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刚上了岸,见天色也不晚,打算找个地方歇息,刚学会控制气流,正好试着飞得远些,不然离刚才干掉士兵的地方太近总是怕有些隐患。说是飞,其实最多也只能贴着地面滑行,地势虽然算是平坦,也难免会有树木、石块,再加上魔力并不多,一路滑起来其实也快不了多少。
有道是祸不单行,刚走没多远,四周突然起雾,只能循着远处依稀可辨的灯火走,原本是切着最短距离直直往有人烟的地方走的,但现在若是不回到大路上,很快会迷失方向,这里又不像是游戏,没有小地图可以看,谨慎起见,蔚蓝找回正路走着。
这种交通要道总是会有人拦着,拦路的人并不会那么明显把路挡着,而是随机应变,几个人在路旁生个火,围坐着,来个人,打量几眼,来个人,再打量几眼,见到好惹的,便上前强讨些好处,跑商的人称他们为“野狗”。
难免是要遇上几个了,希望遇到的人能够识趣一点,蔚蓝心想。
为了防止那些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人上来找事,蔚蓝一路上都起着风,清除野草虫蛇,也展现自己是会法术的。可蔚蓝又想起,这风系法术在当地人看来并不强,反而自己这点小心思给人看穿后,对方反而会更加小瞧他,于是又不再起风。蔚蓝愈发觉得第一次来这个世界时没有选择留下来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里并不是那个游戏,即便再怎么相似,那也是不一样的,因为这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人心难测。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看起来就不三不四的几个人或站着,或靠着石头,早在脚步声传过去时,几双眼睛便往这盯着呢,站位也挺有讲究,前面的路通畅得很,但若是就这么走过去,那便是把武学大忌全犯了个遍。如果是老江湖,肯定直接上去就先把最近的那个给砍了,蔚蓝毕竟还是个现代社会标准游戏宅,大马路上砍人这种事情肯定是做不出的。
想了想蔚蓝抽出刀来,指尖轻抚刀身,气流迅速缠上,其走势类似于电锯。当时雾气正浓,刚好顺着这股风,雾水也随之流动,产生一道道绝美的云纹。几人正打算出手,见到这场面,不免有些迟疑,目光都聚集到其中一个人身上,想必是他们的头儿。那人示意其他几人停手,自己静静看着,风系法术比起水系法术在各个方面皆是略逊一筹,唯独隐蔽性是风系的招牌特点,少有人能有机会看清风的流向,现在趁此机会了解一下其中原理,同时也能确认眼前这个施术者水平如何。
蔚蓝已经走了一半,现在也就剩两三步的距离,听出几人不敢动手,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地,步伐更加轻快了,于是就这么被目送着,消失在雾气中。
其他几人不解,没等蔚蓝走远,便开始质问头儿,为什么不动手。
“尼奥尔德的信徒,也值得这么谨慎?”
头儿张开双臂,缓缓合掌,雾气顿时消了一半,听到手下这番话,连忙往蔚蓝那边看,见蔚蓝没什么反应,便招呼他们收拾一下,准备转移到别处去。
“这人的实力不下神话传说中的战士。”
“你不是不想干了吧,找的什么鬼借口?”
“你们知道对上尼奥尔德的战士,决胜的关键点是什么吗?”
“你想说什么?”
“是看穿他的‘节奏’,风系法术看不出施术动作,将武器裹上风刃是最常用的战法,但不可能战斗时每时每刻都在发动风刃,一般会选择一下发动,一下不发动,并且在心中默念属于他自己的节奏,然后选在发动时和对方拼刀,不发动时收刀。”
“可他刚才全程没有停。”
“对。”
“他的魔力总量比头儿你还高?”
“不,我刚才透过读魔冰晶看过了,只信仰尼奥尔德,而且是刚入的教,最早也就是今天中午吧。”
几人的心情已经不是惊讶可以形容的,他们根本来不及惊讶,只是在不断思考头儿撒这种谎的可能性。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循道会。”
“为什么?”
