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间,奥斯本小姐站在药品柜前,熟记每一种药品的位置。
“你为何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是指,帮助那些女孩。”
她突然问道。
当然,她问这件事情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任何病人。
华生正在做一些计算,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别问,问就是我太蠢,自愿从薪酬里拿出一部分来照顾这些可怜人。”
“我还以为你会讲一个动人的故事。”
奥斯本小姐取出一瓶碱盐消毒液,稍稍拧松瓶盖,然后再次拧紧,之后放回原位。
“你想听什么故事?”
华生有些恼火,他担心的就是有人认为他和那些站街女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放下手里的工作,说道:“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我的良心——这是完全干净的动机。”
“我理解。”奥斯本小姐点点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华生嗤之以鼻——你理解个屁。真理解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片刻后,奥斯本小姐站到桌子对面,把自己展示给华生,说道:“你不觉得我穿这一身不太像一个护士吗?咱们得给病人一种专业的感觉。”
华生从善如流道:“确实。”
“所以你这儿有护士服吗?”
“你觉得我会准备一套永远用不上的衣服吗?”
奥斯本小姐屡次三番打断华生的思路,让他很生气,于是语气也不善起来。
“那我就得办置一件……”奥斯本小姐拖长声音,因为后面的话说出来让她感到羞涩,“你出钱!”
“什么?”
“万一我买好衣服了,你裁员怎么办?再说了,工作服肯定要雇主发放呀……”奥斯本小姐说了一大堆理由。
华生思考了一两秒,叹了口气,艰难地拿出钱包,取出钱包里最大的纸币交给奥斯本小姐。
“这些钱够你买两套衣服了,剩下的钱交回来。我和裁缝关系很好的,你如果偷奸耍滑,我肯定会知道。”
奥斯本小姐接过一英镑的纸币,有些哭笑不得,她用中指向华生敬礼,“遵命,长官!”
华生在账目明细上加上两套护士服的项目,觉得自己又得继续艰苦朴素好一阵子了。
等奥斯本小姐走出诊室,他这才如释负重地揉揉脑袋。
雇佣“李奥菲德小姐”这样的来路不明的人让华生感到一丝惶恐。
和“李奥菲德小姐”相处一个早上后,惶恐消退了。
他觉得这样还不赖。
活这么大,他唯一接近过的女性就是医学院中的遗体。
而学院里的女生,肯定瞧不上上他这样注定毫无前途的家伙,虽然名门贵族也不一定瞧得上她们。
有钱人们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可有些人总会觉得自己比较特殊。
华生正好相反,他任认为自己是最普通的那一个人。
但是,现在,他居然成为了一个漂亮女孩的雇主?他得花一点儿时间才能适应这个变化。
一想到未来都会和奥斯本小姐一起工作,他顿时就打起了精神。
他开始后悔,自己居然轻率地把那么大一张票子交给奥斯本小姐——万一她拿着钱跑了怎么办?
他旋即意识到,自己担心的不是钱飞了,而是奥斯本小姐飞了。
没想到你这么老实,内心深处居然是一个lsp。他自嘲道。
不久,奥斯本小姐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包袱。
“两条黑色长裙,两件女仆围裙。裁缝铺里没有头巾,我去找教堂的老嬷嬷买,当她听说你雇佣我当护士后,直接送了我两张。”
奥斯本小姐把两套衣服放到储物柜里,又把几枚大硬币和更多的小硬币交给华生。
“我本来还想买几双鞋子,但这个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奥斯本小姐进入诊室深处,展开屏风,开始换衣服。
曼妙的身材被光线投射到屏风上,华生瞟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他怕自己会堕落。
如果他愿意,黑暗里出没的女郎们应该会非常乐意为他服务(实际上,她们经常对他搔首弄姿)。
