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即便如此也难以习得的日常

作者:郁金香的种子 更新时间:2014/5/18 13:20:52 字数:0

——“呐,文正君。你知道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吗?”

——“大概是追求梦想而产生的『冲动』吧。”

那时候的自己,面对那家伙临别前夕的提问,给出了我所能看到的最好回答。

即使这样,那家伙也微笑着摇了摇头。

并且不在给我第二次猜测的机会……

神秘的转校生是个大美人,而且对自己情有独钟,这是每个思春期的男孩都会在脑内妄想的情节。

当然也是轻小说中用烂了的场景。

即便如此,它也有存在的必要。

首先,『转校生』这个身份非常特殊,意味着小说中新人物或者出现不久的人物走进男主的日常生活,意味着主要人物的增加以及情节的变幻莫测。

其次,不寻常的转校生和主角有特殊的关系,更多的是为了满足读者的兴趣,或者说把他们脑中所想的场景描摹下来罢了。

因此不可否认,我也经常会描写到这种情节。但那毕竟是给人快意的一种自我安慰而已。

然而诳鸠是个大麻烦。

确实是,一个大麻烦。

在自我介绍的当日就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丝毫不介意引起的巨大轰动。而我的处境和小说中描写的『收到同学们羡慕嫉妒的目光』,完全没有一点契合。我先是被带去了办公室,聆听了班主任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热情教导。

“马上就要高考了,别把心思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如是,总结道。

之后,还有同学们揶揄的神色。

每个人都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诳鸠一句话也不解释,似乎很欣赏我手忙脚乱的狼狈。不过正因为她对几乎所有敏感问题都用意味深长的微笑做答,我才可以自顾自把这令人头疼的设定补全。

“这家伙是我的妹妹啊!”

第二天,趁着混乱的狂潮渐渐消散时,我这么宣布。

换做别人的话或许还会继续骚乱下去,但如果是一个看起来阴沉消极的家伙,很少有人会相信幸运会光顾他。

“青春期的男孩都是傻瓜。”

曾有人这么总结说。

因为身为这样的傻瓜,所以才会了解同类的心理。为了创作轻小说,生活也必须要接受,并且要承担得起。总是宅在家中的话,是塑造不出有血有肉的人物的思想感情的,至少在我看来。

就算轻小说界争端处处都有,也有多共识。

比如,无论是描绘现实世界还是创建幻想世界,有些东西都必须由生活积淀而来。除非拿定主意要写出理想世界那样的妄想家,大多数人的作品或多或少还是要融入『生活』的元素。

诳鸠,或者说雷贝卡则是个例外。

在『镜之章』中对日常描绘的栩栩如生,现实中却很少与人交流。这一点我姑且持有相同观点,因为小说毕竟是带有个人情感的理想化模型,现实中不会存在和你进行那般彼此心知肚明的高深对话,也不必考虑如何应付一群倒贴的后宫们。

换句话说,也就是所谓『英雄无用武之地』。

在小说中演练一遍又一遍的场景,换做现实,就变成了无法成立的东西。这也是很多作家觉得孤独的原因。

因此,我与诳鸠的意见出乎意料的一致:

“不见识到真正日常的话,是写不出打动读者的作品的!”

就是这样。

诳鸠在部室对桌坐着,一声不响地阅读放在腿上的黑皮书。

为了方便起见,提出了创立『轻言部』的申请。

“这么说来,部里面少一个人呢。”

并未抬头,仿佛突然想起一般。

“能暂批一个月的使用权限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如果再凑不齐部员的话,大概就要撤部了。”

诳鸠哼了一声。

『啰嗦半天,结果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说』,大概是这个意思。

即便能猜到她的心理,自己不擅表达的特点也不能立刻改掉,毕竟我平时做的有效交流真的很少。

“这就是俗语中的『三人成部』吧。”

“虽然总觉得搞错了什么,不过事实的确如此。在找到那个隐藏部员前,还是先忍受下冷清的部室吧。”

我伸了个懒腰。

离诳鸠转学过来已经有一个周了。现在的时间是5月21日,也是我最享受的午后时光。酷暑还未降临,蝉鸣也没有绕耳,意味着宁静的阳光还没有离我而去。

真是太好了。

“诳鸠的父母是从事什么职业呢?”

既然要好好体会日常的精髓,现在就只能由我活跃气氛。诳鸠眨了眨眼,看起来我的问题还算合格。

『为何要来这里』之类的发问,现在提出还太急于求成,反而会使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因此哪怕满腹疑问,我也不得不先从最无关紧要的话题开始。

“如果打比方的话,父亲是冬眠的乌龟,母亲则是吃人的狮子。”

她啪地合上手中的书,仿佛定罪的法官一般概括说。

同样,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于是我也轻咳一声。

“真是可怕的比喻。”

“可怕?”她一副故意做出惊讶表情,“我倒是觉得已经温柔多了呢。”

她把手中的书推了过来。

黑皮书上印着十指鲜血的男人。

“又是政治斗争类?”

