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种比较古老的养生方法叫做春天热养,秋天凉养,说的是春天要注意多穿衣服保温,秋天则要经常让身体凉爽下来,这样就可以达到养生的目的了。你看,不是经常有人在秋天举行渡江大赛吗,有些还会举行冬泳呢。
虽然很对不起祖先们的智慧,我还是不得不说:究竟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这个养生方法啊?!
我之所以会这么大火气,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在十一月的深秋掉进了水池里面,充分做到了秋天凉养的前提条件,可是,我却完全没有感觉自己达到了养生的目的。
因为我当天晚上就发烧了。
休假是老妈帮我请的。我整整一个星期都没能到学校去,而且我手机也被沈琳拿走,没办法联系班上的同学,也就不知道究竟学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近总是因为恋爱咨询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充斥整个大脑,现在难得清静了下来,却又总感觉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忘了。
光躺在床上也想不出来。所以我坐起身来,翻了翻挂在墙上的日历,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直到翻到这个月的尾页,才发现原来下周一就要开始期中考试了。
我并不是优等生,平凡得不行。以名次来看,在全年级八百人里面排名四百名,在班里面四十四人里排第二十二名。平均得让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虽然并不是值得骄傲的成绩,但是这已经是我最大努力的限度了。我算是一个比较贪玩的人,在平时都没有怎么学习,最多就只是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的程度,关键还是靠考试前几天的抱佛脚。老师会在考试前一个星期告知我们考试的范围,而我会选择在考试前一个星期开始把要考的内容全部啃上一遍,能考中多少是多少。靠着这种一点也不高超的补救手法,我每次都能够顺利过关。
可是,现在在这个关键的时期,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上学,不用说,书本的内容我自然是没看过,老师所传达的考试范围我更是毫无所知。原本可以让简晾帮忙记一下,然后课后带来我家的。可是那家伙除了数钱特别厉害之外,对学习比我还要不放在心上。拜托他一点也不靠谱。
看来这次真的是要马失前蹄了,不对,应该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也不对,是全军覆没。也不对……总之,这次死定了!
我无奈地趴在书桌上,脑子里面已经全部都是要去参加补习和参加完补习之后参加补考的地狱般的日子了。
就在我快要这么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下响起了门铃声。
我揉揉迷糊的眼睛,想着怎么老妈这么早就下班了吗,边伸手想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看一下时间,却记起原来我的手机还没拿回来。这几天在家里面都一直睡得昏天暗地的,丝毫没有时间的观念。
楼下的门铃还在继续响着。我一边埋怨着老妈去上班怎么不带钥匙,一边极不情愿地从楼上下来。
“真是的,你带钥——”
可是,打开门看见的,并不是老妈。
“下午好,楠。”
“……”
站在门外的,不是忘了带钥匙的老妈,竟然是同班的日本交流生成川葵,以及一脸不高兴的范琴。
我愣在那里,还没有回答葵的问好,就条件反射般把门给关上了。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蓝色斑点的睡衣,再摸摸自己乱得像鸟巢的头发,一秒钟之后就加足马力冲上了房间,用超音速将身上的衣服换了,梳理好头发,打上发蜡,顺便将房间也整理了一遍。
临出门前,瞄见了还摆在桌面上的何合与范琴初中时的那张合照。心想不妙啊,这要是被葵她们看见。于是将它塞进了书桌的抽屉里面,又顺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时候别人送的植物标本摆出来。
嗯,这下就不会显得我是个跟踪狂,而是一个热爱科学的好孩子了吧。
再次打开门的时候,面对露出吃惊神色的两人,我用上次“益达大作战”中没能用出的迷人笑容,先展现一下飘柔的自信发丝,然后说道:
“呀,欢迎——”
“咿——”
不仅是失礼的范琴,就连平时很懂得礼貌的葵也都很没礼貌地发出呻吟,然后衣服汗毛倒竖的惊悚样。
喂,我笑起来有那么恐怖吗?那表情算几个意思?我又不是说“地狱宴会要开始了哦”的大魔王,用得着在那里瑟瑟发抖吗?再说,葵也是策划这个步骤的人啊!
我一边在内心谴责葵的不近情面的表情,一边将两人请上我的房间。
虽然也可以在客厅招待她们,可是……喂,将送入虎口的小羔羊请进房间不是规定的桥段吗?!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我只是不想将客人带进我和老妈都懒得收拾的、坐垫被扔到到处都是、杂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客厅而已。
两人在我房间的小方桌前坐下了。
葵穿着一件浅桃色针织衣,下面是过膝的裙子。范琴则是穿着蓝色的连衣裙。两人都穿着平时很少见的私服。
我问她们:
“这刮的是什么风……”
竟然让你们来我家。
原本我打算这么说的,可是看见范琴双很不爽的眼睛,便没有说出来了。
“突然拜访,给你添麻烦了……”
葵有点不安地说。说实话,我其实也没有觉得她们给我添麻烦。
“没有添麻烦,只是,嗯,我觉得有点意想不到你们会来而已。”
我注意了一下范琴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变化,便接着问: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所以有点吃惊。”
“我想也是。”
葵笑了笑,然后从包包里面拿出了我的手机,双手递给我,说道:
“我是来把这个还给楠的。”
我从葵的手上接过手机,道了声谢。然后再看了看一旁的范琴,还是面无表情。我说,你现在不做毒舌女王了,改成三无属性了吗?这反差也忒大了点吧。
不过,就算是给我送手机过来,也不用带上范琴吧?
见范琴依旧无动于衷,我便主动询问了:
“那范琴是来干什么的?”
“啊,范琴同学是我邀请一起过来的。”
“欸?”
