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会不会不太好……”
石守信眉头紧皱,得知了自己三人将要被大大提拔的消息,心中又有些忧虑。
“既然是匡胤想提拔我们,她让我们当什么,我们就当什么。
你这人真奇怪,先前一直想着能够升官,如今给你升了官,反倒还不乐意了。
”
从旁人口中听说了此次整军中,赵匡胤有意好好提拔自己的结义兄弟——韩重赟,石守信,王审琦三人。
三人自参军后,入了禁军,在禁军中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也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
而这次,赵匡胤想要将韩重赟一众,直接提拔做禁军的中级将领,并且大大奖赏。
见不惯伤石守信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遇到什么事都要“深思熟虑”、“唉声叹气”一番。既然赵匡胤想要提拔几人,那就好好接受封赏便可,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正因为是匡胤要提拔我们,我才有些担心。
我们与匡胤旧日的交情匪浅,也有许多旁人知晓。
若有人见匡胤提拔我们这些亲近之人,难免会在背后言语,恐会给匡胤添麻烦。”
韩重赟依旧是直来直去,三人中还是石守信最会想事情,知晓赵匡胤此举,肯定会有人在背后蓄意中伤。
“怕什么怕,既然匡胤会这么做,她总有自己的想法。
以前她哪次不是把事情安排地妥妥当当,你就是爱瞎担心。”
不想多理会石守信的瞎操心,赵匡胤做事,肯定前前后后有她自己的思量,可比自己这三个人的脑子加在一起还好用多了。
“韩大哥说的是,匡胤会这么做肯定也是自己考虑妥当,我们安心听候上面的旨意即可。”
点了点头,王审琦也跟着开口劝到,难不成三人还要去找赵匡胤,特意让对方不要提拔、嘉奖三人么?
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不给赵匡胤添麻烦就是了。
“好。”
也不再多执拗,石守信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提拔我们做军官,匡胤,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
“是啊……”
“嗯……”
在高平之战中,这几位结义“兄弟”,时隔许久,终于是又一起一同出生入死。
许久未曾跟在赵匡胤身后与敌作战,那个身影现今依旧是那么勇武,冲锋在前,万人不敌,带领身后的同伴们杀出绝境,反败为胜。
自几人分别那日起,韩重赟、石守信、王审琦,就一直想靠自己的力量慢慢发迹起来,或许等到再见时,自己能够离那个身影更近一些。
可到头来,三人还是追不上赵匡胤的步伐,还是要受到她的照拂。
在多的言语与行动也难以回报,三人只能用情义与忠心,来报答赵匡胤的这份恩情。
“陛下!”
而此时,赵匡胤正匆匆走入后殿,觐见周世宗柴荣。
忽然急急将赵匡胤召进宫来,柴荣似乎正是为了先前交付与赵匡胤的整军一事。
“你呈上来的整军方略,我已看过了。”
先前草拟好的整军方略,正被柴荣握在手中,赵匡胤则跪拜在了柴荣面前。
今日的语气很显冷淡,柴荣似乎不是很高兴,赵匡胤也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我让你整军,是让你替我大周增强军力,是要你对我尽忠尽职。
如此重要之事托付与你,而你,你看你现今做得好事!可是别有用心!”
将先前赵匡胤呈上的方略狠狠摔在地上,似乎对赵匡胤很是愤怒,背过身去负手在后。
从未见过柴荣对自己如此愤怒,赵匡胤连忙俯首,不知是哪里触怒到了柴荣。
“末将不知何以触怒了陛下,望陛下明示。”
头紧紧磕在大殿的地上,赵匡胤不敢抬头去看柴荣。
“我问你,那韩重赟、石守信、王审琦三人,皆是旧日与你交情深厚之人,还有其他那些与你交好之人,你都大大提拔,可是想要结党营私?
除此之外,你还将侍卫司的精锐兵士都抽调到殿前司,新征的兵士中,身强力壮者,也尽数充入了殿前司。你一心壮大殿前司,有意打压侍卫司的势力,又是何居心?”
连连发问,柴荣背对着赵匡胤,要对方好好解释清楚。
“陛下,韩重赟、石守信、王审琦三人,确是末将旧日好友。
可在高平一战中,三人拼死护卫陛下安危,奋勇杀敌,陛下也是亲眼所见,该受此提拔。还有其他人等,也都是匡胤认为可信、可用之人。
正因为其可信、可用,末将才与其交好。也正与其交好,才知其可信、可用,末将问心无愧。
而打压侍卫司一事,乃是因为现今禁军两司,侍卫司势强,而殿前司暗弱。
末将此举意在平衡两司军力,才可让禁军长远发展。”
说明了方略中每项举措的原因,赵匡胤虽畏惧于柴荣的愤怒,但真问起来也并不心虚。
一一解释到,听候柴荣的旨意。
继续跪在地上许久,柴荣才缓缓转过身来,笑着将赵匡胤扶起。
“前战左臂负伤,伤势可有痊愈?”
