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宝三年,赵宋皇帝赵匡胤,派潭州防御使潘美,任贺州道行营兵马都部署,率军攻打南汉。
既然中原与南汉交集本来就不多,那就交由最为“熟悉”的潘美,做足了前期功课,派兵攻打。
虽然南汉国内混乱如此,但赵宋一方,还是十分重视,潘美挂帅,率十州兵马长驱南下。
此次,是赵宋建国以来,要打得最远的一仗。
打通了楚地的通道,赵宋终于是与这南汉相接。
只可惜,虽心系于南汉百姓,但赵匡胤身为皇帝,也不可能离开京城,亲自前往前线。
赵宋的版图越大,反而越将皇帝赵匡胤禁锢在京城皇位之上。
一统天下的大业,已经近在眼前。
赵匡胤的宏愿与抱负,即将实现。
此刻,不容有任何的闪失。赵匡胤,要为这天下,坐镇开封,亲自迎来战争的胜利与一统的喜悦。
浩浩荡荡,这场战争,再次又赵宋发动,大军直指南汉。
而反观此次的敌手——南汉一方,却无人备战。
一方面,是皇帝与当权者们无意备战。
这些南汉朝堂的掌权者们,在盲目自大、目空一切之时,却丝毫没有忧患意识。狠话放了出去,却天真地以为,事情会点到为止。
一方面,比之军备充足的赵宋,南汉确实也无法备战。
那些优秀、有能力、有作为的将领们,或被皇帝杀死,或被下旨革职。
南汉现今军中,全然没有可用的将才,要如何进行备战?
于是,大宋军队,在统帅潘美的指挥下,未遇到多大的阻碍,便突破了南汉的边防,大军直杀南汉国境之内。
此时,南汉才意识到,中原的大军已经杀来,战报传到朝堂之上,皇帝刘鋹匆匆忙忙派出亲信去往前线,主持前方战事,抵御宋军的来袭。
自然,这些被派出的亲信,大都是南汉朝堂上的宦官。
这些自南汉开国皇帝刘䶮朝起,便被视为“无牵无挂”,“忠心为国”的宦官们,在国家真正面临危急存亡之际,作为究竟如何?
看其中一人,刘鋹最为信任的亲信宦官——龚澄枢。
此人,因南汉的历代皇帝皆在朝中大用宦官,南汉中宗刘晟在位时,便颇得器重。
等到刘鋹继位,将其特进开府仪同三司、万华宫使、骠骑大将军,后又改授上将军、左龙虎军观军容使、兼任太师。
各种职务、各种地位,各种权利,尽皆集于龚澄枢一身,军国大事刘鋹也一并交予其处置。
如此重任在身,如此高位在坐,龚澄枢,被皇帝刘鋹派去驻守贺州。
一并离京的,还有皇帝刘鋹的数位亲信,分别驻守桂州、韶州、连州,四州一同抵御宋军入侵。
双方正式的第一战,当在贺州打响。
大宋军队,在潘美的带领下,已经兵临贺州境内。
面临宋军的威逼,贺州城,危在旦夕。
而此时,贺州城的守军,却群龙无首,不知该如何应敌。
终于,前线边防的接连失守,给予了朝廷足够的警示。
皇帝最为信任的宦官——龚澄枢,亲临前线,指挥战事。
不过,这些南汉的将士们所盼望,其实并不是急缺的一位指挥战局的统帅,而是盼着一些更实在的东西。
“大人。”
龚澄枢作为皇帝眼前身居要职的大红人,一到贺州,自然是受到了城内将士们的夹到相迎。
然而,对于这只是排面与热情上的欢迎,龚澄枢,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在将士们的簇拥下,冷着一张脸,不紧不慢地到了办事的府衙。
“大人舟车劳顿,末将已特备宴席,请大人入宴。”
“嗯。”
点点头,从车轿上下来,龚澄枢在几位职位较高的将领的陪同下,一同入宴。
“战事紧急,仓促筹备,招待不周,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不过,说是宴席,战事当前,这贺州城内的宴席,也办不出什么好的规模与规格。
刚刚脸色有所好转的龚澄枢,此时心情又是一低。
在京城内,在朝堂上过惯了奢侈、贪腐的日子,显然,皇帝眼前的大红人对这招待并不满意。
“大人远道而来,末将一众,敬大人一杯。”
堆着笑脸,一众将领们一同举杯,还是要用热情把这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给哄住。
“不必了,诸位将军有何事,直言便可。”
每天陪在皇帝身边,居于朝堂之上,龚澄枢最会的,就是看人脸色,猜人心事。
这一路上,看到这班将领们“恭敬谄媚”,必然有所求。
也不用再藏着掖着,都请自己到宴席上来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大人,这宋军来袭,我军仓促备战。
贺州城内,物资不足,恐难以应敌。
这军粮、军饷,还有盔甲兵器……”
这些将领们如此“谄媚”,又是夹道相迎,又是热情摆宴,心中所求,也并非别的物什。
大敌当前,贺州城危在旦夕,马上要与宋军开战。
将士们想要的,无非是些军粮、军饷,盔甲、兵器,这些军需物资,都是战时必备。
太久没有经历战事,南汉的军备,什么盔甲兵器,早就生锈腐朽,要是没有盔甲在身和兵器在手,将士们难以上阵杀敌。
军粮,更是硬性需求。
这朝廷每年都要增加赋税,将各个州县的粮食都征收得差不多。贺州城内,守城的将士们吃都吃不饱,要怎么上阵迎敌?
