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光照耀着谢拉格时,夜晚的安宁会取代白日的喧闹,圣山之上时而响起的击鼓声时刻提醒人们今日以成昨夜。而也会有大人将其钟声编成谎言,哄骗孩子老实呆在家中,若是在钟声响起后仍执意外出游玩,耶拉冈德会将他的脑袋变成猪头。
“妈妈——呜呜——这里有人惹怒了耶拉冈德,她的脑袋被变成猪头啦——”
一个妇女怀中的孩子哭闹着,他指着斯卡蒂的脑袋哭泣着,原本对父母谎言还不相信的他现在变得深信不疑,嚎啕大哭吵着要回家,他可不想脑袋变成猪头。
妇女苦笑不得不知怎么跟孩子解释,说那只是个帽子,但孩子却吵闹着要赶紧回家,这一幕惹得路人捧腹大笑纷纷上前挑逗孩子。
而吓到孩子的罪魁祸首站在远处仍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斯卡蒂看了眼孩子没去多想,她站在原地望着远方的那圣山旁的矮山愣神到。
“在想什么呢斯卡蒂。”
依诺抓着一把烤羽兽肉串,他取出几串递到斯卡蒂手中,斯卡蒂很自然的接过烤羽兽肉串吃着,不如说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干什么,此刻她的心思全部都在那矮山之上。
先前与黎光告别时,她闻出黎光身上那慌慌张张的气味,但黎光并没有表现出来,像是在极力隐瞒着什么秘密。对黎光的担忧加上好奇心的刺激,斯卡蒂胡思乱想着黎光是去做什么,莫非是彩石那一事没有彻底解决,又或是别的什么新麻烦。
她看着那矮山被迷了神志,心想或许现在权利追赶还能追上黎光的步伐,就算对方不愿与自己一同前进,那只是远远的跟踪只要不被发现就不会对他造成困扰。但黎光离别时说的那句话,像是铁链一般死死锁住斯卡蒂的脚踝,对黎光的信任盖过心中的担忧,斯卡蒂迟迟无法说服自己动身追赶。
“斯卡蒂,你手中的串都已经撸冒烟了,你在看啥呢。”
被依诺提醒后斯卡蒂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那几串烤羽兽肉早就吃完,从刚才自己就一直在咬着铁签串子。
“没什么……我饿了,找家饭店歇会吧。”
“啊?你吃了二十串烤羽兽肉,三碗牛杂汤,一个烤羊腿,五杯谷汁,还没吃饱?!那,那饭钱可以五五分吗,我身上的钱不多了。”
“我没带钱包,等黎光回来后你从他那要吧。”
“淦,老子当初就不该去喝什么酒。”
依诺抱怨一声,招呼着斯卡蒂去找一家附近餐馆歇歇脚,而斯卡蒂站在原地回首望了一眼矮山后,转身离去跟在依诺身后。
【砰——砰——】
钟声再一次从圣山传来,这是入夜后的第二次击鼓,祝福着人们身体安康保佑平安。在第三次击鼓后,山下的烟花展会即可开始与击鼓声一同响彻,绚烂的烟花照耀着谢拉格为人们驱散黑夜,那片刻却又闪耀夺目的焰火会让人们忘却黑夜的寂寞孤独。
鼓声在谢拉格里回荡着,矮山脚下的黎光抬头望着灯火通明的圣山宫殿,挥手哀怨的长叹口气,连忙加速向着矮山顶峰爬去。
圣山在入夜后便谢绝对外人开放,非蔓珠院或是圣女宫殿的侍者都不得上山,这一点黎光早就知道,若是擅闯圣山指不定会被当成可疑人员赶出去,索性换一种方式进入圣山。
黎光脚下的矮山与圣山靠的极近,黎光只需要登上这矮山的山头,再沿着圣山的山壁一路爬上去即可。虽从这远远看去那圣山的山体有些陡峭,并且越是往上气温越是寒冷,贸然攀爬圣山可能会有些危险,但这可阻挡不了他。
矮山的山坡并不陡峭,道路也十分平摊明显,没过一阵黎光便跑到矮山的顶峰。他抬头仰望着圣山,没时间感叹圣山的宏伟,黎光急忙寻找着一处适合攀爬的支点。
“这里看起来不错。”
