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四楼打开。
何钰惠站在那里，看着电梯里的我，瞪大了眼。那表情就像在后悔着“早知道就走楼梯了”一样。
我们就这样持续着对视。但是时间并不等我们，电梯门缓缓地打算关上。
何钰惠见电梯门要关上了，似乎才醒过神来，向电梯门的缝隙伸出手来，打算阻止它的合上。
我赶紧按住开门键，让几乎已经合上的门重新张开。
何钰惠吓了一跳，前脚不稳，一个踉跄，往电梯里面扑了进来。
我伸出手去，将她扶住，避免了她在电梯上摔倒。
“谢……谢……”
她站稳之后，走进电梯，站到角落上，似乎在避着我。
不，不是似乎，她就是在避着我。
我们彼此不说话，在封闭的空间里面，看着电梯上面的数字由4变为3，再变为2，最后变成了1。
电梯的门再次打开。
见何钰惠没有要先出去的打算，所以在等待一段时间后，我就率先从门口迈出右脚。
可是，她却叫住了我：
“那个……未宁！”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看见她的脸，就与突然合上的电梯门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啊……”
何钰惠慌慌忙忙地连按开门键，一边升高了声调大叫着：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我捂着被铁门夹过之后的脑袋，重新走进电梯里面。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脑袋被门夹吗……”
我闭着眼睛，轻声说。
“没没没没没没事吧……”
你上辈子真的是公**。
我讲这句吐槽吞进肚子里，按下了电梯上的五楼的键。
本来我就觉得走得还有点早，干脆就回办公室去吧。
顺便简单利索地把话说清楚。
电梯门合上了，又再次往楼上走。
“在电梯下一次开门前，我会跟你好好说清楚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电梯已经上到了2楼。
何钰惠瞪大水灵的眼睛，看着我。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嗯……”
“我跟和奏姐什么都没有，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电梯上到3楼。
“嗯……”
“虽然我不认为这么说你就会相信。”
4楼。
“流言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是我惟独不希望你误会我。”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因为我不想再被门夹了。
“我相信你……”
在我后脚踏出门之后，身后传来何钰惠既低沉又带着喜悦的声音。
我回过头，在合上的门的缝隙中，我看见何钰惠微笑着向我挥着手。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和奏姐已经没在看书。
而是在瞪大细长的眼睛，看着我之前递给她的那叠刚打印出来的资料。
“……和奏姐……”
听见我叫她，她便抬起头来。
“未宁……”
眼睛里面依旧带着没消失的惊讶。
“怎么了？”
为什么和奏姐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将那份资料向我递过来。
是我刚才看过的那页，也就是何合在马路上不幸流产的那张图片。
“这个我看过了。”
我将照片再看了一遍，然后问：
“这张照片怎么了？”
“你有看见上面的那个人了吗？”
“谁？”
我再次仔细地扫视图片，除了瘫坐在地上的何合，还有一些围观的路人，我没有看出还有什么端倪。
和奏姐站起来，向我走过来，然后纤细的手指在图片的边缘处一点：
“你看这里。”
我顺着她的指点，对照片那个不显眼的角落进行端详。
有一个披散着栗子色波浪卷发的女生站在一群围观的人背后。
在她进入视野的那一瞬间，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女生有一双眼角高挑的眼睛，深邃而犀利。
我曾经被这双眼睛如同红外线一般扫视过。
“范琴？！”
范琴正站在人堆中，如果不是和奏姐特意指出来，估计我看再久也不会发现。
但是无论怎么看，那都是范琴。
她在那里，嘴唇微微向上翘着。
她在笑，是平静而美丽的笑容。
为什么……会在笑？！
我记起何合说过，自己和范琴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她之所以有上楼顶的钥匙，也是范琴交给她的。
那么……
“难道说，何合所说的那个陪她一起去医院的友人，指的就是范琴？”
和奏姐点点头，赞同我的说法。
“据何合所说，当时她与友人一同前往医院，在医院门口遇见了许维上，结果不小心因惊吓而流产。”
“嗯，是这样没错……”
“如果那个友人就是琴姐的话，也就是说，琴姐是亲眼看见事情经过的人。那样的话……”
和奏姐抵住下巴，低垂着眼帘，思索着。
“琴姐在这张照片的笑，意味着什么呢……”
我也低下头去，再次认真地看着那张照片，为了确认那究竟是不是笑，是不是会是只是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而显得像是笑而已。
可是，无论我怎么看，都无法推翻那就是笑容这个事实。
既然是友人，那么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情况还笑得出来？
“我想……是不是找她过来，问一下就会清楚了？”
我提出自己的想法。
之前还不知道何合与许维上的死有没有关系的时候，和奏姐也是说可以找何合直接问清楚的。所以我以为这次和奏姐也会这么说。
可是和奏姐并没有点头。
“不，不可以直接问琴姐。”
“为什么？”
“因为琴姐也是嫌疑人。”
“哈？！”
范琴也是嫌疑人？！
什么的嫌疑人？是何合流产的嫌疑人，还是许维上自杀的嫌疑人？
还是说……
“和奏姐你怀疑许维上的死跟范琴有关系？”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疑问，还不停回头确认大门有没有开，担心着会不会被别人听见。
但是和奏姐并没有明确地说是不是。她只是说：
“我也不知道……”
但是下一个瞬间，她就抬起头，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说：
“未宁，我有个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