“之前卖过他们人情,现在正好找他们还。你们闻到了吗?刚才那个人的刀上还有着血腥味呢,我自认为最擅长看人,无论是看对方招法,还是心神,今天这两个全都失灵了,我敢说,无论那人现在是要去哪,去做什么,最后都会影响到我们,不赶快行动起来,可能就会像虫子一样,被人在不经意间踩死。”
雾散了之后,蔚蓝又开始取近路,自然是没再遇到别人。接下来该考虑该如何跟自己的队友接触了,原本为了保险期间,并没有深入交流过碰面的方式,因此只能够按照一般玩家的共识来想办法,一般来说想要找人都会去酒馆,那里是交换信息的场所,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晨霜已经开始在这个世界发挥相当的影响力了,如果她们两个还没有做好充足准备,私自与他们接触只会把事情搞砸。
鸴和雀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自己参与呢,只是觉得自己作为晨霜的好友,在关键时刻会碍事,在城市中晃荡了几天,都没人来跟他接触,蔚蓝不得不开始考虑这种可能。
没等到她们二人,蔚蓝倒是等到了另外一个人,晨霜。
那是下着细雨的早晨,蔚蓝正打算去买个早餐,此时他的衣着早就换了一套,看起来足够体面,也不会太过张扬,在店里找了个角落,点上牛奶和面包,店内虽谈不上拥挤,但其他空位还是不少的,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坐到蔚蓝面前,原本只会埋头吃早餐的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几眼。
“我原本以为找到你就能找到另外两个。”
是晨霜。
“你要吃面包吗?”
晨霜微微歪着头,看了蔚蓝好一会,然后用手试了试蔚蓝点的那杯牛奶的温度,然后拿起来抿了几口。
“你比我想得要悠闲很多,还要时间试出来这里的早餐最好吃。”
“过奖。”
“蔚蓝,为什么要阻止我呢,你是来阻止我的吧,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蔚蓝也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看着晨霜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当初把你拐进来,确实挺欠考虑的,但之后见你对这里没兴趣,也就让你回去了,也没做什么事来封你的口吧。”
“你能说一下你打算做什么吗,我现在还是不知道。”
“说了能有什么用呢,你如果打算阻止我,那么不告诉你才对吧。”
“那我明白了。”
“明白?明白什么?”
“我明白在你看来,你想做的事情并不光彩,不会让我认同,所以你要做的会是那种不可避免会伤害到很多人的事情。”
晨霜拿出手中的一个沙漏,将其上下颠倒,漏沙闪耀,与窗外细雨相辉映,雨水渐渐静止,成为定在半空中的水珠。
“很抱歉,我不得不在这里解决你,不然以一敌三实在太过困难了。”
晨霜起身,绕过静止的路人,顺手拿了把餐刀,再回身往蔚蓝要害处丢了出去,随后踏着轻巧地脚步钻出半开着的门。
屋外细雨从点变回了线。
店内在她走了没几步,便出了声响,晨霜也没有回头看,现在的魔力见底,不能使用空间转移,也正好散个步转换一下心情。
早餐店有一个客人突然连人带椅子往斜后方倒,头撞到窗户,发出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店内的所有视线,只见一把餐刀像是从他脖子那里弹了出来,上面全是流线型的刻痕,视线上移,玻璃上也留下了有规律的裂痕,只有剧烈碰撞后才能看出,蔚蓝其实全身都包裹着气流,他的表情像是被钉在脸上,默默看着远处的那个背影。
“用过这种法术,应该没有魔力了,我现在应该出去跟她打说不定有胜算。”
这么想着,蔚蓝从碎掉的椅子上爬了起来,掏出几个银币当做赔偿,正打算走,可玻璃上映出他那张脸,失魂落魄。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我能再要杯热牛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