黎光找到一处相较有些平缓的山体,他从背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勾爪发射器,瞄准那一块平缓地带后射出勾爪,再抓着勾绳一点一点向上爬,之后再将勾爪射出去抓住一块山体,慢慢来慢慢来可不能有什么差错。
如此重复下去,黎光全心全意的专注于攀爬圣山,不论是寒风或是掉落的雪块砸在他的脸上,又或是勾爪突然松弛让他向下滑落,黎光都不会放弃 ,他的决心可不是这寒风冰雪就能摧垮的。
黎光心中有个疑问,他是谁,他来自哪,他的真名叫什么,他有没有家人。这些疑问自从他拥有意识之后一直困恼着他。在罗德岛的生活虽是安逸幸福,但这并不能彻底掩盖他心中的病根,甚至是在美好雨水的浇灌下那病根变得愈发壮大。
【啪】
勾爪再一次脱落,黎光压不稳身体,整个人向着下方滑落,慌张中的黎光急忙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在寒风中他压低身体顶着风暴向一处平缓的岩石上爬去。
如果你要阻止我,那就杀了我。寒风无法阻止黎光前进的脚步,他坚信只要找到那神秘的侍女,自己的身世之谜肯定会得到解决。那侍女曾对他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黎光一直在思索那些话的含义,但最终仍是无法想出个所以然来。
“来到这个世界做什么?”“你的眼睛很特别”。他不知道,或许只有找到侍女才能真正知晓这些问题的含义。
【啪】
勾爪卡进一块凹槽中,黎光拽拽勾绳确认勾爪卡的严严实实,便双脚奋力一蹬纵身跃起,拽住勾绳向着前方快速攀爬,翻过一个又一个的石台,那圣山广场近在眼前。
守卫大多集中在圣山脚下或是山体下半段,只要爬上这圣山广场,后面的路就好走的多。不需要再冒风险从外部攀爬圣山,从里面沿着台阶走,注意躲避搜寻的守卫,提提速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爬上圣山顶峰。
【这就是……最后一个。】
黎光将勾爪抓住一块突石,拽拽勾绳确认足够牢固,这里顶部的山体倾斜角度过大,黎光想爬上去必须荡起将浑身置于空中,再抓着勾绳一点一点向上爬。这里必须要确保勾爪卡的足够老实,不然若是勾爪承受不住黎光的体重突然松脱,那黎光可就得掉下去摔成烂肉泥。
【摆脱摆脱,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掉链子啊。】
黎光拽拽勾绳,深呼吸一口气后奋力跃起,整个人置于空中,可能是跳起时的力道有些大,黎光抓着勾绳前后摆荡,头顶的勾爪也有些脱落的迹象。
但好在最终勾爪没有辜负黎光的期望仍卡在那,黎光松了口气,抓着勾绳向上慢慢爬去。
【就差最后一点了。】
黎光看着垂手可得顶峰,抬起手摸向眼前的平台,可仍有些距离,黎光看看那随时可能松脱的勾爪,打算孤注一掷抓着勾绳猛劲跳起,祈祷自己能牢牢抓住平台不要掉下。
黎光双手抓住勾绳,深呼吸一口气后奋力跃起,而在黎光跳起同时勾爪也如他所料瞬间松脱,这下黎光是没了退路,要么成功抓住平台安全爬上去,要么是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啪】
黎光抓住成功平台的边缘,他看了眼悬空的下半身,以及那掉下去摔烂的勾爪。
时来运转看幸运女神站在他这边,黎光庆幸的松口气,双手扒住平台将自己撑起来想要爬上去。可就在自己发力举臂时,双手扒住的那块土壤突然松动,双手抓不住牢固的其他支点,整个人向着下方掉下去。
突然凌空让黎光大脑一片空白,他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向着下方掉去,黎光紧咬着牙望着下方的山体心中暗骂一声,随后闭上眼整个人蜷缩起来做出防御姿势。
“抓住你了!”
