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见到士兵的尸体,皱着眉,一脸懊悔。
“这下麻烦了,我就不该让你帮忙,死了个士兵,我们都要遭殃。”
“这倒不用担心,这人多半是装成士兵样子来探查的,本是柯罗诺斯那里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算是因蔚蓝自己而起,不过他没说出口,以免渔夫怕惹麻烦而不载他。
“啊……嗯。”听起来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此时太阳也落得差不多,就算现在动身,恐怕到对岸也已经是晚上了。
“喂,你就载他过去吧,反正你也不住这儿,有麻烦也是我们的事。”
酒馆里的那伙人这时才赶到,看起来是找了好久,见到士兵的尸体倒也不慌张,反倒显得有些高兴。
“那真是对不住了,我本想请他帮个忙,没想到搞成这个样子。”
“怕什么,人也不是我们杀的,你不敢的话我们载他去。”
蔚蓝没有吱声,只是在一旁看着,听到能有人载自己一程后,终究是松了口气。
尼奥尔德并不像蔚蓝想的那样,或者说蔚蓝本来就不清楚这里具体该是个什么样子,以往在游戏里,常使用各种赶路的法术,没怎么注意沿途的风景,实际上在世界的最北方,相较于人群聚集的繁华地方,荒凉才是这片土地的主题。
“你这人看着体面,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
尼奥尔德的誓约像前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前来祈愿的老人,盘坐在门前,守护神像的,向来是不会阻拦,只是蔚蓝看着实在太过显眼,才没忍住让这看门人问出口来。
我是来签订誓约的,蔚蓝本想这么答,可刚才的经历告诉他,这话就是个废话,除了让对方感到疑惑,没有半点用处。
“确实很多人都不理解,你作为守护尼奥尔德像的人,也不相信会有外人来朝拜吗?”
“你看着就不像是个普通人,怎么能轻易放你过去呢?”看门人没有理,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麻烦,实在是麻烦,在游戏中这种剧情完全可以跳过,而且就算一件衣服都不穿,在人家的圣地裸奔,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些NPC一个个的变得如此谨慎,弄得蔚蓝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真是服了,我就过去拜一下,很快的。”
看门人还是拦在门口。
蔚蓝往他腹部锤了个闷响。
又扶着他靠在门边,看起来和刚才盘坐的姿势没有区别。院内的信徒,闭眼默念,听着都是些祈福的话,没有注意到这里。
拜托了,别搞个什么,我打了他的信徒所以不让我签订契约这种事情啊。
蔚蓝心里正忐忑,一边半跪、伸手、低头。还好,等待的时间还不至于让他感到慌乱,一股力量沿着手臂流至左胸处,随后扩散到整个身体,一瞬间,周围空气的流动便能感受得一清二楚,而且这不像是刚学会的,更像是获得原本失去的感官,因此身体还伴随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风属性的法术并不像时空系那样需要学习,更多的是靠直觉感受,然后随着自身经验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不需学习所以相当适合初学者,同时顶尖高手也会拿来辅助搭配各种状况来使用。因此也有这种说法:根本就没有什么风属性的法术,尼奥尔德的誓约有且只有一个效果,那就是让人能够操纵气流。
蔚蓝缓缓起身,向神像微微欠身。多谢没让我白跑一趟,这个人情有机会一定还。
此时房梁上,有个被气流缠绕的人影,正听取着人们对神像的祈愿。蔚蓝竟毫无察觉。
“人情?为什么这么想?”凡人拜神,无不是带着敬畏的心,倘若有恩赐,也只有感激涕零,当场跪拜,蔚蓝这一说法,反倒像是自认和神明平起平坐,甚至有可能自认是要比神明略胜一筹,才有还个人情这种事。
此时,柯罗诺斯所在的塔内,晨霜正在练习咏唱。
“啊,伟大的时空神啊,时空……”
“别念了。”柯罗诺斯打断了晨霜,她依旧是高高的坐在高处从书架中伸出的横杆上。
“这不是咏唱词吗,你不就最爱听这个。”
“我在看书。”
“喂,能不能让我无咏唱施法啊。”
“不能。”
“啊?可是你这技能的说明不对啊,把时间倒回十秒,可我念完咏唱就需要三秒了,你这只能算七秒。”
柯罗诺斯没有理她,倒不是被驳倒,只是她堂堂一届神明若是去和晨霜抠字眼,就已经算是输了。
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了,你今年几岁了。”
“岁数?”柯罗诺斯又看完一本,正将书塞回书架。“我已经不记得了。”
“你看起来还是个小女孩啊,我也可能做到吗?”
