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脂在煎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奥斯本小姐将三块鱼肉从碗里捞起，沥干芡汁，放入锅中香煎。
顿时，她的身影淹没在烟雾和油香之中。
安静的房间中有了油炸之声更显安宁。
这里是华生医生的小公寓，就在伊令镇上，只是位置很偏很安静。
正抱着一本书窝在沙发里的华生嗅嗅空气里的香味，赞叹道：“真香哎。尹薇莉雅，你粗通医术，又厨艺了得——你难道是从一所新娘学校毕业的吗？”
回答华生的一记凶神恶煞的眼刀。奥斯本小姐还向华生扬了扬木质锅铲示威。
另一张沙发里，威廉姆斯掩嘴而笑。
“我这厨艺啊，和咱妈学的。”把注意力放回鱼上后，奥斯本小姐颇有些骄傲地说道，“她是个法国人，自称是贵族，不过这年头谁也不会在意这些，他们连国王都砍了，小贵族算什么呀。唉，可惜她被皇家林苑带走后就杳无音信。”
“我对此深表遗憾。不过，比起你的母亲，我倒是更担心你——这新来伊令的园丁可是御花园园丁。”
园丁也分三六九等，之前被奥斯本小姐俘虏的园丁就是皇家林苑的基层人员。御花园园丁算得上皇家林苑的高层。至于顶层，自然是首席园丁。
威廉姆斯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在杯口上留下清晰的唇膏印。她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奥斯本小姐的背影。
华生看了一眼威廉姆斯，又看向奥斯本——这种两个美女环绕四周的情况让他非常惬意。
“做饭的女人最美了。”华生冲威廉姆斯说道，后者笑而不语。
听到这句话的奥斯本小姐身子一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可别招惹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她警告道。
这也算招惹?华生哭笑不得。
不过最近，她好像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越来越公事公办了。
我想看看你的笑颜就这么难吗？
虽然很困惑，但相处这么久，华生还算了解奥斯本小姐的脾气，便没再开口。
“那园丁这才刚到，就把驻军调来封了那座煤矿。只要有一个矿工向这位大人提起之前来调查的园丁是个女人，你立马就会露馅儿。我们得离开这儿。”威廉姆斯提议道。
“不行。”
奥斯本小姐一边摇头一边把两面焦黄的鱼肉放进盘中，再给每一张盘子盛上两勺花椰菜，淋上一些油脂，这顿饭算是做好了。
“我不能离开伊令。”她说道。
她将盘子放到威廉姆斯和华生的面前，随后转身去厨房取自己的那一份。
她尝试过控制奇美拉的力量，可她根本做不到。
完完全全的力不从心。
被俘虏的园丁曾说过盖亚级异兽对生态系统的影响很大。
虽然奥斯本小姐还不明白奇美拉影响生态系统的原理，但她知道，如果自己连奇美拉的力量都没法掌控，就别谈什么收敛盖亚级异兽对生态系统的影响。
“为什么？”华生问道。
“不为什么。”
奥斯本坐在小板凳上，拿起勺子开始进餐——这里太小了，甚至连沙发都只摆得下两张。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怀特的那些照片——为什么每一张照片的聚焦点都是那座煤矿?
也许是巧合——但是倘若这不是巧合，那么藏在背后的真相就很恐怖了……如果能弄醒车夫，再从他口中逼问出什么就好了。
可她和华生还是对“冬眠监狱”束手无策。
他们给车夫服用了一些鸦片酒精溶液，但根本不起作用，呼吸脉搏心跳几乎没有变化。
其他的药物又不敢乱用，生怕毒死了这个杂种。
“那你准备在这里待到多久呢？”威廉姆斯问道。
“待到问题解决。”奥斯本小姐咽下一口酥脆的鱼皮，又用苏打水簌簌口后，说道。
华生注意到，奥斯本小姐的话语暗示她有难以启齿的难题。
“行，我陪你。”威廉姆斯爽快地说道，“反正如果你被皇家林苑活捉了，用不了多久就会供出我来。”
这番话引起华生的一声冷哼。不过他也立刻表态，自己会待在伊令，待在奥斯本小姐的身边。
由于华生医生已经在镇上露过面，所以“回家探亲”的谎言便过期了。
他的小诊所如期开放。
只是两位“住院病人”被秘密转移到他的公寓里。
奥斯本小姐则穿着黑色长裙，女仆围裙，戴着修女头巾，神色忧虑地开始上班。
至于威廉姆斯?她回到旅店，继续她的研究。
“我觉得应该给你放个假。你就该龟缩在家里，一阵子不露面。”没有病人的时候，华生说道。
他甚至都不需要过多观察就知道奥斯本小姐正处于煎熬之中。
“我真要露馅儿了，藏在哪儿都没用!”奥斯本小姐说道。
“哎？你好，华生医生，你好，尹薇莉雅。”
