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贺州被宋军攻下了!”
南汉皇宫之上,皇帝刘鋹听得加急回报来的消息,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杯子落下。
如此危急存亡之际,前线的将士们正在与敌作战,而在南汉的皇宫之内,皇帝却正与爱妃及一帮亲信们欢乐享宴,放纵依旧。
直到前线传回的这个坏消息,打断了众人的享乐。
“那龚太师呢?”
歌乐声戛然而止,刘鋹连忙追问到。
“龚、龚太师……贺州城破,龚太师,应是已被宋军擒住。
其他各处,也并未传回龚太师的消息……”
战战兢兢地向皇帝禀告,这位暴君的脸色难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太师也!”
“这……”
皇帝刘鋹震惊,一旁的宦官、宫女们,神色也是一变。
听闻前线传来战报,将自己的头号亲信派出去统兵,这才几日,贺州却被宋军攻下,太师龚澄枢也下落不明。
宴会之上,众人议论纷纷。
此时,南汉朝堂内部,才真正感到地因为宋军的进攻感到紧张。
“这……可如何是好?”
意外生变,这宴会,也不可能再继续办下去了。
草草收场,就此断了兴致,南汉的皇帝与这班当权的宦官、宫女们,必须要认真对待这场战争了。
“未曾想,这贺州城,竟如此轻易就被我军拿下。”
贺州城内,潘美已经带兵进驻,暂时一整军容,为后续的战事做好准备。
坐于府衙之内,前些时日,这里还坐着南汉的高官。而此刻,就换做宋军的统帅,在此处理战后事宜。
潘美不由得感慨一句,自己为将多年,首次在如此重大的战事中挂帅出征,未曾想,竟如此轻易就夺得头筹。
这仗,打得实在是太顺利了。
先锋军在潘美的指示下,立即向贺州城发起了一次进击。本来只是是想试探一番,军队都还未进入正式的拼杀状态。就只是这随意的一阵冲杀,那贺州城的防御,似乎便快要抵挡不住。
竟……如此不堪一击?
潘美虽然谨慎,也不是不懂抓住战机,唯唯诺诺。
一声令下,大军冲上,一口气将这贺州城池攻下。
宋军大军一到,贺州城的守军,未做任何有效的抵抗,就已打开城门投降。
“看来这南汉确实兵力薄弱,将军,未免过于高看这南汉军队了。”
“看着这些盔甲、兵器,一碰就碎,还有那城墙的防御工事,真是不堪一击。
若真要与我军死战,那南汉将士必死伤殆尽。
好在这帮人还算识相,早早投降,也好保得自己性命。”
赵宋的诸位将领一人一句说到,四方外敌,这帮南征北战的将领们,也遇过了不少敌手。
中原与南汉的战事爆发至今,毫无疑问,南汉的兵力,是宋军将领所见最为羸弱的,毫无战斗力可言。
装备破旧腐朽,兵士不敢应敌,瞬间被宋军击溃,使得宋军将士未遭到多大的损伤。
“这些南汉将士,根本就不想打这场仗。
看来,这南汉的当权者,确实不得将士与百姓之心。
各将传我军令,好好安置城中百姓,不得有误。
再派人往中原传回消息,请陛下命人调集些粮草来,救济百姓。”
“遵令!”
“将军,那,那个宦官……如何处置?”
“好生关押,待南汉战事结束后,押回京城,听候陛下处置。
听那些降将所说,此人还是南汉朝堂上一个颇为得势的官员。”
“让宦官来带兵打仗,还真是头一次见。”
“这南汉,除了这宦官还向着皇帝,恐怕也无人‘精忠报国’了。”
前次攻伐北汉,北汉的辖地,远比南汉还要小,国力、兵力也是同样薄弱。
但至少战至最后关头,北汉的军民齐心,誓死不降,奋战到底这才挡住了宋军的进攻。
而反观此次与南汉的战争,就眼前这场与贺州的战役而言,南汉的将士们、百姓们,面对外敌来袭,丝毫不想做过多的抵抗。
早早投降,待赵宋大军入城之后,对于这和善的“外敌”,百姓还夹道欢迎。
归根结底,是这南汉的将士与百姓们,没有对于上位者的忠诚。
为何会如此?只需反观宋军来袭时,南汉一方是如何作为便可知晓。
“宋军来了,快杀!”