奥斯本小姐花了一好阵子才穿好裙子,系好女仆围裙。
但是,最难的还在后面——她对自己长而柔顺的浅金色头发有些束手无策。
在神秘岛上,她只需要扎一个马尾辫就行了。在老爹的医院里,有许许多多的护士可以请教。
但在这里,她必须自力更生。
尝试了许久,奥斯本小姐都没有弄明白怎样把头发盘成一团。
等华生来到屏风旁边催促有病人需要检查时,她只能随随便便处理一下,让头发不至于散架,之后便戴上修女头巾。
走出屏风,奥斯本小姐觉得自己开始焕发新生。
除了耳鬓,浅金色的发丝被修女头巾严严实实地遮住。
除非专门靠追踪通缉犯挣钱的赏金猎人和私家侦探,人们往往会默认通缉犯藏在天涯海角。
而奥斯本小姐不久前才见过皇家林苑的素描画像。若非本人或者经过专门训练的人,根本不可能通过素描认出那就是她。
所以,当她藏起自己最大的特征时,大部分麻烦也就消失了。
总算安稳了。
下午四点左右,教堂的钟声传来,华生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嗯,下班早,奥斯本小姐就有更充分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告别了华生医生,她找到邮局,买了一份地图,又到杂货店里买了一些文具,大头钉,以及一些发夹和发带。
在杂货店里,奥斯本小姐还想要买一些女性用品以及酒精浓度饮料,这遭到了店员的质疑。
这位年龄和奥斯本小姐母亲差不多大的女人认为奥斯本小姐还未成年。
我看起来有那么小吗?哭笑不得的奥斯本小姐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店员相信她的确成年了。
之后,她重新回到广告牌附近,找到租房信息,登门拜访房东并且付了押金后,就拎包入住了这间一室一厨一卫的小公寓里。
她将伦敦地图贴在一面墙上。由于房间采光不好,她必须用指尖释放火苗来照明。
她在地图上找到皇家学会的位置,在上面钉了一个大头钉,又找到伊令,在上面钉了一枚钉子。
将大头钉按进墙里的同时,奥斯本小姐开始思考,自己该怎样和赫胥黎院士碰头呢?
难道就像李奥菲德说的那样,直接告诉他的秘书,我和李奥菲德有深厚的友谊?
这听上去就像一个过来巴结院士的关系户,很有可能被秘书拒绝。
一番思索后,奥斯本小姐决定,自己应该去皇家学会附近看看,用李奥菲德的话来讲,叫侦查。要是能偶然遇见赫胥黎院士,那就更好了。
她擦干净一只杯子,往一杯苏打水兑进一点儿酒液,抿了一口,觉得有些不够味儿,于是又加了一些酒。
这个坏习惯是奥斯本小姐在她的中学同学那里学到的。当然,他们玩的花样更多。
她托着杯子,站在墙壁前,思索了一阵子,喝掉大半杯茶色的液体簌簌口后,开始工作。
在地图的旁边,她又钉上一张纸,上面手绘着一艘护卫舰和一颗熔火龙卵。
事实证明,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思维导图画出来,对奥斯本小姐的帮助巨大。
她想到了一招引蛇出洞的绝妙方法。
如果她将熔火龙卵放到拍卖会上拍卖,会不会引来那个神秘组织?
毕竟,他们登陆火神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奴役一只熔火龙吗?
但奥斯本小姐也意识到,她目前还没有和神秘组织讨价还价的入场券。
而这枚熔火龙卵说不定还会引起皇家林苑的关注。
奥斯本小姐又将一张纸钉在地图的另一边,并且在上面手绘了一只斩兽。
她想了想,在斩兽下方打了个√。
为了达成引蛇出洞的计划,她必须有自保的能力,而自保的能力则可以划分成两个小能力——面对小股威胁打得赢,面对围追堵截跑得掉。
也就是说,她需要一只过得去,但是又远比狮鹫低调的坐骑,以及一群靠得住的战宠。
岩熊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之前突破园丁包围圈的时候看见的雷霆狼王和雪花鹿也不错,都挺常见,并且十分厉害。
于是,奥斯本小姐又在纸面上画出熊脑袋,鹿脑袋和狼脑袋。
可是,矛盾来了——能拥有这些战宠和坐骑的,只能是特别出色的驯兽师。
而驯兽师们要么在养殖场里工作,要么在部队里服役,肯定不会有驯兽师跑到一家小诊所里面当护士。
突然,奥斯本小姐想起了什么——马刀还藏在路边的臭水沟里饿着肚子呢!万一它忍不住了出来对行人大开杀戒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