进门的是蜜思缇娜，她的胳膊上挂着一只篮子。见她不是来看病的，华生便兴趣缺缺，埋头于自己的事情。
她坐到奥斯本小姐身边，从篮子里取出两块用布裹着的奶油水果蛋糕放桌上。
“我给你们带来了好吃的，”她做贼心虚地说道，“一块儿给你，一块儿给华生医生。虽然口头上谢过你了，但不落着点儿实惠，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有甜食自然心情愉悦，奥斯本小姐难得从自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换上笑脸。
“谢谢!”她由衷地说道。
她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听蜜思缇娜说：“那个家伙准备要对付你了，尹薇莉雅。你是不是动过他的宝贝相册？他还以为是咱们这些仆人们做的，大发雷霆，把大家集合起来骂街骂了一宿呢。”
“他怎么知道？我把所有东西都回归原位了呀。”
“也许那些照片有各自的顺序吧。”蜜思缇娜担心地说道，“你可要当心了，那家伙现在可厉害着呢，又是海军部长亲爹，又是皇家园丁房客……要不你出去避避风头?”
奥斯本小姐考虑了一阵，然后坚定地摇摇头。
她不能擅自离开，除非找到收敛自己力量的方法，否则就是对维多利亚不负责，对欧罗巴不负责，对全人类不负责。
哪怕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怀特弄到床上，被那双毛茸茸的大手抚摸，她就感到极端恶心……以及无可奈何。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自己丢掉了童贞，奇美拉的力量就会和自己彻底绑定，变回去的愿望便化作空想。
在那之前，干脆自我了断算了。
可是，自杀需要的勇气比杀人还要多——从小受到的教育和宗教影响让奥斯本小姐很难下定决心自杀。
毕竟上帝不会接纳自杀之人的灵魂。
奥斯本小姐悲剧地发现，如果那种情况真发生了，自己极大概率会忍受着侮辱继续活下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就有承受糟糕结果的觉悟。
“蜜思缇娜，你能给怀特先生带一个口信吗。”奥斯本小姐问道。
“什么口信？”
奥斯本小姐凑到蜜思缇娜耳边说道：“我决定私下见见他。地点就定在教堂背后的墓地，我看那儿位置比较偏，适合幽会。时间就定在今晚九点。”
蜜思缇娜听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
“没办法呀，我想要在这里待下去。”她说道，“要我给你写封信吗？”
“不必了。”
蜜思缇娜挎着篮子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奥斯本小姐眉头紧锁，紧捏的拳头许久才放下。
下班后，她找到威廉姆斯。
“能借我一套衣服吗？顺便……再帮我打扮打扮?”奥斯本小姐开门见山地问道。
两人的体态并不是特别吻合。
奥斯本小姐矮一些，威廉姆斯高一点儿。不过衣服这种东西嘛，小了缝补大了开线，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嫌弃就好。
“好呀。”威廉姆斯将奥斯本小姐带进屋里，坐到镜子面前，“你是决定穿得保守一点儿呢，还是开放一点儿呢？准备妩媚妖娆，还是性感多姿？”
“停停停!”奥斯本小姐比划着暂停的手势，“您慢点儿我跟不上!”
经过一秒的深思熟虑后，她试探地说道：“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要不咱们每一种风格都试试？”
“我怎么可能嫌麻烦，这可是接触你的好机会呀。”威廉姆斯打开衣柜开始摩拳擦掌。
奥斯本小姐不由扶额——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个知女还惦记着自己呀！真是失策，失策啊！
两人很快便忙活起来。
“这是什么啊！不行不行!”奥斯本小姐捂着胸口，一脸羞赧，“这领也太阔了吧，两边各露出一个半球，再用束腰一挤，都要掉出来了!”
“你懂什么，这叫时尚!你这么好一块儿材料，不展示出来哪儿行？”
说完某人还不忘顺带捏一把揩油，引来奥斯本小姐的敌视。
可奥斯本小姐又打不过威廉姆斯，所以她就只能受着。
“这又是什么啊，这裙子也太短了吧？动作稍微大一点儿，岂不春光乍泄?”
“这还短？都快到膝盖啦我的奶奶!我平时穿的至少比这短一半!而且，这哪里会春光乍泄啊，你不是穿了衬裤的嘛。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没有见过女子的内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