就在自己将要掉下去时,一双手突然从上方伸出抓住黎光的胳膊,以为是哪个守卫发现了自己好心救他一名,黎光庆幸的叹息一声,抬头看去才发现,救他的人正是那神秘的侍女。
“你…你怎么会……”
“这个事等你上来再说好吗,你有些重,我快抓不住你了。”
黎光回应过来,接着侍女的手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扒住平台,整个人缓缓向上爬去。在二人一阵拉扯中,黎光终于是安全抵达圣山广场。
刚上到平台不等喘口气,黎光已经迫不及待想跟侍女询问,可侍女突然将他拽过来按在地上,自己也趴在黎光身边,并伸出手指抵在嘴唇前示意黎光不要发出声音。
“我刚刚是看到圣山外表的山壁上有个人影,他应该是想着爬到这里来。”
“人呢?会不会是掉下去了。”
“什么人居然会愚蠢到从外部攀爬圣山,他不要命了?”
“在那!我看到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个爪勾!”
“坏了,那人会不会掉圣山脚下摔成肉泥了。哎呀,圣山见血可是晦气!我们去山脚下找找!”
一伙巡逻守卫在附近搜查一番后匆忙的跑向圣山脚下,黎光和侍女躲在一处岩石后面,那伙守卫匆匆忙忙没仔细搜查,黎光和侍女成功躲过守卫的搜查。
“呼——好险好险,没事了,快起来吧。”
侍女站起身望着四周,确认附近每人后拍拍仍趴在地上的黎光,并好心拍去黎光身上的尘土。
站起身的黎光又查看一遍四周,那伙守卫确实走远了,见短时间内没有人会再来打搅他们,黎光便抓着侍女的手将自己心中的问题尽数说出,可圣女却捂住自己的嘴摇摇头。
“夜晚很漫长的,我们找个不会被人打搅的地方慢慢说吧。”
侍女带着黎光向广场对面走去,起初黎光对侍女并不信任,保持着高度警惕随时防备侍女会突然袭击他,毕竟一个陌生人知晓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自身秘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二人躲过几名巡逻的守卫,来到一处广场边缘,二人依在栏杆前望着山下的热闹街市,听侍女说这里很少会有守卫过来,非常适合二人说悄悄话。
在得到可以提问的允许后,黎光立刻将心中的问题全部问出。我是谁,我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过去,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一大堆的问题让侍女听得有些脑胀,连忙挥手示意黎光停下。
“喔喔,慢点来不要着急,我们先一个一个问,我先来。”
黎光不解她怎么还有问题要问自己,有关他自身的秘密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而这个侍女却是对自己了解很多,黎光很是好奇这侍女还能问出什么。
“先来第一个问题,你还记得自己的本命吗?”
“黎光……我不知道我以前的名字,这名字是我现在用的。”
“不知道以前的名字——看来你确实是失忆了。”
侍女盯着黎光瞅了半天,观察出来黎光并非是在撒谎,心中虽有些开心黎光能与她坦然相待,但也有些遗憾。
“如果你失忆的话,那我就问不出什么了……好吧,我的问题都问完了,还你的,别着急一个一个问。”
侍女仅问了黎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名字。看侍女有些失落的表情,黎光困惑自己的过去莫不是藏了什么大秘密,但见侍女也不知道的样子黎光不打算费时间去问,先从别的事情开始询问,他急急忙慌的生怕侍女会突然跑掉。
“你是谁,你知道我的身份?”