亲自登上城楼,看着来袭的宋军,宦官龚澄枢高声喊着,要南汉的将士们奋力攻击敌军。
然而,这位被特意派到前线来的“指挥官”,在阵前振臂高呼,一旁的南汉将士们,似乎却“无动于衷”。
“愣着作何,快杀敌!
不然我回去状告陛下,治尔等之罪!”
见宋军都已经快杀上城墙了,将士们仍旧“不动于衷”,龚澄枢很是恼怒,对一旁的将士拳打脚踢,要其快快迎敌。
终于,在指挥官的威逼下,南汉的将士们稍作抵抗之后意思意思后,便举城投降。
“你们!”
“左右将士,将其擒下,正好献于宋军统帅!”
一看将士们要投降,被皇帝特派来的龚澄枢,自然是大为怒火。
而此时,这班南汉的将领们,也顾不得这皇帝眼前“大红人”的怒火,反而一举将龚澄枢擒拿下,作为投降宋军最好的“礼物”。
举城投降,已是除了这突然被委派来的“指挥官”外,贺州守军的上下将领们,达成的一致意见。
愿意如此轻易地就投降于外敌,缘由无他,上作恶,下臣只有自己给自己找条活路。
本来,此次刘鋹特地派亲信龚澄枢来前线督战,已是南汉的皇帝与当权者们,重振军心、或者说笼络军心,最后的机会。
平日里就算了,南汉的皇帝与宦官们只顾在宫里享乐,欺压百姓,搜刮钱财,不问世事,不懂军事,导致南汉军备废弛,这些将士们的军饷,都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发下来。
南汉少有战事,你以此为由,“不办事不发钱”,克扣军饷就算了。
可如今,战事爆发,南汉的这班将士们,身负抵御外敌的重任,担负着血溅沙场的危险。
皇帝终于是派人前来,还是眼前的一位当红亲信,应当知晓这战事当前的紧急性、重要性。
不管怎么说,积压、克扣的那些军饷就算了,至少应当是带赏钱,让这些马上浴血沙场的将士们有个盼头,才好激励将士们奋力作战。
可,南汉皇宫中那么多的金银珠宝,皇帝刘鋹可以花费数万两金银修成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宫。可到了这与流血丢命、与敌拼杀、誓死护国的将士们手中,却一个钱子儿都没有。
只懂得欺压,只懂得享乐,一边吸着人血,一边还要人为你上阵杀敌,拼上性命?
军旅生涯,戎马一生,这些将士们所为的,不就是讨口饭吃,讨些赏钱?
这些当权者们如此作为,将士们怎么为你效力、怎肯为你打仗?
只能说,这南汉的皇帝刘鋹,会搜刮、会敛财、会花钱,但到最后,却为了一己的贪欲,连自己的“买命钱”,都不舍得花。
自己不想“买命”,那就也别想别人为你卖命。
自然而然,这贺州城,宋军一到,就被攻下。
那南汉的百姓们,更是早就不堪暴政之苦,这哪是他国的敌军,简直就是救民水火的救兵!
将士不想打仗,百姓夹道相迎。
皇帝刘鋹的亲信龚澄枢,也被宋军擒获。
这南汉的将士、百姓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来犯的宋军,就是头上的统治者!
