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
少女伸出手，五根手指在众将士面前划过。
“这是清流关中，南唐驻守唐军的兵力。”
随后双手食指交叉，又摆出来一个“十”字。
“十万。”
见众将士神情皆是不解，赵匡胤却是自信地笑到。
“这是我方此战中能有的兵力。”
这是一个，“十万”打“五千”的战役。
“匡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五千，什么十万，我都给搞糊涂了。”
正在与众将士讨论如何攻打下清流关，听过了诸将的想法后，赵匡胤向众人说自己已有策略，而随后说出的话，却是令人莫名其妙。
现今后周方赵匡胤手中的军队不足五千兵士，而驻守在清流关中的唐军有十万之众。
怎么到了赵匡胤这里，双方就调过来了。
“匡胤，赶紧说说你的计策吧。”
知晓统帅赵匡胤又已有了妙策，让对方别卖关子，将计策说与众人。
“兵者，诡道也。”
自幼有父亲赵弘殷的悉心教导，赵匡胤不敢自称饱读兵书，但也算得上是颇有智谋。
从年轻时离家独自闯荡，带领一众村民智斗山匪，或是在高平一战中急中生智，助周世宗柴荣扭转败局。
身为名将之后，先天的天赋与后天的培养，让赵匡胤那与生俱来对于战场的直觉与熟读兵书所获得的智谋相结合起来，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都不时有所展现。
对于一名将领而言，武力，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就能看出这名将领的勇武。
但只有以少胜多、只有反败为胜的关键战役，才足见一名统帅过人的智谋。
以前的数次战役，赵匡胤作为部将，或是作为护卫周世宗柴荣安危的侍从，已凭傲人的武力名震后周军中。
这次，赵匡胤独自领军，作为这几千兵马的统帅，这就是展现自己谋略的大好机会。
流传后世的兵法，是经典与永恒的。
但在实际的战场上，迎敌的策略永远是灵活多变的。死读兵书，不懂变通者，会在战场上付出惨痛的代价。
同样，一条曾经令自己取胜的策略，如果反复去用，亦不会永远行得通。
“你的意思是，诱敌之策，不能再用？”
众人闻言，赵匡胤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不想再用涂山一战的策略，可众人不知赵匡胤还有什么更好的策略。
“能用，但不好用。”
摇了摇头，赵匡胤将自己的策略说出：
“清流关中，唐军兵力虽有十万，但那十万，并不全是唐军的主力与精锐。”
战场上，夸大己方的兵力，是壮己方军威，威吓敌军气势的常用手段。
十万，是清流关中，南唐军队的总数。
但这十万，除去匆匆召来的民兵，除去军队的后勤，真正能称得上是主力，甚至是精锐的，得把“十万”对折，再对折。
“若从正面进攻，清流关，确实是十万大军驻守的难关。
可我军若出奇兵，不需与这十万为敌，只需将那五千精锐攻破，即是大获全胜。”
少女这里所说的“五千”，只是打个比方，指的就是清流关中南唐军队统帅及其近卫的精锐。
赵匡胤的意思是，绕开正面作战，不需与十万大敌硬碰硬，擒贼先擒王，在任何时代的战场上，都是永不过时有效的战术。
只要将南唐驻守清流关的主将击溃，这十万大军一乱，到时候只不过是一盘散沙。
“不正面攻打清流关，你的意思，是要率军绕后？”
“是。”
众将士随着赵匡胤的视线看去，清流关坐落于群山之中，地势险要，扼守关卡。
但随着山势，多花上些时辰，确实可以从一旁的高山上绕到清流关后方，对驻守其中的南唐军队发起一次奇袭。
但前提是，后周军队绕后的行动，不能被关内的南唐守军发现。
“若是被唐军发现，可就……”
“所以，我要派人在关前叫阵挑衅。”
为了吸引清流关中唐军的注意力，赵匡胤必须分一支人马，在清流关前叫阵，让南唐军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关前，才可成功率奇兵绕到清流关后。
“叫阵……若关中唐军仗着兵力充足，开关出战该当如何？”
“赌。”
“赌？”
“我赌他们不敢出战。”
面对清流关中的守军是否会开关出战的问题，赵匡胤给出的答案很简单：赌。
“前次我们攻打涂山时，用的便是诱敌设伏之策。
涂山的军情传到此处后，若清流关中的主将是稳重之人，必猜想我军会否是想再用诱敌之策，而不敢轻易出关迎战。”
一计不能就用，前次在涂山已用过一次的计谋，之后的战争中，南唐的将领便会有所防备。而赵匡胤就正好利用对方的防备心理，再次出奇制胜。
这是一场刺激而又大胆的博弈，赌上的，就是两军兵士的生死。
“这，会不会太过于冒险了？”
“打仗，哪有不冒险的，匡胤，我去！”
石守信向来稳重，韩重赟却依旧拍拍胸脯，想将叫阵的重任接下。
“不，这次叫阵，要守信与审琦去，你们可当此任？”
不过此次，赵匡胤却未在将叫阵的重任交与韩重赟。因为赵匡胤知晓，比之韩重赟的英勇，石守信与王审琦的更知分寸，在此战中更为重要。
若是南唐大军真的开关迎敌，若让韩重赟去，可能就与之交上战。而让更会审时度势的石守信与王审琦去，遇事则能更好的应变，保存己方兵力。
“好。”
“就由我和石大哥去吧。”
点点头，既然统帅赵匡胤已经下了命令，那自己也没什么好多顾虑的，石守信与王审琦一同爽快接下任务。
“好，那明日晌午过后，你们二人便点五百兵马，在清流关前叫阵。
从午至晚，只要关内守军不出，你们便一刻不停。
若唐军真出关迎战，你们便由事先设好的道路率军撤退，不得与敌交战，尽量保存兵力。
待入夜后，我便与重赟率领主力，绕到关后，向关内的唐军发起袭击。”
“是！
可，匡胤，就算你与重赟真能率军绕到关后，仅凭这数千兵马，能攻下清流关么？”
兵力相差，实在太过悬殊。
就算一切尽如少女所料，可这几千兵马向十万大军发起奇袭，哪怕是直击敌方主将，那十万大军反应过来后，军队一围拢，这几千兵马就……
“我方才不是说了么，届时，我们会有‘十万’大军。”
“十万？”
“若关内唐军不敢出城迎战，就说明敌方必不知晓我军到底兵力如何。
只要敌军不知，五千是十万，十万也是十万。
众将士听令，今日余下的时间，给我加紧多造些军旗。
待到奇袭清流关时，众将士每百人为一队，每队各执一面军旗。
重赟，届时你还有一项重任，便是要领军摇旗呐喊，造出威势来，让敌军不战自溃！”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就是兵法所言的诡道。
“你们在关前听到关后声势大起，便可在前攻关，里应外合，让守军大乱。”
这就是赵匡胤所想到的，用五千兵马，打下十万大军的办法。
“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不再只是部将或随行的侍卫，赵匡胤成为了亲自谋划一场场战事的统帅。
如果说，高平之战，是让赵匡胤在军中立威之战。
那通过此次击破南唐援军的艰巨重任，就是让赵匡胤在天下的成名之战。
“奇袭的时间，便是——后日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