“嗯——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刚刚还想问你呢,可谁想到你居然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这下可就麻烦了。”
听对方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往,黎光兴趣瞬间丢失了一大半,他千辛万苦爬到这就是为了探清自己过往,可连这神秘的侍女都不知道,黎光的心顿时灰下来,低落的转过身趴在栏杆上。
“这么快就放弃了?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侍女看到黎光没了兴趣后便有些着急,为了面对黎光的各种提问她可是准备了许久,这都到了她尤为期待的提问环节,怎么到这时候却突然丧失了兴趣呢。
侍女的话提醒了黎光,这侍女身上还有一堆谜团被等他破解,黎光抬起头看向侍女,虽心中那股求知的欲望大不如前,但还是强撑起兴趣向侍女询问到。
“那……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黎光记起,在侍女与他第一次相遇时准确的说出他的名字,这件事令黎光感到十分奇怪。而侍女微微一笑,似乎是黎光终于提问到了点上,只见侍女用食指戳着嘴唇,像是在思考一样。
“你在这片大地上所踩下的每一个脚印,都会成为大地的一部分,土壤吸收你的脚印知晓你一路的旅程。雪花会融入进这片大地,从中窥探信息,你可以理解这是我的部分权能,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可没法守护这片我所热爱的土地。”
“守护这片土地。”
听完最后一句话黎光懵了神,守护这片土地是什么意思,而侍女见黎光疑惑不解的表情是一脸骄傲的挺起胸脯,张开双臂略显自豪的说到。
“是不是感到很神奇,很不可思议?其实你应该早就听说过有关我的事迹,虽然很多都是夸大其词或是虚幻不切实际的。”
侍女微笑看着黎光,此刻黎光看着她所作出的动作才回想起在哪里看到过,整个谢拉格不论是家族府邸或是街道路中央都能见到祂的神像,祂神圣的光辉笼罩着谢拉格为人们驱风遮雨。
“你可以叫我耶拉,那是我的化名,也可以叫我——耶拉冈德。”
耶拉抬起手轻轻戳在黎光的脑门上,随着一丝寒意从耶拉手指钻入黎光的体内,犹如一片雪花在黎光体内融化,强烈的寒意瞬间侵袭黎光的全身,突然感受这股寒凉黎光不禁打个哆嗦。
这无上的神技让黎光确信眼前这人定是耶拉冈德本身,在这神技面前源石技艺仿佛是孩童过家家的玩闹,这可不是以凡人之躯所能追赶媲美的。
能见到耶拉冈德本人黎光甚是激动,没想到一趟谢拉格旅途竟能让他见到一名货真价实的神明,这可是太令人兴奋了。黎光双手不由自主的抖动,他盯着耶拉说不出话只能干着急的在原地大口喘气,望着这一幕耶拉捂嘴轻笑到。
“别急别急,有什么慢慢说,我们有很多时间。”
“我,我想问,那些神话故事都是真的,泰拉真的有神明吗?这片大地除了你还有其他的神明吗,神明需不需要吃饭用不用睡觉,神明怎么看待人间的喜怒哀乐一切事情,神明有感情吗?神明是怎么繁衍怎么诞生的。真的像教堂里所说那样信仰越是纯洁越是虔诚的人越会被神明重视吗。神明的权利有多大,可以无视世界规则随心所欲吗。”
“喔喔,孩子,你的问题有点多了,而且这不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
被耶拉这么提醒黎光才回过劲来,现在可不是问这些问题的原因,先把那些最重要的问题解明白,这些杂题之后再问也不迟。