柯罗诺斯又抽了本书出来,没有理她。
“这个要怎么用啊,我之前去找科文提纳,没见着人,好不容易搞到的,结果根本没办法用啊。”
晨霜中指和拇指夹着个冰制沙漏,沙漏表面的曲线是如此完美,从刚才开始她就忍不住一直捏在手里把玩,里面的落沙也是由细小冰晶组成,冰晶如此之轻,以至于将沙漏放置时,难以看出重力对冰晶的影响,你不得不怀疑冰晶的下坠只是自己的错觉,是因为自己受到一般常识的影响,觉得沙漏中的落沙就该往下掉的。
“我没有解释圣物功能的义务。”
“是吗,这倒是跟游戏里不一样啊。”
柯罗诺斯继续沉默,晨霜见聊不下去,便出了门,塔外正候着几位师长。
“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所做的,早就远超学生的本分,我们向来与世无争,但是因为你,今后不可避免的将会与各路结仇……”
晨霜抬手打断了讲话。
“几位老先生,你们能够与世无争,是因为科文提纳的信徒们不断扩张,给了你们庇护,相应的,你们也为他们提供时空法术的指导,虽然比不上在正面战场的冲突那样激烈,但你们原本结的怨也不少。你们的神才是真正的与世无争,在她眼里,我们没什么不同,她到现在依旧没有出手干预我们这些信徒的纷争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边说着,晨霜顺手招呼了原本被这些师长赶到一边去的学生。
“报告一下最近的事吧。”
一直到几天前,晨霜表面上对他们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现在可能是觉得他们烦,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见晨霜把他们晾在一旁,几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碍于身份,也不好在这里动手,便走了。
为晨霜报告的学生因为这尴尬的气愤,也没敢出声,等师长们走远了,才开始报告。
“派去北部的人没了联络,经调查,下手的人和你描述的很像。另外中部出现了两个在学院中大显身手的人。”
“有和我给的名单吻合吗?”
“都不在名单上,而且两个都是女孩,我问了调查的人,他说给他的印象是‘和晨霜很像’。”
“和我很像?”晨霜示意报告的人可以离开了,独自思索起来。不在名单上,也就是说和研究人员没有任何关系,那这个人说不定自己都没有见过,亲自去一趟吧。
“那个。”前来报告的学生似乎还有话要说。
“怎么了?”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现在问这种问题?不是你们自愿要加入我的吗?”
“是没错啦……”
“想要走随时都可以走。”
晨霜懒得多说,正好眼下正有事要调查,于是便丢下这句话,直接瞬移走了。
科文提纳的学院此时正是午餐时间,找人也不知从何找起,只有在路上拉个学生随便问。
“我想找两个人。”
晨霜在这里有了些名气,大家多少都认识她,见她来搭话,全部如实相告了。
最近是有两个人刚入了教便取得卓越的成绩,学院的人也不傻,能想到她们和晨霜有关,但想到也没辙,两边都是实力强劲的人,两边都不好得罪,所以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水系法术倾囊相授了,现在二人都是大师水准。
“她们花了多久时间?”
“两天。”
一听这话,晨霜心里没了底,这个水平应该和她一样,都是顶尖玩家,可顶尖玩家之间和蔚蓝有来往的,就那几个,既是女性玩家又和蔚蓝有来往的,就只有自己了。
“蔚蓝这么自闭的人,不可能去找别的女孩。所以一定是有人看他太久没出现,来主动找他了。”
线下见过面,顶尖女玩家,两个人,还选择先学水系法术,如果不是非常有信心,一定会先去北方学风系法术,所以她们同时也是水系法术的高手,如此这般,对方是谁已经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还好没有先去找对方,如果是她们的话,以一敌二我说不定会输。”
晨霜没往学院内走,反而是找了安插在学院外头的线人,给了个指示,让所有人都来学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