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时三十四分,早早秃了顶的中年巡警史托克准时来到了近一年来一直光顾的“相聚在黄昏”酒吧。
他在门口停好车,照常向着吧台的最深处走去,却发现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占据了。
史托克真的很喜欢那个位子:它深深藏在酒吧最偏僻的角落里,只有一丝暗淡的暖黄色灯光能照到头顶,就像每一个孤独流浪在城市里的家伙一样忧郁。
如果换做平时,史托克一定会上前去和占座者商议一番,争取那把椅子的使用权;但今天不同,中年巡警只是皱了皱眉头就准备转身离开。
史托克认识那个坐在他座位上的人,她是格兰特太太——就是那个上个月刚被自己送进监狱的毒贩的年轻妻子。
作为一个性格孤僻的四十五岁单身汉,史托克非常不擅长应付女人,尤其是那种和罪犯扯得上关系的漂亮女人。
所以他只好在被发现之前早早开溜,并祈祷自己不会惹上什么大麻烦。
可正如墨菲定理所说的那样: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格兰特太太最终还是注意到了匆匆转身的史托克,这个身材丰腴的美丽女人轻轻张开饱满的双唇,用她那温柔妩媚的嗓音去挽留那个亲手抓捕了她丈夫的中年巡警:“请问您是史托克警官吗?”
史托克僵立在原地,他只觉得指尖在渐渐变凉,手臂上的汗毛就要根根立起,而那支撑着他与最凶恶歹徒面对面搏斗的勇气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缓缓地转过身,摘下宽沿警帽挡在胸前,用尽可能冰冷而公式化的语调地回应道:“是我,格兰特太太。”
“果然是您。”格兰特太太的笑容很温暖,有种让人融入其中的冲动,“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您喝一杯?”
史托克认真地思考了半晌,确认自己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工作计划,便“痛快”地答应了这个并不过分的请求——又或者说,喝上一杯的渴望已经战胜了他心中的那一丝犹豫:“是的。。。。。。我非常乐意,格兰特太太。”
“请叫我爱弥儿就好,从昨天中午开始我就已经不是格兰特太太了。”爱弥儿眯起她细长的双眼,按响面前的传唤铃呼叫起酒保来,“移民局已经正式通过了我递交的单方面婚姻解除申请,我现在是自由的了。。。。。。酒保小姐,这里需要点单。”
“是吗?这样很好。。。。。。”史托克缓缓在爱弥儿身边的位子坐下,轻轻把警帽放在大腿上。
“请稍等!”站在吧台另一头的红发酒保应声前来,她的视线在史托克和爱弥儿之间跳跃了两次,颇有些揶揄地问向中年巡警:“哟,史托克大叔,你终于想开了吗?”
史托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习惯性地挠了挠脸颊问道:“想开什么?”
“喏。”酒保朝着爱弥儿的方向努努嘴,“这位美丽的女士是你从哪里骗来的?”
“小姐你可能误会了什么。”爱弥儿摩挲着左手无名指处的印记,细长的眉毛轻轻皱起又瞬间松开,“我十分敬佩史托克警官的勇敢和毅力,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别的关系。”
“敬仰?你们甚至不是朋友吗?有意思。。。。。。”酒保调侃了爱弥儿一句,把脸转向史托克,“怎么样大叔,今天还是要龙舌兰日出吗?”
爱弥儿在史托克开口之前抢先发言:“今天我来请客。”
“请为史托克警官上一杯马丁尼——至于我的话,就点一杯玛格丽特好了。”
酒保扭头又征求了一次史托克的建议:“大叔你觉得呢?”
“没有问题,就照格兰。。。。。。爱弥儿小姐说的那样吧。”史托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