“我记得我们最开始见面时,你说过你给我施加某种……束缚或是强制性指令什么的……还有,那句我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以及我的眼睛很特别,这些是什么意思。”
话题终于步入正轨,耶拉双手扒住栏杆,俯视着下方灯火通明的街市,闭上眼仔细听去仍能听到那吵闹的喧哗声,仿佛睁开眼人间烟火便就在眼前一般。
耶拉望着城镇沉默了好一会,她似乎是在想怎么向黎光解释才最合适。黎光看耶拉默不作声不着急第一时间回答自己,便走到一旁同样依在栏杆上俯视着下方的人间。
“一但知道这些,你的生活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你确定吗。”
“非常确定,我……我对我自己一无所知,我想要了解自己,知晓自己的过往身份,哪怕是付出一切我也必须得到。”
得到黎光肯定的答复,耶拉没想过黎光会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他甚至都没有思考犹豫几秒,显然耶拉是小瞧了黎光探知自身秘密的决心。
“你的气息……不属于这个世界,这片星空上每一颗明星都对应着一个灵魂,有的逐渐暗淡最后消失于星河,有的从黑暗中崛起发出璀璨的星光。但你的灵魂不属于这片星空……天上的繁星没有你的位置,就好像你是从这片星空之外来的,或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这里。”
每一个地区每一个民族都有着各自的信仰文化,对于这片大地或是星空的阐释可能各不相同,但本源上多者是相同的。看着这片星河谢拉格有着自己的解释,耶拉认为这片星河便是世间的倒影,犹如镜片一般照应着大地上每一个灵魂,所以观望星空便能从中窥探秘密,但黎光不行,他不属于这片星空。
黎光心中很是震撼,听耶拉这么描述自己可能是从星空之外或是别的世界到达这片大地,再回想起自己在那实验室中所发现的日记。无主的日记上确切的记载着黎光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被研究人员发现,若是能得知自己在何处被发现,在那里说不准能查到什么。
“那我的眼睛很特别,那是什么意思。”
黎光指着自己的眼睛,他不明白耶拉为何说自己的眼睛是特别的,同时他也回想起在切尔诺伯格时,整合运动的首领也向他说过同样的话。
耶拉双手拍住黎光的脸,掰扯着黎光的眼皮盯着眼珠仔细观察,那一双金色的眼球再正常不过,黎光不解这有什么秘密所在,可耶拉却是略有遗憾的叹口气。
“你的双眼象征着你的身份,它们会吸引过去的阴影追上你,即便你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也不代表你可以摆脱掉。还记得你在矿洞里,与雇佣兵首领最后厮杀的场面吗。”
在矿场里的最后一战,黎光抓住雇佣兵首领恍惚的空隙,迅速抽刀袭去重伤雇佣兵首领。在最后逃离矿洞时,黎光清楚的记得那雇佣兵首领喊出了他的编号,对于那【KP——832】的编号黎光极为敏感可不会听错,那雇佣兵首领是神秘组织的人,想必是在实验基地里的时候那人就见过自己。
可他是怎么认识认出自己的,这一点黎光想不通,相较于过去现在自己的体型外貌都有了一定的变化,那人是如何认出自己的这令黎光感到困惑。
耶拉瞧着黎光疑惑的神情,微笑着抬起手,数片雪花从手掌中心喷发,在空中翩翩飞舞最终化为一片冰镜。
透过那面冰镜黎光清楚的看到,在自己砍向雇佣兵首领时他们二人对视上,而在那一时刻,黎光的双眼从金色变成一灰一金的异瞳。
“我的眼睛是……”
“看来你是第一次清楚的注意到自己眼睛所发生的变化。”
