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战场上的军官会怎么对待拖后腿的自己人呢?
李奥菲德就像解开卡住的皮带扣一样掰开奥斯本小姐的双手。
他转过身,上下审视一番面前粉面含春的美人,露出只会在看见逃兵时才会显露的表情。
片刻后,他把奥斯本小姐的双手一摔,转身冲向已经逃出老远的野蛮人。
他犹如黑夜中的猎豹,身手矫健,眼神锐利,然而,他的耐力却比猎豹高出许多许多——毕竟,人类就是一种以耐力见长的生物。
他杀掉了几个野蛮人,最后生擒那个祭司。
只是当面一拳,这个浑身画满奇怪花纹的畜生就晕死过去。
李奥菲德不够解气——就是这个家伙从运奴船上买下了他们——他举起拳头,却又放下了。
他想去追那些剩下的野蛮人,但他们早就跑没影儿了。
他站起身,默默地立在原地,祭司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投影到整座山上。
他现在感觉自己无比强大,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熊……
不过,他忽然想起大臭曾经轻轻拍拍自己的肩膀,就立刻认识到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人这种东西还真是有极限啊。
单单比较蛮力,人类根本不可能超越岩熊。除非……
而他那聪明的大脑很快就将自己身体改变的原因锁定到奥斯本小姐身上。
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浑身上下充满秘密。
但是,幸好她是维多利亚人,而且对女王也有着相当的敬意,因此远远算不上敌人。
李奥菲德想起那天夜里,从奥斯本小姐手上传来的酥麻感——那种感觉有点像触电,但却远比触电舒服。
不过,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奥斯本小姐说出“我会帮你”这句话时,那充满母性的眼神。
这眼神就像女王和维多利亚一样,值得詹姆斯李奥菲德用生命去守护。
接着,他又想到刚才奥斯本小姐和自己接触时几乎浑身都在“放电”。
等他那颗战士的心和头脑逐渐冷静下来,懊恼这才慢慢浮现。
他,刚才,貌似好像应该错过了什么好事情?
退一步越想越亏。
李奥菲德狠狠踹了一脚祭司来出气。
就在李奥菲德殴打祭司的时候,奥斯本小姐背靠大理石柱坐下。
大臭想要靠近,却被她吼了一句:“走开!”
它继续腆着脸向前,奥斯本小姐顿时火冒三丈:“滚!”
这一吼,不知道是吼出了史前凶兽气势,或者是大臭明白了奥斯本小姐的意思,它没有再靠近。
奥斯本小姐踟蹰片刻,夺路而逃。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往哪里去,但她觉得自己不能停下来。
可是,人哪里能从内心和身体的斗争中逃脱?
奥斯本小姐跌跌撞撞地在乌漆墨黑的树林里奔跑,大臭不远不近地跟着。
有时,奥斯本小姐会被藤蔓或者石头绊倒,有时她会被树梢划破脸颊,但她仍旧在继续奔跑。
远离李奥菲德,远离大臭,远离所有雄性生物!
忽然,脚下一空,奥斯本小姐从高处坠下,心脏鼓动三下后,她摔进水中。
冰冷的水很快就浸湿了猩红色外套和内里的其他布料,并且不停将奥斯本小姐身上的热量带走。
奥斯本小姐沉到水潭底部,苍白的发丝像海草一样飘起。
隔着一层清冽的水,微弱的极光和灿烂的星辰将黯淡的光线投射到她的脸颊上。
冰冷和窒息不仅没能让奥斯本小姐感到不适,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忄夬感。
这种奇妙感觉一瞬间就让奥斯本小姐身体绷紧,好似一根琴弦。
可惜这根琴弦在水中,不能发出悦耳的琴声。
而冰冷和窒息带来的绝对理智托着奥斯本小姐的灵魂暂时超越她的躯壳,让她看到了自然界更深层次的秘密。
接着,身体的求生欲望把奥斯本小姐拽了回来。
她浮上水面时,却已经忘却了刚才在水潭底部到底看见了什么东西,她又思考了什么。
留在她心底的只有一个疑问:奇美拉这种生物在生物圈里的地位。
而这个疑问很快就被她埋在心底。
刚才冰冷和窒息带来的奇特体验还在她的身体里如同回声一般经久不衰。
女性的身体果然非同凡响,就连……都如此绵长。
世界上能够把一切痛楚转化为忄夬感的生物恐怕只有人类这一奇葩物种了吧。
奥斯本小姐一边向水潭边上游去一边自嘲道。
从这里走回渔民据点,奥斯本小姐会被冻僵的。
她只花了一分钟就找到了大臭曾经的树洞,躲了进去,点起一堆篝火。
可是,就算她抱着火烤,也无法顾及背后。她一边烤衣服一边连打几个喷嚏。
于是她生起了第二堆篝火。
望着篝火,奥斯本小姐把脸埋进膝盖里——我都做了什么?像一个**一样走上去,抱住李奥菲德,然后说想和他亲热?