这些,各种军备物资,或许一时间难以筹备齐聚,可以再与宋军好好抵御,拖延时间等后方送来。
但皇帝派眼前最为有权势的亲信,到这前线督战,少说,至少也该带些赏钱,好好慰问慰问将士们吧。
总得给这些南汉的将士们一些“支持”,物资上的、金钱上的,才好为你卖命。
照理说,这点要求,并不过分。
但一听到这帮将领们要钱要粮,龚澄枢脸色立马一沉,神色难看起来。
用力将酒杯顿在桌上,吓得将领们心中一惊。
“如今中原大举来犯,大军兵临城下。
陛下特派我来,是要率众御敌,护我南汉安危。
尔等战事当前,不谈如何排兵布阵,上阵退敌,却一个个找我要钱要赏!
此举,居心何在?”
自己奉命而来,是要率兵御敌,击退来犯的宋军。
可一听,这些将领们如此谄媚,就是为了要钱要东西,很是恼怒。
“要是我将此事报与朝廷,尔等,皆要被治罪!”
敢要钱要到皇帝面前的当红大臣身上,真是不要命了!
“这……”
被龚澄枢这一呵斥,将领们都有些被唬到。
皇帝刘鋹的暴虐,众将士不是不知,就如几位先皇一样,酷爱用刑,以折磨人为乐。
本想讨些军备,不曾想反背上罪责,一众将领们不愿就此“自讨苦吃”。
“是我等口失,实在是将士们艰苦奋战,军中又紧缺军需,才如此斗胆……
还望大人饶过末将罪责,不要责罚。”
“也罢,战事当前,此等闲杂事宜,就不要再提。
你们好好御敌,待将宋军击退,我自会在陛下面前为尔等讨赏。”
“谢大人。”
“谢大人恕罪。”
这场欢迎的酒宴,皇帝亲派的大臣龚澄枢愤然离席。
留下将士们笑着脸,恭恭敬敬将对方送走。
可待龚澄枢走后,留在府衙内的南汉将领们,面面相觑,神色同样难看。
这位大臣的怒火是平息了,但这眼前的战事,没有军需、没有军备,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应付过去?
翌日,贺州城外,宋军摆好了阵势。
统帅潘美亲到阵前,视察贺州南汉守军的布防,准备发动攻势。
“将军,这贺州城外工事薄弱,守城将士军容不振。
不如趁此时攻入城去,一举将其拿下!”
跟随潘美一同出征的,都是大宋身经百战的将领。
只看一眼这贺州城的布防,就知晓此城相比那些重兵驻扎、易守难攻的城池,修筑的工事不足、布防也空虚,就连城楼上的将士们,似乎也军容不振,无力防备的样子。
接连几战的轻松胜利,让宋军士气大振,就趁着这胜势,继续再下一城!
“先前连连得胜,乃是因为我军突发袭入,南汉边境仓促不备,才能如此轻松。
如今南汉后方得知我军进兵,必然有所防备。
这贺州城虽工事不整,也有重兵把守,万万不可轻敌。”
身为此次出征宋军的统帅,潘美身兼重任,并不因为先前几场轻易得来的胜利而高兴得冲昏了头脑。
这城池,似乎布防工事确实仓促、薄弱了些,敌军的守城将士,看起来也并非那么难敌。
但,毕竟是攻城战,攻城方处于地利的劣势,慎重行事更好。
何况,自己此次被委以重任,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给皇帝赵匡胤带去胜利。
每一次仗,都必须小心谨慎,不得有失。
“是。”
众将领闻言,也收起了心中的轻浮。看着眼前的贺州,要把这场仗当成一场恶仗去打。
“传我军令,命先锋军攻城,试探试探敌方兵力!”
小心为上,统帅潘美一招手,先分出部分兵力,与南汉的守军们交交手。
对比一番两军战力,有十足的把握了,潘美再一击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