耶拉戳戳黎光的脑门,似乎是想以这种方式刺激黎光的双眼,来令其发生变化。但那金色的双眼始终没有任何改变,瞧着这么无趣耶拉忍不住再戳戳黎光的脑门好是逗逗他。
“那灰色的眼睛就像是建立彼此间灵魂的桥梁,即便是隐藏在金色的伪装下我依然能感受到,你体内似乎藏着某种很怪异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在无时不刻的向外散播,因你无法彻底掌握它所以你正在被这股力量反噬,并且将来会有更多的灾祸降临在你身上。”
耶拉仿佛彻底看透黎光一样说到,被耶拉这么毫不留情的揭开自己身体里的秘密,这可是连黎光自己都不知道,无上的神明真是可怕。
可黎光询问起耶拉自己身体里究竟藏着什么,耶拉却一脸苦涩的摇摇头,这一点就连祂也不知道,黎光不属于这片星空,更不属于谢拉格,并非全知全能的神明无法深入挖掘黎光身体内更多的秘密。
“或许……只有你自己才能彻底解答你心底的疑问。”
耶拉缓缓抬起双手,无数雪花从四周飘来,在手掌上方凝聚成一块彩色的冰晶,随着【噼啪】的碎裂声,彩色冰晶逐渐破裂开,一把精致的匕首从中冒出来。
“这不是……”
黎光当然认得这匕首,这正是他们在谢拉格这几天一直哭哭寻找的宝物,但不知为何会在耶拉的手上,虽说是物归原主没有问题,但现在匕首应该还在银灰手中。
“我好歹是当地的神明,隔空取物这种小把戏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宝物取回来,还需要三大家族为此费力寻找,甚至还把我们三个毫不相干的外族人牵扯进来,这几天真的是累死累活很不好受啊。”
耶拉捂住嘴轻笑几声,看着黎光抱怨的表情抬手抚摸着黎光的脑袋,温柔的安慰夸赞到。
“辛苦你们了,很可惜即使是神明也不能脱离世界的约束,这片星空无时不刻的在监视我们,我没有办法亲自动身去寻找这件宝物,只能辛苦你们啦——”
像是母亲夸奖孩子般耶拉慈爱的抚摸黎光的脑袋,被随意揉摸着脑袋,黎光虽然本能的有些抗拒,但一看到耶拉的的笑容便情不自禁的放弃抵抗,微红着脸任由耶拉随意抚摸。
“最重要的是,这件宝物并不是我的,我没有义务可以通过世界法则的允许来搜寻它,只有当你们找到它并决定将这一宝物献给我时我才有真正动用它的权利。”
耶拉收挥手,捧着那把匕首前后摆弄着,这把匕首耶拉完全没有印象,自祂诞生时谢拉格的一草一木都被祂看在眼中,唯有这把匕首耶拉从未见过,直到人们将它从矿洞里挖掘出来时耶拉才感受到它的存在。
这种奇怪的现象令耶拉十分困惑,祂想亲自去调查匕首,但碍于神明的身份以及种种约束令祂不能现身于凡间,但好在谢拉格还有忠心耿耿的三大家族。
“不是你的?那会是谁的,这匕首可以从上面看出什么来吗?”
黎光询问这匕首的主人会是谁,而耶拉只是望着黎光不说话,会心一笑后将那把匕首塞进黎光的手中。
慌忙接过匕首的黎光还不知道耶拉的意图,可当他握住那柄匕首时,一些残破的记忆碎片忽然涌入黎光脑中。呼啸的风声、野兽的嘶吼声、人们围坐在篝火旁……黎光再一次看到,“他”带领着人们冲进深山中与野兽厮杀。
这是我的过去吗……黎光心中冒出这种想法,但不论怎么看自己身上都没有一点与谢拉格像是有所关联,就连耶拉也提到过自己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更不可能是谢拉格人。那这人是谁,为什么与黎光的容貌一模一样,黎光可不认为这会是个巧合。
而现在,当那些记忆碎片一股脑的涌入黎光脑海中时,黎光痛苦的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息着。现在他才意识到这把匕首的真正主人,正是他,或是那个与他相似的那个男人。
“这把匕首……是我的?”
