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于风雪中守望 (上)

作者:来个博哥 更新时间:2023/4/29 9:39:37 字数:10656

寒风无时不刻的啃食着这片土地,飕飕的风声似乎是在向世人宣告这是它不容侵犯的领地。可人们却执意要刺破寒风的阻挠,反抗它的威严,倔强的人们在一片被寒风冰雪包围的山谷中建立起一座村庄,只因这是远离世外战乱不会被外人打搅的土地。

一座座房屋于寒风中建起,威严收到挑衅的寒风更加狂躁的摧残这片土地,庄家颗粒无收种下去的种子会在一夜之间冻死,山上时不时也会传来怪异的野兽嘶吼声,夜晚独行上山的猎人从未有人见过他会在第二天回来。

可即便如此安居在此地的人们仍不愿向寒风低头,他们在此地繁衍生息壮大村庄,仅靠着在一小片室内暖棚里种下的谷子和捕猎一些野兽,在这片冰天雪地中度过一年又一年。

没有战火的侵扰,没有文化的碰撞,尽管这一片土地的生存条件极其恶劣,人们也心甘情愿的在这里生存下去。

远处的山林间,一只驯鹿望着村庄里那于风中摇摆的火烛,它蒲扇着双耳,低下头拱开积雪寻找着嫩草。

【嗖!】

一只箭矢从林间射出刺穿驯鹿的脖子,惊慌失措的驯鹿挣扎着扑腾几下,没跑几步远便一头栽倒,躺在地上四肢无力的蹬踹,湿润的鼻子沉重的喘气。

一名猎人从树后走出来,他看着痛苦的驯鹿不忍让它在漫长的痛苦中死去,猎人取出匕首走到驯鹿身旁,跪下身双手合十低声说着什么,随后便一刀刺穿驯鹿的心脏,让它在一瞬间死去。

猎人握着匕首剥下驯鹿的皮毛,这在当地可是很贵重的东西,做成皮革穿在身上可以避寒,那皮上的绒毛可以为其避风。驯鹿身上剩下的也都是宝贝,烤熟的鹿肉吃起来外焦里嫩还有股淡淡的甜味,这鹿茸鹿鞭也是做药材必不可少的一份,搬去药店准是能卖个好价钱。

猎人用绳子将驯鹿的尸体捆好,扛在肩上向着不远处的营地走去,于风雪中不断闪烁的篝火宛如灯塔一般存在,那闪耀的篝火引导着猎人,不会在风中迷失了方向。

等猎人扛着驯鹿回到营地内时,几名同伴早已等候在此,他们见猎人扛着驯鹿过来,纷纷上前协助将驯鹿搬回到营地内保护起来,以免那血腥味随着风扩散出去,吸引一些肉食性野兽过来。

“族长他们还没回来吗。”

猎人坐在篝火旁,抓起一根柴火丢进火堆中,伸出冻僵的双手摆在篝火前。

“还没有,但是乔回来了,听乔说族长他们找到了鹿群,还需要再用上许些功夫。”

“哦——天下第一懒汉乔回来了?那混蛋怕不是被鹿吓尿了裤子,族长怕他丢了人把他赶回来的吧。”

“他现在就在那帐篷里呼呼大睡呢。”

人们哄堂大笑好毫不在意,仿佛这种玩笑以成了家常便饭没什么可注意的。猎人站起身走到薄布搭成的帐篷前,掀开帐篷布拾起一个树枝狠狠的抽在那人的屁股上。

“乔!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被树枝猛抽打一下的感觉可是不好受,那人从帐篷里钻出半个身子,睡眼朦胧的望着眼前低声问到。

“啊,啊……族长他回来了?”

“当然没有,快起来跟我们说说那些鹿群,如果可以的话带着我们去找族长,围剿鹿群的话只靠他们几人肯定有些不对手,我们过去说不定能将鹿群一网打尽。”

帐篷里的男人有些不情愿的走出来,在寒风的吹打中他双臂抱胸坐在篝火前,连打几个哈欠后才从困意中清醒过来。

他向猎人们描述,那鹿群差不多是十七只,是今年来见过规模最庞大的一次,公鹿十只母鹿七只,还有若只小鹿羔。鹿群在山西北部被发现,在发现鹿群的第一时刻族长便把他派回来通知众人,防守好营地等待族长他们带着猎物回来。

话说到最后,男人有些困倦,站起身朝着众人挥挥手,转身就朝着帐篷里面钻去,看不惯男人这般松散的姿态,一名猎人走上前抓住男人的胳膊把他往远离帐篷的地方拽。

“别睡了你这瞌睡虫!”