温柔地关心到,高平一战中,赵匡胤左臂中箭还奋力杀敌,一如当日其父赵弘殷左眼中箭仍不下战场,父女俩尽皆骁勇忠心如此,让柴荣很是高兴与心疼。
“多谢陛下关心,伤已无甚大碍。”
对柴荣突然的转变有些惊讶,不过赵匡胤还是摇了摇头,让柴荣不用担心。
“都退下吧。”
摆摆手,柴荣将旁人都屏退。
“方才,我不过是试探试探你,既然你自己问心无愧,我也不再多过问整军一事。”
“嗯。”
方才的愤怒,不过柴荣装出来,
有意试探试探赵匡胤,并不是真的恼怒,想要将赵匡胤治罪或是怎么样。
“不过……匡胤,有些事,你心里要自己清楚才行。”
“义姐……”
神色一变,知晓柴荣有些话想说与自己,赵匡胤也认真听着。
“你要知晓,我一直对你十分信任,你也须忠心于我。”
“匡胤早已发誓,誓死效忠于义姐。”
对柴荣的忠心,赵匡胤从未动摇过。
“嗯。”
点了点头,柴荣并不怀疑赵匡胤的忠心,不然也不可能将整军这么重要的事交与赵匡胤去做。
“不过,正是因为你深得我器重,我一心有意好好提拔你。
但,正因将你提拔太快,难免会有人心怀嫉妒,在背后非议。
我虽自知是非曲直,但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是。”
比如方才所问,柴荣就是从韩通口中听得,说赵匡胤有意通过整军的机会,在禁军中安插亲信、培养势力,居心叵测,柴荣便正好借此来问一问赵匡胤。
其实,柴荣把整军这项重任交与赵匡胤时,早就已料到背后会有多多少少的问题。
可柴荣关心的,并不是这些人提出的问题或大或小,而是赵匡胤面对他人在背后的责问,能不能做到问心无愧。
只要赵匡胤问心无愧,柴荣便足可放心。
而是谁在背后言语中伤,如何中伤,都不是柴荣要关心的,官场、名利场,怎会没有明争暗斗。
说一个好人是坏人的,并非他自己就一定是坏人。
韩通素与赵匡胤不和,就如张怀德素与李重进不和,虽互相不满,偶有争斗,但二人却都是柴荣最为信任之人。
柴荣自己心中明了,也都不会责问二人的罪责。
可除了韩通呢,想必在背后嫉妒,言语中伤赵匡胤的,还大有人在。日后赵匡胤再得升迁时,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会与赵匡胤暗自争斗。
柴荣当皇帝,不能管别人说不说,只能做好自己听不听。
而要如何面对过这些诋毁与中伤,不只是要靠柴荣的信任,还要看赵匡胤自己如何去做。
赵匡胤是自己最亲密的亲信,跟随在自己身旁多年,许多事一点就通,柴荣也放心,不必在此事上多费口舌。
“还有,你如今高升,必有人来亲附。
哪些人可以相交,哪些人少与之往来,你自己心中也要清楚。”
“嗯,多谢义姐的教诲。”
也就只有对赵匡胤,柴荣才会抛开君臣之别,说这么多真心话,悉心教诲。
“好,去吧。
整军之事,就照你先前草拟的方略,速速去做。
择日,我便要亲阅禁军,若届时我不满意,还是要治你的罪!”
“是!”
将整军一事全权交与赵匡胤,让其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即可,很是信任。
赵匡胤也郑重领命,此次整军后,定会让禁军面目一新,敬候柴荣阅军。
“匡胤,且慢,”
少女正准备转身离殿,柴荣忽然又将赵匡胤叫住,
“义姐还有何事?”
“近几日,宫中事务繁多。
府上喜事,我不能亲自去了,与我带一声祝福便好。”
提起赵府上近日要举办的喜事,柴荣也有所耳闻。
碍于事务繁多与自己的身份,
柴荣就不能亲自到赵府前去恭贺,让赵匡胤替自己带一声好。
“多谢义姐!”
笑了笑,看着转身离去的背影,快步走出大殿去。
“继勋,先前听你建议,果真不错。
官家不仅破格提拔了匡胤,大大奖赏,让她执掌禁军。
还特意命她封召整军,这可是连我都眼红不来的好事啊。
前番在庆功宴上,向官家替她邀功,主动与她交好,果是正确之举。”
“其父赵弘殷是数朝老将,在禁军中颇有威望。
而匡胤现今更是官家眼前亲信,日后必然飞黄腾达。
张将军在朝廷与军旅中,应多多相助,与其交好,对将军日后的发展也是好事一件。”
“嗯,说的是啊。”
前番劝张怀德在庆功宴上主动替赵匡胤向柴荣邀功,盛赞赵匡胤的,便是李继勋。
原在董宗本手下任事,后如赵匡胤所料,李继勋在董宗本手下也并未待太久,后来有机会便又进入了禁军。
此后凭自己的努力,李继勋现今也已任职都虞候,在张怀德手下任事,且马上将升任都指挥使,比赵匡胤在禁军中的晋升还要更快。
果真比韩重赟等人更会“来事”,在官场与军旅中李继勋也是左右逢源,爬得更高的位置。
“对了,听闻你与匡胤也是旧交?”
张怀德刻意问到,似乎有意想让李继勋再做些什么。
“早年间在外闯荡时,曾有过交情,不过后来一直未有机会再与匡胤相见。”
向张怀德如实回到,自己与赵匡胤、韩重赟等人一别,与几人都已是许多年很久未见了,也未曾有意去找过几人。
“听闻这几日赵府嫁女儿,你既是匡胤故交,许久未见,也该趁此去走动走动。
可去取些银两,多置办些贺礼,也当是我的一片心意。”
“是。”
奉张怀德之命,李继勋也要动身去赵府上恭贺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