黎光抬起身仍未从大量记忆的刺激中缓过来,他看着手中的匕首猜测这可能是他失忆前的物品。但这个猜想很快就被打破,黎光回想起那个与他相似的男人,男人的腰间挂着一个棕色的匕首套,想必这把匕首应该是那个男人的物品。
可为什么当自己持有这把匕首时,会看到那个男人的记忆,显然这把匕首是将黎光认定为主人,这所代表的验证了黎光的猜想,自己与那个男人一定有什么联系。
心中的问题越来越多,黎光抬起头看向耶拉,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线索。
“还记得我之前在你心中种下的约束吗。”
耶拉扶起黎光,关切的为他拍去腿上的尘土,整理下黎光的衣服后才满意的松开手。
“约束?你是指那时候……”
在旅店时耶拉与黎光第一次见面,被剥夺了行动能力的黎光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而耶拉则强行在黎光身体里施加某种枷锁约束。当时只看到浑身冰凉一股强烈的困意侵袭大脑,没心思再去思考别的什么,在耶拉的法术完成不久后黎光便昏过去。
好奇耶拉对自己做了什么,黎光追着耶拉询问到,而耶拉沉默不语只是依靠在栏杆前,俯视着山脚下方的庆典,遥望着远方谢拉格的层峦叠嶂的山脉。祂温柔的微笑到,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望着这片大地。
“我担心在你取回自己的记忆以及全部力量后,会破坏这片宁静的土地,所以在你的意识深处加了一个强制指令。”
祂诞生于这片土地,从祂拥抱意识那一刻起,祂便拥有了权能与职责——守护这片土地,是祂一生的使命。没有人知道神明的寿命有多长,有人说是无限神明用不会衰老死去,也有人说,当那片土地不再需要神明的守护时,神明才会离开去往下一个需要祂的地方。
祂为谢拉格的先民们驱散寒风,制造出一面无形的墙壁遮挡矿石病的侵害,祂看着人们欢声笑语心中很是满足。而现在有一道无法探测的危害凭空出现在这片大地,为了子民,祂必须做些什么。
耶拉在黎光灵魂深处施加一道小小的咒术,当黎光有意想伤害谢拉格时,这道咒术便会被激发,尝试阻挠黎光或是强迫他改变念想。但耶拉不保证这道咒术会成功控制黎光,黎光来历不明身上的谜团太多,面对未知的事物人们往往会变得警惕恐惧,神明亦是如此。
因此想要彻底控制黎光不会做出任何威胁到谢拉格的举动,必须要更深入一点的神术,在此耶拉向黎光提出交易,这把匕首完全交给黎光,条件是让耶拉在黎光灵魂深处施加一道完美的神术封锁。
“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还需要和神明做笔交易……哈,我是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理由是要去伤害谢拉格,虽说是你们国家是挺令人无语的,但还不至于要去破坏这片祥和的土地。”
“在土地神面前吐槽祂的土地,这可不是有礼貌的行为哦~”
耶拉玩笑的打趣到,黎光哼笑一声,走到耶拉面前张开双臂,好奇的询问自己该怎么做以便让耶拉顺利施展法术。
“所以……需要我像炎国小说里那样,脱光了上半身盘腿坐下聚精会神的去感受灵魂共鸣,还是像维多利亚故事里面那样用鲜血化作祭坛将我的身体献给伟大的耶拉冈德?哦哦!或者是我最喜欢的东国漫画里那样,我们赤裸着身体拥抱在一起,然后OOXX再XXOO最后OXOX?!”
这还是黎光生平第一次与神明做交易,还是肉体交易,更何况还是这么美丽的神明。激动的黎光有些语无伦次的匆忙说到,他将自己所回想的全部小说故事情节全部说出,而当他说完那一套东国故事后才发现,耶拉的表情变得目瞪口呆,一种极其震撼到有些不可思议又带着一丝丝排斥嫌弃的目光盯着他。
“抱歉,我太激动了。”
“哇哦——青春期的少年……挺可爱的不是吗。”
耶拉捂住嘴轻笑几声,似乎是想以这种方式掩盖刚才的尴尬气氛。听着耶拉笑出声,黎光也跟着笑到,不过这充满尴尬的笑声听起来格外的勉强别扭。
“好啦,把手伸出来,一只手就可以。”
黎光伸出自己的右手,他不知道耶拉想要做什么,只见耶拉双手攥住黎光的右手,拉到嘴前轻声细语到。
“以耶拉冈德之义,以这片土地的守护神为名,繁星为见证者,请风雪指点迷途的羔羊将他带回自己的家乡。”
听不清耶拉在说什么,只感到一股冰凉感从右手的指尖刺入,沿着手臂向自己的身躯慢慢爬来,直至那股冰凉感钻入自己的心脏。
雪花伴随着寒风从四周卷起,满天雪花将他们包围,伴随着耶拉的低语声那随风飘荡的雪花愈加猛烈,直到眼前的景象完全被白色填满。呼啸的风声吹过黎光的耳边,他感受到似乎有什么冰冷的冰锁在他心中生成,他知道这是耶拉冈德的神技,便放松身心将自己的全部交给耶拉冈德。
“协议达成。”
随着耶拉冈德加固黎光灵魂深处的约束,四周的暴风雪迅速膨胀,在一阵刺眼的白光后那风雪爆裂开,寒风离去雪花融于空中,夜晚的宁静再次填充填充二人的四周,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如诗如画的奇幻景象如同梦影一般破裂。
耶拉松开黎光的手,收回手的黎光轻轻摆动着在确认有什么变化,察觉到没有任何改变后黎光松了口气,垂下手臂举起另一只手,看着那把匕首询问到。
“所以这把匕首我该怎么使用……它能给我强大的力量?还是无上的权能?”