“可是外面真的很冷!我就进去眯一会,真的,就一会。”

男人一边祈求着一边向帐篷里爬去,而猎人实在看不惯男人如此松散的性格,双手卡在男人的腋下拖着他往外拽。

而在二人纠缠中,猎人无意间看到男人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那块被雕刻成太阳形状的石头如宝石般耀眼,在这风雪囚笼中待久了,不知多久没见过太阳,只是看一眼这太阳形状的项链都觉得多么耀眼温暖。

“你这项链从哪得到的,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么一串项链……挺好看的哩。”

听猎人这么说男人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他自己也是感到好奇,他可不记得这串项链是怎么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仿佛是凭空突然出现一般。

男人捧起项链,盯着那太阳形状的石头陷入深深的回忆中,似乎是猛然想起什么,大梦初醒一般呆愣在原地。

“这项链是……”

“让我看看,这么好看的项链没准我闺女喜欢。”

猎人把主意打上了男人脖子上的项链,伸手去抓想要拿到眼前近距离看看,可手刚伸出不等碰到项链,男人猛然抬手抓住猎人的胳膊,弓背站起身顶着猎人将他狠狠的翻摔在地。

男人突然爆发的这一幕让围观的旁人看傻了眼,平日里那个柔弱胆小的男人今日怎么突然强悍起来,竟能将体格比自己壮硕的老猎人狠狠摔跟头。

男人骑在猎人身上,控制住猎人的双手,眼神中流露着凶光以敌意的视线紧盯着猎人。他扭转猎人的手臂,手臂难以承受答复扭动带来咯吱咯吱的响声,猎人面色发青挺起胸膛求饶到。

“停!停!”

“乔!你疯了吗!老哈维的手臂快被你扯断了!”

在众人的呼喊和猎人的求饶中,男人这才松开手从猎人身上站起来,他望着躺在地上痛苦呻 吟的猎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两名猎人走上前将那名受伤的猎人拖走,其余的猎人则围在男人身旁,崇拜的目光盯着乔,对于刚刚的行为连连夸赞到。

“乔!今天的你感觉完全是换了个人一样!”

“居然能把老哈维撂倒,你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可以啊!今天单挑老哈维,明天就能与棕熊搏斗,这么看来你很快就能赶上你哥了。”

人们对男人夸赞不绝,而这些称赞的话语完全未入了男人的耳中,男人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暴风,他的视线似乎并不在这里,而是回望着遥远的过去。

男人名叫乔,是当地的一名猎人,在狩猎方面有些本事,但因懒惰成疾的毛病被众人看不起,每日的生活方式无非是吃饭睡觉,心情好了去村东头的酒馆里吃盏酒,心情不好就去吃两碗。

乔的父母死于一次野兽袭击,现在的家人只有哥哥与嫂子,以及嫂子肚中未出生的侄子。

嫂子的手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巧,她经营的布匹店物美价廉引得很多人前去购买。可若是远远的看去瞄着嫂子纤弱的身体就觉得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可就错了,在一次族长率领村中猎人们外出狩猎时,兽群有组织的袭击了村庄,是嫂子带领村中妇女老人抵抗兽群的袭击。

而乔的哥哥,乔尼,则是这个村庄里一族的族长,同时也是那个与黎光容貌一模一样的男人。

从那匕首钻进黎光体内开始,黎光的意识便昏昏睡去,当自己再次苏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以附身于一个名叫乔的男人。在附身的一霎那,黎光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全部记忆,大量记忆冲进黎光脑中使的黎光一时傻了脑子呆愣在原地,好一阵才缓过来。

黎光看看自己的双手,又扭头看看自己的屁股后面,一根长长的尾巴在轻微摆动着,再摸向自己的头顶,一双毛茸茸的菲林耳朵躲在帽子下面。

“这是……”

