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草原,一望无垠,契丹兵士看着眼前这群害病的马匹,神情忧郁。
这个被中原王朝视为高悬于头顶的北方大敌——契丹,精骑、铁骑,是他们攻掠中原最为锋利的利刃。
正是这北来的凶残铁骑,踏破了边关,踏碎了和平,灭亡了盛世,更一度将战火与痛苦带到中原的国都——汴梁,更直接或间接导致了五代十国时期数个朝代间的更替。
这乱世,由契丹的铁骑冲杀而来,再经中原的野心者们,使这天下四分五裂,动荡不堪。
再悉心照料,这害病的马匹,情况仍无好转。
无计可施的契丹兵士,跪拜在地上,用最原始的信仰方式,向着上天祈祷到:
“使马病害者,非是那符王耶?”
诚挚祈祷着,契丹兵士,似乎对口中所说的“符王”,很是惧怕。
“符王”——符彦卿,即先前王朴在离世前,为对抗北方契丹,要周世宗柴荣一定要拉拢联合之人。
在后周大军向着北方行进之时,便趁此,来说一说这在契丹都颇具威名的“符王”。
符彦卿,十三岁时,便善骑射,勇武过人。
事庄宗于太原,及长,即被任命为亲从指挥使,自此,从征军旅数十载。
历仕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累朝袭宠,坐镇一方,手握一派兵权。
若说起最为出名的战绩,便是在后晋时期,契丹大军来犯,符彦卿奉命救援危城,率数百骑兵,杀退契丹数万大军,令契丹闻风丧胆,被称之为“符王”。
在周世宗柴荣执掌中原王朝的此时,符彦卿,已被封为魏王,天雄军节度使。
在朝廷之远,坐拥一派大军,执掌河南北部与河北南部,其势力占据李唐时有名的河朔三镇,由南往北——魏博镇、成德镇、卢龙镇,即河北大名、正定以及北京。
这河朔三镇之后,便是当时中原王朝的国都——汴梁,于河南中部,足见其战略意义重大,为中原王朝所重视。
而河朔三镇,不仅是后周当时与契丹接壤处的一个军事要地,此地,更有一个独特的特产——皇帝!
河朔三镇,在五代十国时期,盛产皇帝!
细细数来,在这数十年的乱世之中,五代十国的中原王朝,总共出了十三任皇帝。
十三任皇帝中,有六位真名天子,都是自魏博镇飞黄腾达,快占了五代十国皇帝的半数!
足可见,这河朔三镇,是“重中之重”。
更可见,能够坐镇河朔三镇,将其紧紧占据手中的符彦卿,到底有多大的权势。
而且符彦卿本人,除了手握兵权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
在五代十国时期,符彦卿,可谓是真正的“国民岳父”的存在。
符彦卿共六个女儿,其中两个,都会因为政治联姻,而先后做周世宗柴荣的皇后,也足见后周对符彦卿一势的忌惮与。
而符彦卿还有一个女儿,将会在不久之后,成为另一个皇帝的皇后。
在天子脚下,国君最要防的,是手握兵权的禁军统帅。
在庙堂之远,国君最要防的,是坐大一方的节度使。
身为一国之君,不仅要会调衡御术,使朝内安稳,更要好好拉拢地方上的豪强势力,才能使政权最为稳固。
而若问势力最大,最有资格与中原朝廷叫板的节度使,莫过于魏王,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
好在,前朝郭威在世建立后周时,符彦卿就主动表示愿意臣服后周,并得到后周太祖郭威的重视,也是频频封赏,给予符合其“能力”的地位与名声。
周世宗柴荣继位后,在继位之初就面临的那一场高平一战,于高平恶战险胜之后,后续对于后汉与契丹的追杀中,符彦卿也出力相助。
更不用说,自己先前在率军征讨南唐时,契丹军数次来犯,都是符彦卿帮助李筠等将,在心腹之臣王朴的下,为后周保住了后方安危,免受契丹侵扰之忧。
周世宗柴荣对其重重封赏,更是通过联姻的方式,将符彦卿两名女儿娶入皇宫为后,拉拢这势力最大的地方豪强。
其他人若见符彦卿都已诚心归顺后周,成为周世宗柴荣的帮手,自然也不敢有所造次,安心归顺。
此次,周世宗柴荣出兵征讨契丹,想要荡除北方心头之患,也必然要借助自己这“国丈”的力量!
“陛下远道而来,微臣未能远迎,望陛下万万恕罪。”
不过无论这“符王”在地方上再位高权重,国君大驾,符彦卿还是要亲自前来恭迎周世宗柴荣。
“诶,国丈有重任在身,即使遣使来迎,也无何不可。
却还劳国丈亲自来迎接柴荣,实是有心了。
此次征伐契丹,还要仰仗国丈相助,才可得胜啊!”
“微臣符彦卿,已老啦!
幸得陛下器重,晚年还能为大周效力,是微臣之幸!
此战,微臣必定亲自领军出战,为我大周尽驱契丹!”
“好!
待此战功成,国丈不如便随我回京,好好安享晚年?”
“多谢陛下美意,但符彦卿这辈子在外混横惯了,不太会过安省日子。
一日不在这守着北方,微臣,心里便一日不踏实啊。”
“嗯,那柴荣也不强求国丈。
国丈能有此心,一心护我大周天下,是我柴荣之幸,大周之幸啊。”
二人客套一番,你一言我一语地往来,其中几句真几句假,几句试探几句回转,就只有两人自己才知晓了。
“陛下。”
除了符彦卿特意来迎,为后周驻守北方边疆的昭义军节度使——李筠,也同样奔赴而来迎接周世宗柴荣。
“李筠。”
“臣在。”
“你在滁州所做之事,可有人上书与我。”
除了为大周抵御北方外敌,在潞州总领边防事务,天高皇帝远的李筠,这些年间渐渐独握边境军务大权,也有些做出些出格之事:
擅用征赋,收留亡命之徒充入私军,因私愤而囚禁朝廷派去的监军使……
私自挪用朝廷的赋税,收留逃命而来的罪犯以充私人军队,甚至因意见不和蔑视、殴打朝廷派来监军使……
可以说,在有些人的眼中,在边境权力渐渐坐大的李筠,其行为已经有些“越界”了。
“陛下……微臣……”
听到周世宗柴荣一句,李筠后背发凉,浑身冷汗尽出。
自己在北方的所作所为,国君并非不知道。
“先皇起兵时,你便曾追随先皇,有开国之功。
这些年,你任昭义军节度使,护卫边境有功。
你所做之事,我不会追责。
只要你替我守好北方,便可。”
乱世出勇将,每个将领,都有其过人之处,自然也难免有其瑕疵之处。
身为国君的周世宗柴荣,只要对方是能使、好使的“兵刃”,那便是忠臣良将。
其他的越界之举,柴荣只稍稍诏责,不多追究。
“是。”
李筠当即低头跪拜,感谢周世宗柴荣的信任。
“起来吧。
此战,就仰仗国丈,与李筠将军了!”
就此,后周征伐契丹,大军集结已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