“都不行,这把匕首只是记忆的载体,在你取回记忆后它便失去了工具的作用,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工艺品。”
工艺品,这把匕首还只是工艺品,想想也觉得有道理,这匕首看上去细致精美怎么看也不像是具有攻击能力的武器。黎光不解,凭什么那雇佣兵首领可以从中获取强大的力量,而自己却只能用它取回遗失的记忆,这可不公平。
“那人以自己的生命为柴,从匕首中短暂的借取力量。如果你想获得力量的话,也可以学他一样燃烧自己的生命来获取力量,虽然听起来很残忍可不觉得这很酷么。”
耶拉挑逗着黎光借这匕首开个玩笑,黎光敷衍的哈笑几声,他回想起那雇佣兵首领的下场,连忙摇头否定了这种燃烧生命借取力量的行为,他可不想变成碎冰快。
“那我该怎么从中回收记忆?插进我的身体里?”
“喔——我觉得在你行动前先决定好,不然可能会……”
不等耶拉把话说完,黎光便握着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他本是想开个玩笑,记忆中雇佣兵首领就是将匕首插在自己的身体里,黎光便有模有样的模仿到,可不想那匕首竟仿佛不受肌肤阻碍般丝滑的进入自己的身体里,更准确的描述话应该是那匕首在接触到黎光身体时便有了自我意识般,不受控制的钻进黎光胸膛里。
被这一幕吓到的黎光急忙褪去上衣,他惊愕的望着自己的胸口,匕首如石粒般投进湖面激起浪花,胸膛处因匕首的钻入而掀起层层波纹,似乎是在黎光的胸口处有着什么空间屏障存在。
“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没做好准备这怎么……我不会爆炸吧?!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从我体内钻出来!我的胸膛会变大吗,哦!我的身体会不会因此发生改变,比如变成个老头、小孩或是女人……嗯,变成美少女的话貌似也不错……”
“冷静下来,乖——乖——深呼吸——”
耶拉伸手抚摸着黎光的脑袋,安慰着情绪激动的黎光,在那温柔的话语安抚下黎光逐渐平稳下来,跟随着耶拉的指示做着深呼吸,等到情绪完全平缓后他转过头看向耶拉,刚想再问些什么时,脑袋却突然变得昏昏沉沉的,一股黎光无比熟悉的昏睡感瞬间侵占他的意识。
身体完全脱离控制的黎光倒向地面,好在耶拉及时扶住他黎光才没有正脸摔在地面。
“睡吧——做个好梦,当你醒来时一定会想起很多事情,安心的睡吧,我就在你的身边那也不去。”
耶拉跪在地面,让黎光的脑袋枕着她的大腿。意识逐渐模糊的黎光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强忍着睁开困意眼皮,看向远方那绚烂的烟花。
他挣扎着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是没能说出口,在言语说出口前困意占领了他全部的意识,在一声声烟花绽放的轰鸣声中,黎光安稳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