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奥斯本和威廉姆斯来到街上时,半座小镇都已经陷入火海。
她们不过是下了个楼梯而已,火焰就蹿到了跟前。
哭喊的人群从她身边经过,四散奔逃。警察和消防队员逆人流而上,去营救被困在火场里的倒霉蛋。
木头砖石房屋熊熊燃烧,滚滚浓烟升上天空使星辰灰暗。余烬被风从燃火的木头上带出,伴随着刺激性气味进入奥斯本小姐的鼻腔。
火苗能够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蔓延如此广阔的区域——这超出了任何驯化兽的能力范畴。
人类所能掌控的最强大的纵火狂是烈焰雄狮。别看它的名字威武霸气,上战场坚持不到三分钟就萎,这一点倒是和它交配的时间一致。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限制了烈焰雄狮的输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输出前后,它的质量损失可以达到体重的十分之一。
而眼前的火海……要么是一大群烈焰雄狮的杰作,要么就是某种远比它强大的生物在作妖。
两声如同雷鸣般的闷响从天空中传来,几秒后,一阵强风从天上砸下,吹得人睁不开眼。
妖风散尽后,奥斯本得出结论:“神仙打架。”
“不会是那颗卵孵化了吧?”威廉姆斯有些担心。
“不会。”
奥斯本非常确定的说道。
她这么肯定是有根据的。那枚卵一直在诱惑她,让她把自己吞下去。如果那枚卵开始孵化,奥斯本一定会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换好衣服的华生从楼道里急急忙忙走出来,他对两人说道:“这一次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烧伤,我得去把诊所里的烧伤药取来——虽然很可能不够,但那么一点点就很可能是等来伦敦的医疗援助和死亡的区别。”
“很好。”威廉姆斯干劲满满地说道,“我们先抢救熔火龙卵,再抢救那些药品。”
“为什么不倒过来?那枚卵确实很有研究价值,但……”
威廉姆斯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华生刚开口抗议,却发现自己在慷他人之慨,于是便看向奥斯本小姐。
“我们先去拿药品。”奥斯本小姐冲华生点点头。
奥斯本回想起石盘附近的奇异光芒,以及踏入石盘后,身体的奇妙反应……
熔火龙卵可是一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烤炙着呐!它没有那么脆弱。而眼前这火虽猛烈,但仍旧是凡间的火,想必难以伤及其分毫。
“那枚卵远比几条人命重要!”威廉姆斯说道,“我很想发表一番长篇大论来说服你们,但时间不等人,告辞。”
“等一下!”华生从大衣中取出十字弩和箭袋交给威廉姆斯,“注意安全。”
“谢谢。”威廉姆斯接过十字弩便小跑着离开了。
去诊所的路上,奥斯本惊讶地问:“你居然带着十字弩去抢救药品?”
华生健步如飞,但还是不忘偏头对奥斯本小姐说:“我怀里还揣着两把火铳呢。”
“你是准备去抢银行吗?”
“老天爷!你真的没有一点儿危机感吗?几个小时前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
华生原本想这样问,但他立刻意识到,他不能要求一个可以从受伤状态迅速恢复的人抱有强烈的安全意识。
“可为什么是两把火铳?你在哪儿弄来的?”
“弄来?这可是完完全全的合法途径买来的!你捡回来的这把火铳才叫‘弄’来。”
“行啦行啦,”奥斯本向华生伸出一只手,“不管怎样获得的,给我一把——”
呼——
又是一阵强风从天上吹来,漆黑的天空中突然涌出一团火焰,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这边!
这一次,两人看见一个巨大的身躯从空中飞过。
华生愣在了原地——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等他反应过来时,奥斯本小姐已经将他放倒在地,并且压在他身上。
那团火焰看似是冲着两人飞来的,可半途却屈服于地心引力,以一个抛物线砸在不远处一栋建筑上。
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剧烈爆炸所引发的冲击波和灼热空气拍在两人的身上。
心脏鼓动一次后,各种碎片下雨一样落下。
奥斯本小姐麻利地爬起来,扶起华生。
“你还好吗?”她问道。
“托你的福,好得很。”
华生站起身,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就像永不停息的鼓锤敲打着他的耳膜。
要是奥斯本小姐的性格再软糯一点儿,他非得抱着她亲一口才行。
在死神面前,医生同样也是普通人。
虽然两人的脸颊都被熏得漆黑,但好在没有什么大碍。
“还要去抢救药品吗?”奥斯本小姐不确定地问道。
“去,必须去。咱们把药抢救出来,再去找威廉姆斯。”华生一边说一边把火铳掏出来递给奥斯本,“哎,你不是博物学家吗?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有没有听说过火炬手?”奥斯本小姐问道,不过她没有等华生回答,“那是一种居住在阿非利加的双足翼龙,可以口吐烈焰,其翼展最长达到二十四米。”
“你是说咱们头顶上的那个畜生是火炬手双足翼龙?”
“八九不离十。”奥斯本小姐说道,“也有可能是其他亚种。”
“火炬手这么厉害,人类怎么处理它们?”华生问道。
“用狮鹫。狮鹫可是火炬手的天敌。”奥斯本小姐说道,“不过,这些都是书本上的知识,具体什么情况我还没有亲眼见过。”
两人终于抵达了诊所门口。
谢天谢地,诊所还没有被完全破坏,它的二楼燃烧着。看来有一团火球准确命中了诊所楼上。
华生脱下大衣,在一旁的水沟里浸湿后,正准备进去,却被奥斯本小姐拦下。
“让我去吧。”她说道。
华生思考了一秒钟,便将湿大衣交给她。
华生至今没有从刚才的爆炸里缓过劲来,眩晕时不时会捉弄他一下——若是在浓烟里犯眩晕,就很容易失去方向。
而奥斯本小姐却已经恢复如初。她去是最优解。
看着那个迈向险境的娇弱背影,华生很想拥抱一下她,亲亲她的脸颊……哪怕是握握手也好呀!
毕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就是诀别了!
奥斯本小姐大概在诊所里待了一分钟。
也正是在这一分钟里,华生开始痛恨自己。
他不怕葬身火海,可他怕自己的粗鲁举动惹恼奥斯本小姐,就像他宁愿被皇家林苑限制前途,也不愿意寻求帮助一样。
既然他拥有做殉道者的热情和觉悟,为何不把这种力量运用在其他的地方?
等奥斯本小姐抱着满满一口袋的药品走出来时,华生迎上前,十分富有仪式感地亲在奥斯本小姐的前额上。
“王德发?”奥斯本小姐没料到这一手,顿时陷入混乱,“你丫都做了什么!”她悲愤地喊道,就好像华生夺走了自己的童贞一样。
奥斯本小姐把药往华生怀里一塞,脱掉几乎被烤干的大衣,拼命用袖子擦着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