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不是那天跟范琴开房的那谁吗？”沈琳那睫毛膏和眼线笔画出来的漆黑而不自然的眼睛带着明显的敌意，“怎么？被范琴甩了，现在跟何合一起了？”
我松开何合的手，并且将手上的袋子交给她，径直向现在还愣在那里的许维上走过去。
“这算什么……”
我无视沈琳，瞪着他，用我自己都觉得变形得很奇怪的声音说。
可是许维上别过脸去，避开了我的视线。
“没什么……”
“你不是说你和沈琳分手了吗？不是说你喜欢的还是范琴吗？”我感觉自己在发抖，身体在抖，声音也在抖，“你现在……这算什么……”
“哈？维上跟我分手？还喜欢范琴那破鞋？你别开玩笑啦……”沈琳一副被狗咬了的表情，用长指甲使劲弹着玻璃桌，“你不要这么搞笑好不好？把那么明显的游戏当真了？”
“游戏？”
我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许维上跟她分手是游戏？许维上说还喜欢范琴是游戏？还是刚才两人互相喂食是游戏？又或者说以上全是游戏？
我不懂。
“哎呀，看不出你还真是单纯呢。”她挑了挑眉毛，说，“之前我跟维上说了遇见你的事，然后维上就跟我说要不要玩个游戏，假装和我分手，回去找范琴说还喜欢她，看她会不会真的那么犯贱到再和他在一起，想不到，真的跟她名字一样呢，‘犯贱’！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寂静的咖啡厅里面回响着。
许维上一句话都没说，也不敢直视我。
你倒是否定一句啊。我看着他的脸，捏紧拳头，希望能够听到他说一句“不是这样”。
“还有你说维上还会喜欢她？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过范琴估计也不知道就是啦。当时拍下那些照片的人，可就是我和维上哦，维上喜欢的不过是她的身体，从来就没有真心喜欢过那个破鞋！哎呀，被人耍了一次又一次呢。没想到她初中被骗了，到现在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傻那么贱呢……”
一切都是骗局？！
范琴在初中就已经被骗了。初中把那些照片传出去的是沈琳，可是，拍那些照片的竟然是她深爱着的许维上？
从那时开始他就一直在把范琴当做猴子耍？
现在还没有人性地和沈琳发起所谓的“游戏”，又一次玩弄范琴的感情？
我脑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地发鸣。
“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咬着牙，问一直沉默不语的许维上。
“……嗯……”
“大声点，是不是真的？”
我控制着自己早已紊乱了的气息，带着强硬的嗓音问。
“你很烦耶！都说是啦！”一直只是默默地不说话的他被我刺激得也有点不耐烦了，“再说这关你什么事？你不也是抛弃了范琴然后跟小何在一起了？你有资格说我吗？”
关我什么事？
对啊，这关我什么事？我不是已经和范琴不再有交集了吗？我不是下定决心要向何合表表白了吗？那许维上说的不是一点没错吗？是我自己主动离开范琴的，现在又在多管她跟许维上的事干什么？
我真是多管闲事。
可是，为什么我却还是那么愤怒？
理智的线路断了，大脑也已经经不起思考了。
紧握着的拳头发烫着，紧咬着的牙齿，隐隐约约能够感到喉咙里面带着铁锈味。
仿佛全身都要燃烧起来了。
我挥起拳头，笔直地朝着许维上的脸揍过去。击中他的右边脸的瞬间，从手上的骨骼传来火辣的疼痛。
许维上失去平衡，把桌子上的冰淇淋撞翻，连带着自己面前的水杯一起洒了满桌都是。
世界都停止了。
刚才还在阴阳怪气的沈琳现在捂住嘴，瑟瑟发抖。
“你知不知道范琴因为你背负了多少不幸？她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戏弄她？！你这样还是人吗！”
我歇斯底里地嚎叫着，冲过去想要再次狠狠地揍他一拳。
可是许维上站了起来，对着我的下颚反击了一拳。我的视线晃动了一下，感觉脑浆也跟着晃动了一下，整个人蹲坐到了地板上。
“很痛啊—!你知不知道啊！”
许维上来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衣领，把我从地板上提起来。
“别以为你会说几句漂亮话就了不起了！我就是喜欢玩弄范琴的感情怎么样？我就人渣怎么样？你还不是也和范琴开房了？那种女人不就是个只要是男的都可以接手的贱人吗？！”
我无力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
“范琴很开心……”
“哈？！”
“范琴跟你和好了之后，很高兴，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不仅和班里面的人开始说话了，也试着将自己的责任和别人分担。明明之前我无论多努力想改变她的孤僻，想往她的世界带进去阳光都做不到，她和你在一起之后，却马上就做到了……”
“什……什么啊，真恶心啊！特意打了我一拳就为了说这个？”
“我以为你是和她爱着你一样爱着她，以为你真的能够给她幸福，就鼓励她跟你和好，不听她的意见，逃避她，以为自己不应该干预她的世界，以为这样做是最好的……”我低着头，感觉眼睛发热起来，用力攥紧他的衣服，“可是你，你不仅一直欺骗范琴，不仅玩弄她的感情，还把我也欺骗了！”
我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往许维上的脸上再次挥拳过去，可是被他用手抓住了。
“你他妈的把我喜欢的范琴还给我！”
我终于吼出了心里面一直没能说出口的那句话。
“啪嗒”。
我听到液体滴落地面的声音。
我回过头去，发现何合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这里。站在身后的，是从眼睛流下一串泪珠的范琴。
她是什么时候就在这里了？刚才我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小，小琴……”许维上松开抓住我拳头的手，视线穿过我的头，往我身后望去，脸色突然变了，“那个……你听我说，这，这是个误会！其实我……”
可是范琴并没有让他说下去，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水，二话不说往他脸上泼去。
水珠也溅到我的脸上，刚刚被许维上击中的地方现在开始生疼了。
范琴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无视呆若木鸡的许维上，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到还坐在那里瑟瑟发抖的沈琳面前。
沈琳拼命瞪大眼睛，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害怕。
“什，什么啊……”
范琴也没有让她说下去，扬起手来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她回过头来，走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对另外两人说：“祝你们幸福。”
声音里面听不出一丝的愤怒，如果没有前面发生的所有事，或许会有人真的认为她是在祝福两人。
她就这样头也不回，牵着我的手，走出了咖啡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