“大同小异。”

她简单地说。我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勉强跟上她跳跃性的思维。

“为何要如此执着于这类书?”

她翻开第一页,念了出来:

“『恐惧于一无所有间诞生泱泱帝国,于乱世狼烟中催生惶惶革命。』”

诳鸠的眼角微微抖动了一下。

她合上书,将身体缩在羊毛衫里。

背着阳光,撑出一片浓郁的阴影。

“斗争能深深挖掘出人性的黑暗,如果那份恐惧深入骨髓,那么牵连而生的将是『活下去』的强烈渴望。我希望『镜之章』也能有同样的作用。因此。”

她已经收好了近乎一切的表情。

“借鉴是必须的。”

这也是很多轻小说家的共识。经验不可能全部来源于生活,想写哪方面的内容,就必须从哪方面的资料中,借鉴别人的经历。

在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诳鸠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某个缘由。

尽管我对她了解还太少。

因为是瞬间的想法,忍不住脱口而出。

“莫非你——”

古铜钟声铛铛地响起,敲定了六下。这是清校的钟声,标志着所有学生必须立刻离开学校。正在活动的社团也不得例外。

诳鸠把书收尽刚刚斜挎上的单肩包内。

“好了,文正君,不要再臆测我的个人生活了。”

“何况我根本猜不透。”

想法被看穿,我只能报以苦笑。

和诳鸠之间不需要太多复杂的解释,这一点确实令我心安不少。

她打理着亮黑的发梢。

“理发店在哪里?”

“街边拐角……我带你去吧。”

因为没能揣摩出她接下来的意图,还是先陪她一起行动比较好。

诳鸠看起来心情不坏,正像走平衡木一般颤颤巍巍地行进在道路旁的隔砖上,伸出手保持重心的稳定,仿佛两侧即是万丈悬崖。

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

喧嚣的闹市一如既往上演着车水马龙。

鸣笛声此起彼伏,隐约伴随着没有针对的咒骂和砸方向盘的声音。

每个人都在赶时间,尽量去争取不愿白白浪费的生命。

我抬起头,一片白云悠悠飘动,去向某个不为人知的天空的尽头。

喧闹声仿佛时隐时现的夜间鸣泣一般。

我的生命,又该是何等安静。

“理一个什么样的发型?”

年过四十的阿姨一边抖着手中的塑料布,一边热情地招呼道。

“把鬓角和发梢剪短一些就好。”

诳鸠淡淡地说。

阿姨絮絮叨叨地询问着具体的剪法,而诳鸠已经不再言语。我点头示意阿姨按她说的做即可。

然而在披上塑料布的时候,需要把毛巾与布料扎紧在脖子上,以防止碎发落入领口。在这时,诳鸠皱了皱眉,身体不安地扭动起来。

“怎么了?”

“把这些东西绑在脖子上,感觉就跟吊死鬼没什么区别。”

无视掉最普遍的理发方式,她挖苦说。

“不习惯被勒紧脖颈?”

“糟透了简直。”

难得的坦诚。

她的神色中除了慌乱,还有一丝窒息般的痛楚。

眉头颦起,双手不断地抓挠着绑在脖子上的毛巾。就如同不愿戴上项圈的幼犬。

我赶忙示意理发的阿姨松开固定毛巾和塑料布用的小夹子,总算是把诳鸠从窒息中解脱出来,结束了这场闹剧。

大概结束了。

她蜷起身体,在软绵绵的靠椅上大口地喘息,脸腮涨红,仿佛终于从绞刑架上下来的囚徒。

“姑且……”

我把头偏向握着剪刀,不知所措的理发阿姨。

“姑且不要用那些东西了。反正这家伙的要求不过是修一下细枝末节的头发而已。”

理发店的阿姨显然被刚才一幕吓坏了,赞许地点了点头。

诳鸠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按照原来的方式。快一些!”

大概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吧。

毕竟许多客人都看着我们。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

我从地上拾起掉落的毛巾,尽量温柔地系在诳鸠的颈上。她把食指插在两者松松的缝隙间,用食指蹭着自己的皮肤,大体上削弱了这种奇怪的不适感。

“文正,轻小说对你而言,是什么?”

就如同用哼歌的方式克服恐惧一样,她迅速抛给了我这个话题。

然而语气中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执著。

嗡嗡的机器声萦绕在耳边,理发店的每个人都在欣赏着镜中自己的发型。

死寂中,我似乎是应该说些什么把气氛引导到积极的方面,但是我不能。

“是绝对不能放下的东西。”

没有提及和那家伙的约定,我尽量委婉的说。

镜中的诳鸠,突然露出淡若星辰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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