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元年二月,柴荣即位一月,北汉世祖刘崇趁后周国丧之际,自率三万兵力,并招引辽国骑兵万余人,南下攻打后周。
北汉,乃后汉刘知远之弟——刘崇所建立。刘崇之子,便是当初刘承祐死后,被郭威假意拥立为帝的刘赟,还未坐上皇位,就被起兵称帝的郭威杀掉。
夺国之恨,杀子之仇,此仇此恨,积怨已久。
郭威在位不过数载,如今驾崩。趁此机会,勾连契丹,南下突袭大周。
“我欲亲征,诸位大臣意下如何?”
得知北汉联合契丹南下的消息,大军来犯,事关大周存亡。柴荣在朝上向诸大臣提出,此次想要御驾亲征。
不再如从前,凡事只要自身谋定,柴荣就能大胆去做。
现今坐在皇位上,注视着面前的一班大臣们,有的为官多年,有的位高权重,有的比自己在朝上更有声望,事事都要与大臣们细细商议,一举一动不能妄行。
“陛下,此番军情紧急,敌国大举来犯,不可掉以轻心。
陛下可命手下亲信大将率兵北上抵御,可亲征……万万不可亲啊!”
听得官家柴荣说罢自己的想法,立在朝廷上赵匡胤虽曾是其亲信,但在朝中的一班大臣中也只算得位轻官低。只能低着头,留意着身旁的大臣们互相看看。
最后,还是当朝宰相魏仁浦便第一个站了出来,开口反对到,不同意柴荣所说的“亲征”之事。
“望魏宰相明言,亲征之事,有何不可?”
魏仁浦身为前朝老臣,亦是义父郭威亲信。
柴荣即位后,自然对其很是敬重。
“如今先皇刚驾崩,陛下继位之初,应在朝中主持大局。
时局尚且不稳,各州都紧盯朝中动作,更有敌国在外虎视眈眈。
此番敌军来势汹汹,战场上更是瞬息万变,若陛下亲征,万一有何意外,恐……”
北汉与契丹,正是看准了郭威驾崩,新皇帝柴荣刚登基,还未坐稳皇位之时,发兵南下攻打。
虽然天子脚下,有郭威和魏仁浦早做谋划,京城中显示出一派稳固之相。可朝廷之外,各州各县,地方豪强势力都还未表明态度,不得不留心提防。
此时外敌来袭,自李唐起,契丹外族祸乱中原已久,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再有北汉在旁助力,万万不可小觑。
若再有人有心趁此闹出内乱,大周天下内外受敌,柴荣这刚坐上的皇位,还坐不坐得稳,就堪忧了。
所以抵御北汉与契丹南下来袭一事,本就非同小可。
而柴荣提出亲征,更要细细考量,慎之又慎。
如果战事不利,柴荣再出了意外,魏仁浦身为郭威托孤重臣,怎么向先皇郭威交代。
“陛下,亲征之事,应善作图谋,万不可草草决断。”
王朴也开口支持魏仁浦,一位重臣一位亲信,都劝柴荣好好思量此事。
“……”
听罢二人的劝阻,柴荣神色严肃,自龙椅上站起身来。
“我知魏宰相与王大人心中所虑,但亲征之事,也非我一时起意,已思虑良久。”
看着眼前诸多大臣与亲信,已坐上此等高位,柴荣知晓,为帝者,大周危难关头,自己必须站出来,亲掌朝堂。
“大周在先皇治下,国力已日渐强盛,即使是刘崇引契丹来袭,凭我大周军力国力,哼,不足为惧。
而正因此时局势未稳,朝外、国外都紧盯着我这新皇的动作。我率军亲征,若此战功成,便能使治内拜服,外敌忌惮。
更何况大军远派,我若留在京城,不能亲手握权。万一大军在外有何变故,我等在朝中便只能坐以待毙。
率军亲征,一来可在前线督战,有何变故,好速做打算。二来,可借此战,扬我大周国威。
如何?”
北汉与契丹一同南犯,柴荣也思考此事已久,“亲征”虽有弊,自然也有利。
弊,即是风险太大。
历来皇帝亲征,都是对一场战争最高的重视与最大的风险,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把天子作为一场战争的赌注压上赌局。
魏仁浦与王朴等人也正是为此忧心,才劝说到,不愿让柴荣犯险。
利,只要此战功成,便是柴荣即位后,宣扬于天下的第一功。
新皇亲率禁军,击溃北汉与契丹来袭,足以让还在观望的地方权势诚心归服,也让敌国外族不敢再轻易来犯。
风险,与利益并重。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柴荣有谋,亦有胆量。
哪怕坐在皇帝之位,大事要事当前,亦不会只是养尊处优,畏首畏尾。
“陛下…三思啊……”
见柴荣主意已定,魏仁浦也稍稍松了口。
虽未再表否决,但也绝不赞成。
哪怕柴荣不愿意听,也必须有人开口说,而魏仁浦知晓自己就是那人。
柴荣同样知晓,亲征之事,必须得安排妥当,说服了魏仁浦一班重臣,才能放心率兵出征。
“吾父以兵起家,吾亦在旁从征多年。
朝中诸位将帅,都曾是吾父麾下得力部将、心腹亲信。
南征北战、驰骋沙场,一同出生入死多年,皆是骁勇善战、忠心耿耿。”
少女的视线从朝中诸将身上一一扫过,李重进、张怀德、慕容延钊、韩通、赵弘殷……此皆是身经百战,誓死效忠的将领,深得郭威与柴荣器重。
最后,柴荣的目光,落在了站在最末处的一名少女身上。
“我有如此忠臣,大周有此等勇将,此战必胜!”
“愿随陛下出征,尽剿外敌,扬我大周国威,誓死效命!”
随着柴荣一声高喊,朝堂上诸将齐齐下跪,对柴荣的信任响应效忠,喊声震彻皇宫。
“亲征之事,我意已决!”
一拍板,亲征之事,就如此定下,不容再议。
“待我率军出征后,朝中事务,就由魏宰相代为处理。”
新皇刚登基,自己此番率兵亲征,朝中事务亦需可靠之人主持。
此次出征,柴荣要尽量调集手下得力将领,亲信王朴,也会安排随军同行。剩下的,朝中最能仰仗之人,便是宰相魏仁浦。
“遵旨。”
既然柴荣与诸将都已有了决断,魏仁浦也不好再开口相劝,只能奉旨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务。
“诸将听令,随我亲点禁兵,即日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