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节的清晨,塞雷娜的小酒馆里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客人,唯有靠窗的角落里还挤着几个宿醉的酒鬼。
她无聊地斜靠在柜台边,酒红色的马尾辫披散开来,纤长的双手牢牢抓着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光滑锃亮的餐盘,似乎这样就能带来无上的满足感似的。
酒馆那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了,迎门而入的寒风刮得醉鬼们直打哆嗦。塞雷娜只是微微抬起眼皮,再没了其他多余的动作,丝毫没有前去接待客人的意思。
来者是个典型的那达须派的苦修士,身材高大皮肤泛黑,一边的耳垂上挂着纯白的绳环。他并没有找位置坐下,只是就近在墙边放下了随身携带的黑木杖。
“我来找塞雷娜·伊利亚,是康伯巴奇·伊利亚介绍我来的。”苦修士的嗓音圆润而醇厚。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回吧。”塞雷娜依旧擦着她的餐盘。
一个被寒风吹醒的醉鬼却陡然大声笑道:“哈哈!康伯巴奇·伊利亚,多么熟悉的名字啊!哦,我想起来了,那不是塞雷娜你的死鬼老爹嘛!”
苦修士朝着红发少女双手合十:“不会有错的,我要找的就是您。”
塞雷娜紧紧皱起眉毛,也再没有心思去擦盘子了:“你给我听好了,从西方来的苦行僧,我不认识什么康伯巴奇,更不会是这种人的女儿;你找错地方了,最好赶紧从我的酒馆里出去。”
醉鬼嘟嘟囔囔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塞雷娜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苦修士不气不恼,脸上依旧挂着恬淡的微笑。他缓步走到塞雷娜近前,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银制吊坠:“康伯巴奇告诉我,这是他最珍重的宝物,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
塞雷娜面无表情地接过吊坠,细细地摩梭着这个冰冷的小物件上的每一条纹路,每一块缺口。浓厚的怀念控制不住地从心海的最深处浮起,翻起惊涛骇浪。
是啊,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仿佛那只宽厚的大手依旧在揉弄自己的头发似的。十二年了,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已经带着他的承诺消失整整十二年了。在这期间母亲郁郁而终,自己则是放弃了梦想早早向生活低了头。
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会恨着父亲,只是偶尔在午夜时,泪水还是会悄悄地为他滑落。
塞雷娜收好吊坠,顺势递给苦修士一杯麦酒:“大师,我的父亲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请叫我纳兰就好。”纳兰接过木杯,细细地抿上一口醇涩的麦酒,“很遗憾,康伯巴奇他已经回归了冥界的果园,女神将会继续庇佑他的灵魂。”
“也就是说,他死了?”
“是的。”纳兰微笑道,“我和康伯巴奇之间有个小小的约定,我把他的遗物带给他的家人,换取一个参拜圣山的机会。”
“圣山?是啊,圣山。。。所有女神的信徒都想登上圣山。”塞雷娜喃喃道,“可它只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头堆罢了。。。”
“创世的第三天,女神建造了分离天地的巨柱,于是厚重的天穹不再会压垮新生的生命;而极北地的巨柱在魔鬼创造的狂风中倒下,于是女神便赋予它神圣的启迪,让魔鬼都在痛苦中灰飞烟灭。我苦修了三十年,深信自己已经足够虔诚,一定能感动女神,领悟这份启迪的真谛。”
“大师很有自信。”塞雷娜摩挲着光洁的下巴,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参拜圣山。”
“请叫我纳兰就好。”苦修士双手合十,微微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