在弗朗斯,自由恋爱被鼓励,谁若是纠结操守谁就会被群嘲成老顽固——就连他们的皇帝都爱上了一只猫娘,并且把她册封为皇后。
但在维多利亚,人们的观点还大多趋于保守。
一个带有孩子的寡妇远远比一个带有孩子的未婚少女有婚恋市场价值,就是因为前者仍旧拥有自己的“贞洁”,而后者会被认为生活作风有问题。
这些事情远比自然现象和自然科学复杂,加之身体和灵魂天人交战,奥斯本小姐的思绪很快乱成一团浆糊。
而干燥而温暖的火光让她慢慢打起了瞌睡。
不久,大臭终于从山上绕了下来。它走进树洞,依偎在奥斯本小姐身边,缓缓躺下。
奥斯本小姐被惊醒,于是她将厚实的猩红外套搭在大臭身上,希望等她一觉醒来,这件温暖的外套已经干了。
这座岛屿,一年内有大半年的时间照不着阳光,但此地却反常的食物充沛。
岩熊会在食物匮乏时冬眠,但大臭则不必。不过,由于异常寒冷,大臭睡一觉的时间远比人类长。
梦里,它不停地感觉到有人在戳自己。
它发出低沉的嘶吼威胁那人不要打搅它。
可那人根本不停。岩熊的起床气可是超大的。它猛然站起身,却发现是奥斯本小姐在不停地戳自己。
她一边戳还一边自言自语,“哎?怎么没有用?”
树洞里生着一堆新的篝火。篝火旁边有一个由几根树枝组成的简易晾晒架,架子上挂着红外套。
奥斯本小姐穿着白色衬衣,袖口撸到胳膊肘,正满头大汗地思索着,大臭突然跳起来发威,吓得她连忙后退几步。
紧接着,这种害怕转化为气愤——奥斯本小姐的思路被打断了。她狠狠拍拍大臭的熊脸表示自己的不满。
“不应该呀。”
奥斯本小姐气沉丹田,挥出一拳打在大臭的腹部,却被大臭那肥厚脂肪反弹的力道打倒在地。
奥斯本小姐也顾不得脏,连滚带爬地来到大臭面前,捧起它的熊掌,酝酿一番情绪后,深情地说:“大臭,谢谢你保护我这么久……”
片刻后,奥斯本小姐颓废地站起身——难道说种从她体内流淌到李奥菲德身上的力量已经永远地离她而去了吗?
还是说,李奥菲德已经是下一代奇美拉了?
想到此处,奥斯本小姐不由摩挲摩挲大腿,确认自己的猜想。
可惜,她还是女儿身。这种状况不会是不可逆的吧?
奥斯本小姐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等气温稍微高一点儿,奥斯本小姐就带着大臭往渔民据点走去。
当她抵达目的地时,李奥菲德正在对一个反绑在柱子上的野蛮人用刑。
见奥斯本小姐回来了,他脱下身上沾满野蛮人鲜血的工装服——那是由两张狼皮制作而成的褂子和围裙。
他坐在树桩上,拿起椰子壳喝了一口清水,歇息片刻后,问道:“你昨晚的提议还有效吗?”
玩蛋去。奥斯本小姐冷哼一声,说道:“抱歉,过期不候。”
“真可惜。”李奥菲德耸耸肩。
“他是谁?”奥斯本小姐指着被拴在柱子上的野蛮人。
这个野蛮人祭司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而在这个时代,折磨俘虏是一种普遍现象,并且不会给人造成太大的心理负担。而保障人权的日内瓦公约要等好多年后才会被签署。不过,就算日内瓦公约已经签署,李奥菲德仍旧会对祭司用刑——这原始人不配。
“他是野蛮人村落的酋长。”
“杀掉就行了,干嘛带回来?”
奥斯本小姐有些不解。
“你难道就不好奇,运奴船是怎么和这个苦寒之地的原始部落搭上线的吗?”
“所以你问出了什么?他会说英语吗?”
李奥菲德露出残忍的笑容,“我想他会说。”
歇息一会儿后,李奥菲德穿上工装服继续工作。
等他再次精疲力尽时,祭司开口嘲讽他,说某种高级存在会来报复他。
不过那个高级存在的名字又臭又长,就连奥斯本小姐这样的好记性都没有记下来。
“这是一个信仰者。你再打他也不会得到什么情报。”奥斯本小姐忍不住劝道,“赶紧了结他吧,但愿你的心灵还没有远离天父。”
“希望天父赐予我能够将秘密从敌人口中撬出来的力量和智慧,阿门。”李奥菲德敷衍地祈祷道,“如果可以,你就发发慈悲,救治一下他吧。我看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阵。
最终,奥斯本小姐先眨眼了——“好吧好吧,我会给他治伤的。”
在踢打和治疗的持续折磨下,祭司崩溃了。
他的理智完全丧失,他的肉体则说出了理智丧失过程中,大脑还记得的那些秘密。
从祭司的只言片语里,奥斯本小姐和李奥菲德拼凑出一个可能的答案:
这座岛的下面,蛰伏着某种具有实体的高级存在。野蛮人正通过活人祭祀来唤醒它。
比起李奥菲德,奥斯本小姐的担忧更加深层:奇美拉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高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