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战以来,郭威军连连告捷,连龙椅都还未坐稳的皇帝,又怎是久经沙场的老帅的敌手。
皇帝刘承祐苦于无人手响应召集,郭威军中却不断有将士投来,大都是随同郭威征战沙场的亲信部下。
曾为避新皇刘承祐之猜疑,而刻意与郭威有些“疏远”,但如今都知晓此战事关重大,若此战战败,郭威一党覆灭,自己亦无出路,便来投郭威麾下。
“义父,我捉拿了此人,确是京城派来的细作无疑。”
当然,有诚心前来归属的,就有怀有疑心前来投靠的。
柴荣遵照郭威指示,抓住一名刘承祐派来打听军情的细作,绑缚到帐中。
“郭将军,郭将军明察啊,在下是诚心投靠郭大人,并非细作啊。”
跪下之人神色慌张,被郭威冷眼一袋。
“你大可安心,吾不杀你。”
不停地磕头求饶,或许是自己的懦弱与悲惨求得了些许同期,郭威决定放对方一条活路。
“我等本非意图造反,只是军中将士们徒遭朝中奸臣诬陷,要我等认罪伏诛。
为求自保,郭某才起兵清君侧,不想让军士们受此污名而死。
此有书信一封,你可与我交与官家,以鉴吾心。
只要官家将李业一干人等送至军中,让我斩首以平军愤,郭威自会入朝请罪。”
战事接连多时,郭威也已打听清楚。朝中怂恿刘承祐与自己发难一党,为首者,乃是李太后弟弟李业。
一者图谋高位,一者欲除隐患,二人便联合起来,想将自己除掉。
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只要皇帝刘承祐将那些“奸臣”送来让自己斩首,平军士心中的愤怒,自己可以“就此为止”,不与皇帝作对。
“是是是是、在下一定送到,一定送到。”
额头已快磕出血来,柴荣让兵士将其松绑,慌慌张张逃了出去。
“未曾想,我军如此快便能打到汴梁。”
无论皇帝刘承祐收到书信后,会做出如何抉择。如今郭威已然大势在握,主动权尽在自己手中。
若欲死斗,自己亦无所惧。
“而重进今日也来了,正好随我一同领军入京,尽诛奸佞!”
看着帐中站着的少女,今日才前来投靠。
“外甥女来迟,还望舅舅不要责备。”
“哪里,你远道而来,一路奔波甚是辛苦,今晚便在帐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对方的到来,似乎令郭威很是高兴,看来亦是亲信之人。
“诸将各回营寨,明日起寨,向京城进发。”
“是!”
今日战事顺利,郭威屏退诸将,早为明日行程做准备。
“哼,她也来了。”
众将走出帐中,一人对方才与郭威对话的少女冷眼相看。
“怀德。”
柴荣将那人叫住,正是才登场不久的张怀德。
“哦,柴大人。”
“怎么,你素与重进不合就罢了,如今和我也生分起来了?”
笑了笑,对方走进前来,柴荣打趣到。
“哪里,营中将士众多,不敢失口冒犯。”
无论军衔高低、官职大小,郭威军中,除主帅郭威外,柴荣便是第二人,任何人见了都要礼敬三分。
“既然外面不好相谈,不如到我帐中喝上一杯。”
“好!荣姐赏脸,怀德就不客气了。”
笑呵呵接受了对发好意,随柴荣去对方帐中。
不多时,帐中四人入座,让人备得酒菜,除了被柴荣请来的张怀德,还有赵匡胤与韩通。
“在座都是柴某交厚之人,各位不必拘束。
怀德,这是我义妹匡胤,对你的箭法,可是万分钦佩。”
正式向张怀德介绍赵匡胤,后者恭敬地向张怀德行礼。
“哈哈,有听闻过。是赵弘殷将军之女,先前比武时,能和韩通打个不相上下。
只是当时我有军务在身,未在营中,不然也想与阁下比试一番。”
“哪里,不过是韩大人手下留情,容得匡胤献丑罢了。”
“哼。”
一旁坐着的韩通闻言冷哼一声,对赵匡胤的“谦虚”很是不屑。
简单客套一番后,有柴荣做东,众人也不再拘束,边吃酒边聊着。
“哼,这仗都快打完了才来,这人分明是想抢攻。”
“诶,重进先前亦被战事缠身,不得已才此时前来。
如今战事当前,多一人便是多一份力,何必如此看重虚名功利。”
唯独谈及方才帐中的少女时,张怀德似乎对其很是厌恶。
在言及郭威麾下亲信时,人手众多,关系亦颇为复杂。
赵匡胤也是因跟在柴荣身边,在一日日的相处交谈中,才对其中关系渐渐熟悉。
若论武功,郭威最为看重的,便是慕容延钊,即前日被柴荣拦下的想与赵匡胤比试之人。
慕容延钊,少年时就以勇敢干练闻名,后汉初立,郭威担任枢密使辅助刘知远,就已把慕容延钊收用在军中,任为大将。
若论文臣,郭威交情最深的,便是当朝宰相魏仁浦。郭威知魏仁浦博学多思,处事细谨,多有看重,二人私交甚厚。
而除此一文一武之外,郭威座下最为器重三人,便是:
柴荣、张怀德、李重进三人。
此三人非但在郭威手下为官、为将,且皆与郭威都攀些亲戚关系。
若以血缘与亲戚关系远近而论,与郭威最亲近的,便是李重进。
李重进,郭威四姐之女,为郭威外甥女。
其次是张怀德,娶郭威之女为妻,为郭威“女婿”。
最后才是柴荣,本是年幼投靠姑母才为郭威所用,收为义女。
可这三人中,郭威最为器重的,反而是学院关系最远的柴荣。
如此,文治有魏仁浦相辅,武功有慕容延钊等勇将,内戚有李重进、张怀德,还有义女柴荣可托以后事。
郭威的势力,已自成一体。
而其也不单只着眼于自身,也希望柴荣能学着培养自己的势力。
曾在河中决定发兵京城时,郭威特意让柴荣去拜会前来送信的王朴。
一是王朴冒死送信,将危急情势告与众人,对父女二人有恩。二来魏仁浦会托其前来,想必此人亦有过人之处,不可小觑。
“在下多有冒犯,不知大人可愿留在柴荣身边,辅佐柴荣以谋大业。”
“能得柴大人器重,是在下荣幸。
只是王朴现为避祸,已在朝中请辞,一介平白身,不愿再涉此险境。
不敢……若此事功成,在下王朴,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手下为将者,若论忠心,无过于柴荣最为亲信的韩通。
而张怀德与李重进二人虽有不合,却都与柴荣交好,日后图谋大事,亦定能成己助力。
若文再辅以王朴,柴荣亦不输义父郭威,可建起自己的班底。
只是最后空出的那个位置……
赵匡胤,能成为自己对于义父郭威那般,那个让自己可托后事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