黎光摸着自己的双耳,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刺激着大脑,他又伸手抓向自己的尾巴,一种莫名其妙的别扭感涌上心头。这还是他第一次拥有动物特征,像是孩童得到新玩具一样,黎光对自己的双耳尾巴爱不释手,把玩着忍不住笑出声。

众人看到黎光有些痴态的笑容,纷纷后怕的躲到一旁,只留下在原地仍把玩着自己尾巴的黎光,察觉到众人正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黎光这才匆匆松开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没有魂穿到那个人的身上,这让黎光有些失望,不能直接窥探他的记忆可是让黎光有些哭闹,但好在是魂穿到了那人的弟弟身上,想要接近那人更为轻松。

黎光转过头看向篝火旁的猎人们,依稀的能回想起他们的名字,黎光走到一名猎人身旁坐下,一边靠着篝火取暖一边打听着许些事情。

“呃——摩洛特,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吗。”

“嗯?你喝蒙头了?这是在山上,我们是……”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现在正身处于这个世界那一块……往大一点的想想。”

黎光猜测这可能是在谢拉格某个角落,毕竟是在谢拉格得到的线索与记忆,怎么想也觉得这肯定和谢拉格有关。如果知晓了这是处于哪个地区,那么调查起自己的过往肯定会顺利的多,那个与自己长相一致的男人绝对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黎光心中是这么想的,可男人那一脸困惑的表情打消了黎光的念想。

“什么意思?我们在这雪山里都度过多久了,外面成了啥样子我哪知道。如果你这么想知道,不妨把自己喝昏过去,托梦找祖先好好聊聊。”

男人开着玩笑取闹到,众人跟着男人纷纷嘲笑着黎光,黎光没好气的拍拍手转身欲要离去。

“话说乔感觉你真的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能单挑老哈维,甚至还主动找人说话。”

众人好奇的看着黎光,想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会有所改变,而黎光当然不能直接表明身份,只能装疯卖傻继续伪装下去。

被他们这么提醒黎光才注意到,自己附身的这个人平日游手好闲性格还有些怯懦,除了家人外他很少会跟别人说话,整个人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因此村里人并不怎么待见他,时常取笑他拿他胆怯的性格开玩笑。

这么下去很有可能引起怀疑,必须要扮好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性格。黎光望着前方不去直面回答那人的问题,口齿不清的嘀咕着什么,像是老鼠一般钻回帐篷内。

众人瞧见他仍是以前的性格,便没去在意围着篝火商讨着什么。

寒风将他们包围,篝火是唯一可以依赖的温暖,人们挤在篝火旁,喝壶烈酒暖暖身子再吃点幸辣椒,这是在这冰天雪地中最佳的取暖方式。

风声不止大雪从未停过,天空始终是阴暗暗的看不清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声号角吹奏声引起猎人们的注意。

“是族长,这是族长的召集令,快,快收拾下营地,族长他们马上就来了。”

人们慌乱的打理营地,将各自的东西装进行囊中,打来的猎物捆好摆放在风雪吹不到的角落中,帐篷也得拆掉,将全部都收拾好,等与族长一行人一但汇合便立刻下山。

帐篷中的黎光也被人们拉出来,被叫来帮忙的黎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刚刚他正全心全意的在回忆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浑然没有听到那声集合的号角声,突然被人们扯出帐篷搞的他有些措手不及。

而在黎光帮忙捆绑猎物时,不远处风雪中的一盏烛火引起他的注意。

数名身材魁梧的猎人扛着几头驯鹿,那是村里狩猎技术最好的青年们,黎光看着这些体格壮硕的年轻猎人们,目光瞬间扫到跟在人群末尾的一名年轻人,那正是他们口中的族长同时也是那个与黎光长相一致的神秘人——乔尼。

“族长。”

猎人们迎接族长带队归来,纷纷走上前帮助队伍里的同伴一起扛着驯鹿,一名老猎人走到乔尼身旁,跟乔尼交头接耳谈论着什么。

“嗯……我知道了,记下狼群的活动位置,这次先放过它们,大家都累了不易再奔波劳累,我们现在下山回村让猎人们好好休息。”

说罢那名老猎人转身离去,看着那名离去的老猎人感觉出他有些不悦,黎光打量着那个男人,想着先从衣着打扮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情报线索,可如此明显的目光很快引起那人的警觉,他转过头发现是黎光在看他,脸上的凶样瞬间消散变得极为温和,他朝着黎光挥挥手喊到。

“乔!到这来!”

