀子、弓弩杀死敌人的士兵可是有额外加分！”总理激动地说到，可是看到是别国士兵的战绩，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埃尔有什么话要讲时，见路希使了眼色，也就不再说了。
在湖畔，一队士兵追击者已经被打得半死的女人和小孩，一名士兵打断了女人的双腿后，另外两名士兵用刺刀扎成蜂窝后取走一样物品，随后将小孩身上的同一件物品取走。小孩没有被杀，只是两眼失神，表情充满麻木。
“这届军队真是不行啊，居然不杀了他。”总理身旁的副官一脸失望，唉声叹气，“虽然并没有规定一定要杀死女性或者儿童敌人，但是这展示我们士兵的素质极差，要被邻国笑话的。”
“……”
这队士兵往水里发射了三枚枪榴弹，炸出了的水花仿佛玻璃艺术品一般，等水花平静后一具具红色块状物浮出，染红了湖的一角，随后一名士兵游泳游到块状物前，拾取了“物品”。
“他们捡这些东西是作为消灭证明吗？”路希平静地问道，不带一丝情感。
“噢！差点忘了介绍，这的确是一种证明，叫做‘战利品’，最后战争的胜利评判要通过战利品的获得数量决定，战利品能记录敌人被杀死的方式，而且十分坚固可靠，即使被手雷炸也不会坏……除了战利品数量，特别的杀死方式也是一种加分项，我们的裁判们会通过士兵的头盔摄像器来确定加分项。”总理如此说道。
“我们未来会应用新的战利品记录战绩，新的可以省去士兵去捡战利品的麻烦了！”副官激动地补充道。
“敌人”之中也有一些想殊死抵抗的人，手持弓箭射击士兵。虽然一名士兵小腿被射伤，终究难敌长枪大炮，被步枪打成了殷红色的筛子。受伤的士兵似乎不解气，还发射了一发枪榴弹，将其炸成了某种糊状物。
精彩的场面无不被直播在城内的荧幕里。
临近傍晚，战场的敌人被全歼。空中想起了战争结束的哨音。“贵宾席”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两国的军队也回到了出发点。
根据清点的战利品以及击杀数据，白衣宪兵宣布了双方的战果——
“接下来公布战果，120比115！今年第二次战争战胜国为……”
伴随着战果的公布和祝福辞，这场战争圆满结束。路希所在的国家获得了胜利。
战胜国的士兵纷纷将帽子丢到天上，欢呼雀跃，还有人脱下上衣向天空咆哮；战败国的士兵纷纷仰天长叹，茫然若失，还有人为自己不能多杀一人而啼哭流泪。
很快，双方重新整理阵容，互相敬礼。
“太好了，我们终于胜利了！终于让他们在十连胜之前截止了！”总理和副官使劲鼓掌，庆贺他们来之不易的胜利。
颁奖仪式上，战争最佳小队全体被授予了黄金勋章，而唯一一名伤者则是腼腆地接受了紫星勋章。
“总理大人，我们有些累了，可以先行离开吗？”
“可以的，路希，既然您累了，就请回吧。”
晚上，国民开始胜利纪念游行，这次游行非常地庞大。也许是一年多未获胜，国民玩得忘乎所以。所有的商品连续三日大打折
喷火部队在战场上焚烧被集中的尸体，熊熊的火焰作为游行的篝火，国民为之欢呼，男男女女围绕着篝火跳起了探戈。
胜利的次日清晨，路希趁着打折购买了干粮和弹药，并为埃尔加满了上等汽油。
“请问您是旅行者路希吗？”一名士兵叫住了准备出行的路希和埃尔。
“总理大人召见您，请跟我来一趟。”
总理府的办公室内，路希和埃尔见到了总理。
“早上好，总理大人，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
“早上好，路希小姐还有……”
“啊！他叫埃尔。”
“噢，还有埃尔先生，你们对于我国的战争有什么感想呢？”总理面带微笑，两眼期待着路希的回答。
“这是你们眼中没有牺牲的战争，而在我看来，不过是另一种屠杀。”路希十分平静，为了防止埃尔过激，她已经封住了埃尔的嘴。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总理和颜悦色，“但是我们的敌人不过是些死刑犯，‘将死之人，不再是人’这是我国的贤者对人的定义。”
“可是哪来那么多的死刑犯？”
“我国许多国家之间，达成了一项协议，死刑犯的处刑均无条件交由我国处置。这些死刑犯对于他们的法律而言罪大恶极，罪不可赦。”总理轻轻喝了一口茶，“无论这些死刑犯的罪过对于我们而言多么荒谬，我们只是去对他们处刑，也就是充当战争的敌人。”
“那么很多原因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您不觉得这是一举两得吗？死刑犯的处刑和战争的敌人，全都靠一群他国的死刑犯组成。他们造就我们的和平。”
“确实是，不过是对你们而言。”
“人类从诞生以来的竞争意识，永远不会消失。难道你看到优秀的人，不会有去超越的想法吗？”
“至少我不希望是如此恶性的竞争。”
“但谁又希望是恶性的呢？我们也希望有更好的方法，而这已经是我们想的最好的方法了，因为没有任何国民牺牲。”
……
总理将路希送到门口，与之道别。
“很高兴你能跟我交谈”
“我有个问题。”
“请说。”
“如你所见，被杀的‘敌人’也有女人和孩子，想必你也是位母亲了。您对这些人没有一丝怜悯吗？”
“即便如此，哪怕一岁的婴儿，只要是死刑犯，我们是无条件处刑，当然有人反对这种做法，所以我们最大限度的忍让，不强行规定射杀女人和儿童。”
“……”
“所以有些士兵可能多少心生怜悯，只是取下战利品，就放他们一丝生路。但是对于崇尚全歼的观战者来说是让人羞耻的。”
路希想说些什么，又停下。
“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仁慈了，那些少数的幸存者应该对我们感激涕零才对。”
总理坚定的说。
“真不知道是你们做对了还是你们说错了，这场战争可精彩了。”
“契约国也曾反对过我们的不强制、不彻底。如果觉得我们无情，您应该对比他们，他们甚至想要彻底杀死那些孩子呢！”
“也许是吧，真是仁慈啊。”
这时，一名小女孩来到了总理跟前，问着她路希是什么人，跟她妈妈那么要好。
路希什么也没多说，她作了简单的道别便驶出国门，直奔平原。
“路希，你觉得那种和平是正确的吗？”
“谁知道，我对此不作评价。但是大姐曾经跟我说过……”
路希燃起篝火，继续说。
“战争也爱吃美味的食品,他带走好人,留下坏人。”
路希支起烤肉架，把串起来的鱼放在烤架上。
“有什么含义吗？有关联吗？”
“可能他们连年不断的战争把好人都吃光了吧。”
篝火旁，是被路希处理掉的内脏。
也不存在坏的和平
-or a bad pea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