想不到你竟然能邀请到这位不动要塞呢。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下个星期就是期中考试了,可是楠这星期都缺席了,刚好我也想请范琴同学帮忙补习一下,所以就决定来打扰楠你了。”
也就是说,要在我房间举行期中考的学习会?
又是一个惯见的少女漫画的经典情节啊。
我不由得在心底吐槽葵的想法了。可是我又不得不为她的行动力叹为观止,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到要怎样做才能请到范琴来我家。
“我只是觉得葵实在很缠人,拒绝让她纠缠不休还不如赶紧结束来得轻松。”
估计是猜到我在想什么,范琴总算是板着脸开声说话了。
不过真的想不到,我只是一个星期没有去上学而已,葵竟然已经和范琴关系这么好了?刚才范琴直接称呼她为“葵”了对吧?明明不久前还是直呼其名的。
我感叹着范琴的不坦率的同时,才发现我还没有给两人端上茶水。所以我起身说道:
“真是招待不周,我先去准备茶水。”
“啊,让我来吧!”
葵抢在我前面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我身边,靠近我的耳朵,轻声说:
“楠就先和范琴同学两个人好好说说话哦。”
“呃,嗯……厨房在楼下。”
我虽然有点吃惊,但还是听从了葵的建议,又再坐下了。
葵走出房门,向我点头示意,让我努力,然后就合上了门。
可是,要我和范琴好好说说话,究竟要我们说些什么?
我被范琴驱逐出学生会办公室了,在教室她又对我视而不见,最近她唯一和我说过的话竟然是“你益达吃多了”,想起这事我就有点恼火了。
所以就算是葵特意为我们制造出的两人独处的机会,我也没办法很好的充分利用。
沉默了数秒,我在想要怎样打开话题的时候,范琴却率先开口了:
“竟然让客人去准备茶水,看来要在受虐狂和驼背人之后再给你加上新的标签呢。”
“喂,受虐狂和驼背人什么时候变成我的标签了?!”
我不由得就吐槽了。
“从一开始就是。”
“还有你打算给我添上什么新的标签?!”
范琴用手扶住下颚,歪了歪头,说:
“萝莉控?”
“为什么是疑问句?!再说这是什么逻辑?和萝莉控扯上了半毛钱关系了么?”
“喜欢使唤娇小可爱的葵做这做那的你,正是萝莉控的典范呢。”
“小心我控诉你诽谤啊!”
“是吗,我很有信心在法庭上面将你的无罪辩护变成增加罪行的自白。”
“不要用一副很正经的表情说出一些毫无根据的可怕的话啊喂!”
说完,我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地咳嗽起来了。看来感冒的人还是不能动气呢。
而范琴有点呆然地看着我,数秒后才问道:
“感冒还没好吗?”
被突然这么问到真的有点意外,不过我还是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回答她:
“好的差不多啦。只不过一想起被某人从学生会办公室驱逐出去,就觉得胸闷,就会咳嗽起来而已!”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呢。”
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相当的淡定。
“喂,你以为我是因为谁才那么生气的?”
“为了谁?何合?”
还特意歪了一下头,。
——你妹啊!
我差一点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将就要说出口的话给忍住了,看来我还算是一个挺有忍耐力的人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扶住额头,瞥了范琴一眼,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被范琴这么一问,我倒觉得更加好笑了。
我只是摆摆右手,说:
“没,没什么。”
“有话就说。”
“说了你又要生气了。”
“你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些会让我生气的事吗?”
明明是一句应该只是很愤怒的话,从她的口中却变成笑着说出来的诅咒一样。
“你看,我还没说,你就火了。”
“很抱歉,我觉得你还没到能让我真的发火的程度。”
我对她的这些话早就习惯了,所以我改变自己的表情,稍稍严肃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看见你不坦率的样子,我觉得你就像个小孩子。”
“什——”
我看着范琴的脸一点一点慢慢地由上而下地开始变得涨红,结果连个“么”字都没有说出口来。
我见她这么沉默着,便接着说下去:
“我不是说过你可以在我面前不用戴着面具的吗,可是你这不坦率的家伙,还是每次都在我面前假装自己很坚强,怎么,你想和猪坚强抢名号啊?”
“你——”
范琴狠狠地瞪着我,我听见了拳头捏紧、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等等等等等等……”
我连忙叫住她,想趁她还没有发飙之前(虽然还没有见过),赶紧逃离现场。
可是范琴并没有发飙。
她闭上眼睛,松开拳头,吐了口气。
“既然你知道我不坦率,那为什么不再来学生会办公室了?”
“欸?那个,不是你……”
“你不是受虐狂吗?就算我叫你不要来,你也会来才对的吧?”
“不,我,那个,不是……”
我一时间被范琴的逻辑所迷糊了头脑,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你也知道我不坦率,那你倒是早点察觉,早点再来办公室啊!就会说漂亮话的驼背人!”
“喂,怎么驼背人躺着也中枪了?!”
“可是你,你就知道和葵一起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扰乱我的心,你要是真的值得信任,真的可以让我依靠的话,你就早点回来办公室啊!”
“……”
范琴说完那句话,眼眶变得有点湿润。
而我被她这个变化吓得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意识到?本来就是我突然闯进只有范琴自己一个人的世界,然后一而再地不顾她的恶言相向地出现在她面前,这样的我怎么就因为这次范琴的一句话而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难道,范琴根本就没有在生我的气,而是一直在办公室等着我?
脑海浮现出那个坐在坐在窗边看着书,可是眼睛却不是飘向门口、心不在焉的范琴的形象。
不由得很感动了。
我正在想着该怎么向气鼓鼓地看着我的范琴表达自己现在的感受,却听见楼下再次传来了门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