这一仗,宋军,该赢得如此轻松。
亲自与南汉的军队打上一场,亲眼到南汉的民宅中一看,潘美才真正感受到,在南汉刘氏政权的统治下,这一方土地,是如何的黑暗与压抑。
深感肩上重任,潘美知晓,皇帝赵匡胤要的,不只是要赢下这场战争,还要将一方的土地,一方的百姓,也好好安置在赵宋王朝的太平与繁荣之中。
“继续派人去其他各州探查军情,做好发兵准备。”
取下了贺州,宋军就在南汉立稳了脚跟。
一面安置战后事宜,一面潘美要继续率兵往前,将其余各州尽皆拿下,扩大胜利的战果。
若南汉的掌权者都是如此“货色”,南汉的军备都是如此“水平”,此次,定能完成使命,早日攻取南汉!
“那几位将军,都作何答复?”
而此时,在南汉的国都之内,皇宫之中,皇帝刘鋹还神色紧张,问到宦官们带回的消息。
自己眼前的亲信已经派了出去,却都不顶用,顷刻间便被宋军生擒。
丢到了亲信与城池,但宋军依旧来势汹汹。
仓促之间,再让谁领援军前往支援,皇帝刘鋹此时忽然想起来,当年被自己撤职的那班“真正”能带兵打仗的将领们。
眼下,大敌来犯,战事当前,无人可用,只有将那些将领们给紧急调动起来,要他们再次披挂上阵,或可与宋军一战。
“禀陛下,几位将军……都托病托故,不愿挂帅统兵。”
支支吾吾向皇帝禀告,问询的结果不太理想。
“什么!”
这些曾经为南汉练兵作战,守卫边疆的将领们,在统兵作战上,确实比皇帝刘鋹眼前的这帮宦官、宫女们有用。
可是,这些将领们当年为南汉效力,却都因为几句朝堂之中的流言蜚语就被背后中伤,就轻易间就被削弱了权力,夺去了地位。
如今外敌来犯,才想起来将众人启用,你只口头一喊,就要别人再回来为你效命。
旧怨未消,罪名未除,这些将领们怎可能心甘情愿为国效力?
早就看清了皇帝与宦官、宫女们这些朝堂上掌权者的丑恶嘴脸,宋军要打来就打来,反正自己已经无兵权、无地位,投降赵宋或是继续在南汉苟且,没什么区别。
于是,这些将领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或托辞以事务,或托辞以疾病,根本不给皇帝面子,丝毫不愿意出征。
“陛下,那现今……”
一听没有一位将领愿意统兵,这些宦官、宫女们才警醒过来。
难道,没有将领统兵打仗,要这些只会搜刮钱财、贪图享乐的宦官、宫女去率兵支援?
宦官的头头龚澄枢,可是刚刚才被宋军擒获,生死不明。
“你,就你领兵,率我朝大军,前去前线支援!”
而皇帝刘鋹,见这些将领们不愿出征,也丝毫不思悔改自身过错,放下身段,去把这些将领们“请”回。
反而随手一指,点了一人,要其统帅大军往前线支援。
既然你们不愿出征,南汉也不是无人可用,刘鋹随手点到的,就是在宫中统领侍卫的一位官员。
“这……”
“此次,若你能击退宋军,便让你接替龚太师之位!”
既然龚澄枢已被宋军擒获,皇帝刘鋹暂时也管不到对方的死活。
宦官与宫女,一抓一大把。
既然将领们不愿,刘鋹一恼怒,自己也不是无人可用。
朝堂之上,还有这么多人可用,开出条件,只要对方能够领兵击退宋军,就可以代替龚澄枢,成为皇帝眼前的大红人。
“是!是!微臣定不辱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帮南汉朝堂上的当权者们,早已被贪欲与名利给蒙蔽了双眼。
也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只要皇帝开出的条件够好,就敢拿命去拼。
一旦成功,接替龚澄枢之位,那就是皇帝的心腹亲信,日后在南汉便可混得风生水起。
于是,宋军以贺州为据,继续攻打南汉其余州县时。皇帝刘鋹,随便点了一人,便要起临时挂帅,自南汉后方带兵出征!
南汉的援军,浩浩荡荡,加急赶赴往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