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雷娜关上店门,回头一看,那一众被驱赶出来的酒鬼已经在街上横竖躺了一地。
她没好气地拽起一个看起来还没醉死过去的大叔,狠狠拍拍他的大脸:“喂,还活着吗?活着就赶紧回个话。”
“活着。。。活着,当然活着!”酒鬼显然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他晕乎乎地抱住塞雷娜的大腿,惨兮兮地说:“别走啊塞雷娜!要是你都离开了,我们要到哪里去找酒喝啊?”
“给我放手!”塞雷娜踢了他几脚仍然没能甩掉这摊烂泥,只好皱着霉头威胁道:“再不放手的话,小心我用神术切掉你那只脏手!”
酒鬼见塞雷娜有些真的生气了,便忙不迭地松开手。他苦着脸,硕大的眼泪混着鼻涕流淌下来,抬手一擦就抹成了一片:“塞雷娜,你是知道我们的,要是没了酒,这日子可没法过下去啊!如果你下定决心要走,那干脆就杀了我们吧!”
纳兰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这出闹剧,只见塞雷娜的眼神中混杂着愤怒和鄙夷,温暖而坚韧的光点已经环绕在她的四周,凌冽的寒风似乎都在融化。
但塞雷娜最终还是没有大打出手,她恢复了刚见面时那副缺乏生气的表情,从腰带上摘下一串钥匙扔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酒鬼们闻到了钥匙上浓郁的酒香,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开始争抢起来。
“这是我酒窖的钥匙。”她并没有去看那些忙着抢夺钥匙打成一片的酒鬼,眼神没有焦点地望着远方,“靠近南面的那个货架装的是苏威士黑啤酒,我不久前才从康丁堡进的货,保存一年不成问题;中间的货架放的是新酿的麦酒,最好是半年之内喝完;剩下的货架上存着的都是索林的无色烈酒,可以存上十几年,不过这些烈酒只要一小杯就能喝醉,千万不要一次性喝太多。。。还有,每次取完酒记得把酒窖的门关上。。。你们听清楚了吗?”
酒鬼们打得头破血流,没人去听塞雷娜那细致的吩咐。她自嘲地轻笑两声,朝着纳兰招招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打算回来了吗?”纳兰快步走到塞雷娜身边,微笑着问道。
“不会再回来了。”塞雷娜洒脱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的这群族人们都已经堕落成了这个样子,剩下能做的事也就只有让他们再快活一阵了。”
“他们都是女神的眷族?这怎么会。。。”纳兰不解地问。
“很奇怪吗?”塞雷娜突然停下脚步,“纳兰叔叔,如果我告诉你,我们这些所谓女神最偏爱的族人,其实根本没有神术天赋,你会怎么想?”
纳兰吃了一惊:“没有神术天赋。。。这怎么可能呢?刚才你身边的那些光点分明是。。。”
“很遗憾,这不是什么正统的神术。”塞雷娜从口袋里取出一颗药丸递给纳兰,“你应该认识这个吧?”
纳兰接过药丸,细细嗅了几下,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是巫术药丸?这是对女神荣光的亵渎!”
“可能在很久之前我们的祖先真的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吧。”塞雷娜没有正面回答纳兰,她只是自嘲地笑笑,“可是血脉中的力量流传终究是会渐渐消散的。到了现在,我已经是族里天赋最强大的人了;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只能依靠巫术药丸来用些半真不假的神术。”
“之前告诉你的什么‘神术修养’只不过是个谎言罢了,真要论起来,纳兰叔叔你才是那个更接近女神的人。”
“想想吧,这些被寄予了厚望的人们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的无能而烦恼着,明明被称为女神的眷族却和普通人没有一点差别。他们不想让我走哪里是因为惦记着那些酒水,只是不想女神眷族这只纸老虎的皮毛被一下子戳穿罢了。”
纳兰沉默地闭上了眼,双手合十。
这个极北边境上的小镇,大概不久之后就会变成一片毫无希望的死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