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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学生会帮忙找出文学社社刊的样刊?
先不说为什么文学社会把样刊弄丢,为什么要找学生会帮忙?学生会难道是这种寻狗事务所?啊,不,寻书事务所?
难道刚才和奏姐还在说的学生会的不是什么轰动的工作指的就是这种事情?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和奏姐,希望能够从她脸上找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和奏姐似乎意识到我的视线,对着我微笑了一下,就像在说:“就是那么回事哦!”
……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和满脸不解的我不一样,和奏姐对这些事情的应对要熟练多了,所以她现在淡定优雅地啜了一小口红茶,微微笑着,说:
“样刊是什么时候弄丢的?”
“昨天晚上……也可能是下午……”
“样刊,是指校订的样稿吗?”
“嗯,是下个星期就要发行的社刊的校订稿。”
“这个校订稿只有一份吗?”
许风音默默地点点头。
和奏姐不再追问下去,只是再次端起红茶,但是递到嘴边并没有喝,就这样放回了碟子上。
“丢了唯一的样稿,可真是大麻烦呢。”
许风音的表情立马变得阴暗起来,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虽然丢了样稿是很困扰,但是只要将之前的文章再编辑一次很快就可以重新弄好了,要赶上下星期的发行也不是问题。”
“那么,这样稿不就不是唯一的吗?”
在一旁只是听着的我不由得插嘴了。既然可以很快就重新编辑出来的样稿,就不能说是只有一份,而且也没必要找学生会帮忙寻找了吧?
许风音用力地摇了摇头。乌黑的长发啪嗒啪嗒地打在沙发上。
“不是这样的!虽然它不是唯一的样稿,但是却只有一份,找不到的话也没办法用别的代替了!”
“怎么回事?”
我一点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因为……”
她犹豫地咬着嘴唇,可是并没有说出来话来。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隐情?让她要找到学生会帮忙,却又不肯全盘托出。不过我觉得我们也没有权利让她全盘托出就是了。
和奏姐注视着许风音的表情开口:
“唯一的不是样稿,而是样稿里面夹着的东西,对吗?”
许风音点了点头,说:“里面夹着学长对我表白的回复,可是我却连看的机会都没有……”
“欸?”我有点傻眼了,“表白的回复……是指love letter吗?”
“嗯,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当事人的许风音深深地低下头去。
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她说那是只有一份了。表白的回复,对于一般的女生而言,确实是只有一份,别无替代的。
“不过虽然信弄丢了,打电话跟对方说明一下,再询问一次不就行了吗?”
和奏姐歪着头提出了善意的意见。
啊啊,我差点忘了,这里有一个不一般的女生。
和奏姐,你这叫做恶意卖萌啊!虽然她说过自己并没有恋爱的经验,所以会无关痛痒地说出这样的建议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我不能让她再这样无意识下去了。
所以我说:
“和奏姐,换做是你,你就会这么做吗?”
“当然啦,这不是最直接的办法吗?”
“你究竟是基于什么理由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啊?”
“就像刚收到别人发过来的短信不小心删除了,打个电话过去再问一次,一般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和奏姐眨了眨眼睛,不解地来回看着我和许风音。
“难道说不应该这么做?”
“啊,你的做法其实没错,只不过这事情上就不能这么做了。”
“为什么?”
“你没有恋爱经验所以才可以这么直接,可是你想想,如果你把你喜欢的人的信弄丢了,然后还若无其事地打电话回去询问信的内容,你不觉得对方会因为觉得你不把他当回事而动摇,结果心灰意冷地改变心意吗?”
许风音的肩膀明显地抖动了一下。和奏姐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脸上微微泛红,然后对着许风音说:
“抱歉……提了奇怪的建议……”
“不不,我没在意……”许风音摆摆双手,“不过,就跟刚刚说的那样,我担心学长会因为这件事而觉得我很随便、不看重他,诸如此类……”
说着,视线低了下去,苦着一张脸。
虽然我不是女生,也没有正式谈过恋爱,但是喜欢别人的这种心情我还是相当理解的。以前读初中的时候,我追求着我朋友的女朋友的时候(当然那时候还不知道她是别人女朋友),也试过写信表白,等待回信的时候那种焦虑情绪和眼前这女生的想法其实是如出一辙,担心着对方会不会觉得信写得不够诚意,担心着被拒绝了怎么办之类。
相比之下,没有这方面经历的和奏姐就没有我那么多感触了。估计她只是本着充当“倾听有恋爱烦恼的同校女生的学姐”这样的身份来感受这件事情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话说回来,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是仔细放好的吧?怎么会弄丢了呢?”
