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作为一个正宗的苦修士一向有着严格的自制力,即使是在最舒适的境遇中也不曾放松懈怠过,可他今天却一反常态地一觉睡到了正午。
塞雷娜松松垮垮地坐在床边,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药汤。见纳兰终于醒了过来,她递过手中的汤碗:“醒了?那就把这个喝了吧。”
纳兰只觉得头疼得几乎就要裂开,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他索性乖乖地躺好,发白的脸上依然挂着恬淡的微笑:“原来如此,我就说昨晚的饭菜鲜的出奇,原来是你下了药啊。”
“那达须派教义明令禁酒,可是昨晚我递给你麦酒的时候你可是一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哦?”塞雷娜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一个对自己献上无上忠诚的教义都不遵守的家伙,叫我怎么去相信他所说的话呢?”
“原来如此,你怀疑是我杀了康伯巴奇,又拿着他的遗物来骗人。”纳兰艰难地接过汤碗,“那为什么不干脆趁着我还在昏迷的时候动手呢?”
“你说自己苦修了三十年,应该听说过真言术吧?”塞雷娜多少有点得意地说,“我的神术修养不怎么样,不过问出一个被迷昏了的人的真心话还是可以的。”
纳兰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了:“不愧是女神最钟爱的一族人,你们的天赋确实好到让人嫉妒——真言术这种连大教堂的主教都不一定驾驭得了的神术居然能被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轻轻松松地使用出来。”
塞雷娜没有回话的意思,她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肆虐的风雪,食指轻轻敲打着床沿。纳兰喝下苦涩的汤药,终于觉得有了些力气,这才缓缓地坐起:“塞雷娜,摩加圣山,依然可以带着我去参拜吗?”
“当然可以,既然这是父亲许下的承诺,那也就是我的承诺。”塞雷娜转过脸来,静静地直视着纳兰的双眼,“纳兰叔叔,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知道我的父亲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吗?”
纳兰收敛起微笑,认真郑重地回答道:“在女神的见证下不会有谎言,我只见到了他的死亡,却不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这样就好。。。我去整理一下装备,吃过午餐就出发。。。”塞雷娜微微点头,临走时却又幽幽地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所谓的的圣山不过是个骗局,你还会继续虔诚地信仰着女神吗?”
红发的少女似乎并不在意苦修士的回答,她在他开口之前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只留下纳兰一个人呆坐在床上。他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似乎是下定决心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看到床头那个喝干了的汤碗又只得苦笑起来。
年轻时纳兰总是不满足,不停地渴求着更多,但是当他真的有一天能实现梦想时却又开始变得束手束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