我扶着下巴,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确实有好好把它放进书包里面的,可是回到宿舍打开书包才发现连同夹着它的样稿一起不见了……”
所以说啊,为什么要夹在样稿里面呀。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或许人家觉得样稿里面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你最后一次见到那封信是在哪里?”
和奏姐问道。
“是在文学社的部室里面。”
“当时文学社部室里面就只有你一个人?”
许风音摇摇头。
“不,我们的社员都在。”
“嚯……”
和奏姐右手握拳,扶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不过学姐不要怀疑我们的社员呀,因为我问过她们了,她们谁都没拿。”
“小偷偷东西还会承认吗?”
我直言不讳地说出口来。
“怎么会……大家都是好孩子,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做这样的事的未必就是坏孩子哟。”
“没有证据证明就是我的社员偷的呀。”
“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们偷的吧?”
目前为止。
“可,可是……”她涨红了脸,说,“总之肯定不是她们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干的。”
“你似乎有可以为她们摆脱嫌疑的证据呢。”
和奏姐交换了迭着的腿,将双手摆在上面。一副“要好好听你讲一下才行”的样子。
许风音坚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有证据证明不是我的社员们做的。因为那天,我们在玩扑克……”
虽然她准备好要说下去、和奏姐和我也准备好要听下去,可是事实上,我们没有如愿。
木门传来了粗重的敲门声,还没等和奏姐说“请进”,一名身着灰色警卫服的四十来岁的男子就推门进来了。
“已经到了锁门时间了,你们还在干什么!请赶快离开!”
我们学校的社团活动时间是下午的四点半到六点半,现在时钟上的指针已经几乎重合在半圈的地方。作为学校社团之首的学生会的办公室位于学生活动专用大楼的顶层,这么说来,估计楼下的其他社团的人已经被这名体格壮硕的警卫都赶走了吧。
以前和奏姐曾经对我说过,两年前因为在这里出过事故,所以学校现在严禁学生在锁门时间后在教学楼和专用楼逗留和进出。
对于严格执行学校规定的警卫并没有什么可以非议的,只是感觉好不容易可以听到许风音所谓的“证据”,却被这样活生生地打断了,心里怪难受的。
我露出了一脸的不耐烦,回答道:
“知道了!”
连续被我和警卫两人的有力的腔调吓到,坐在沙发上的许风音僵直了身子。
和奏姐瞪了我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还呆在门口脸露怒气的警卫道歉道:
“我们这就离开,不好意思,耽搁您宝贵的时间。”
然后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然对方的怒气似乎也消减了一半。
“也,也不是太大问题……总之抓紧时间吧……”
刚刚还在怒吼的警卫在和奏姐的微笑下,现在语气变得温和多了。
“好的,我们这就收拾,两分钟之内就锁门离开。”
听见和奏姐这么明确的保证着,对方也不好再杵在门口盯着我们,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几秒钟后,木门后传来了下楼梯的脚步声。
我们只好跟许风音约定明天再商讨。
“明天我再继续给你们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
听见许风音这么说,和奏姐边答应了下来,边把书桌上那本《饮水词》塞进书包里面,然后拉上了拉链。
但是她把拉链拉了一半之后,动作停了下来。思索数秒,走到窗边的书架上找起了书,拿下来,再拉开书包的链子,将刚拿到手的书放进去。
办公室那里的书几乎都是和奏姐本人带来的。宿舍放不下这么多的书,她就将书都带来了这里的书架上放着。所以她会从这里带书回去读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是我好奇的是,是什么书会让和奏姐在被催促离开、而且书包拉上一半拉链的时候还回过头来寻找?
该不会仅仅是心血来潮吧?
还是说和奏姐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没有在意多久,便把这事情给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