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是乔,黎光愣在原地好是傻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跑上前走到乔尼身旁。

“族长……”

“族长?你怎么突然这么称呼我,你平时都是叫我哥哥的。”

乔尼奇怪的打量着黎光,虽然突然管一个陌生男人叫哥哥,更何况这人和自己还长的一模一样,黎光心中实在有些别扭,但为了不暴露身份还是硬着心中那股奇妙的怪异感说到。

“抱歉……我还没睡醒,哥哥……今天打到的鹿多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未来好几天都不用再上山了。”

“全村一百多口人,这些鹿可能都不够大家塞牙缝的,我们明天还得上山,后天也是,大后天也是,未来都是如此,直到这困扰了我们一族几辈子的风雪能消散下去,种下的谷子不会一夜之间冻死,我们才不用这样每天上山打猎。”

黎光跟乔尼聊着别的话题,试图转移乔尼的注意力,面对弟弟的询问乔尼拉着黎光说了许多,这一路的闲聊黎光能感觉的出乔尼是真心喜欢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与村庄中其他猎人的眼光不同,乔尼看待乔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信任。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个合格的猎手。”

在聊天中,黎光似乎是无意间说出这句话,就像是肉体脱离意识的控制。

乔尼的笑容突然僵住,他严肃的盯着黎光,这仿佛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话题一样,乔尼双手按在黎光的肩膀上,眼神严肃的盯着他。

“乔,如果你用这种消极眼光看待自己我决不允许,你为什么总是把事情往坏处想呢?你天赋不差,感知敏锐总是能第一个帮助我们找到猎物,但你的内心太脆弱了,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吓的你魂飞魄散。乔,你必须让自己的内心强大起来,你总是觉得自己看上去就是那种软弱无能好受人欺负的软蛋,你不是这种人,乔……”

乔尼拍拍黎光的肩膀,快步走到队伍前方检查队伍的情况,黎光走在最末尾望着离去的乔尼,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又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几滴眼泪从黎光的眼角流出。

【看来我的过去很棒啊……是个村庄的族长,还是个令人尊重的大哥……等等,我记得‘我’还有个嫂子,他就是我,我就是他……那就是说我其实是结过婚的!?】

一想到自己有个妻子黎光尤为激动,即便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但看着自己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黎光心中很是兴奋。

现在黎光面临的主要问题便是,想办法搞清楚这是哪里,只要知道自己脚下所踩的这片土地属于大地的哪一角,想要查清自己的过去便会简单的多。耶拉曾说过自己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可黎光确确实实的看到自己在这片大地上活动的足迹,这若是说他们二人只是长相相似的巧合,那这理由可真是太勉强了不足以说服黎光。

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黎光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打听这是哪里,只能从乔的记忆中下手。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完全就是个懒鬼,每天不是在马厩里睡觉,就是在酒馆门口喝酒,见人就躲一副见鬼的模样,根本找不到任何有意义的记忆。

【还是得从‘我’的身上下手。】

黎光踮起脚看向走在队伍前排的乔尼,他或许是揭开黎光心中谜题的最终答案。

在山上行进了约莫十分钟左右,四周的暴风雪终于弱下去,众人也得以看到山脚下那随风摆动的烛光。

“各位——前面就是村子,弟兄们加把劲快走几步!”

乔尼在前面鼓舞着众人,想到村民们暖好热酒招呼他们,家中的妻子孩子正等待着他们凯旋而归,猎人们不由得加快脚步朝着山下赶去。

突破风雪的阻挠众人回到村子的北头,最先发现猎人们归来的一村民朝着村中呼喊,听到消息的村民们纷纷走出来围在道路两旁,高声呼喊庆祝着猎人们的平安归来,几名驻守在村中的青年赶忙上前帮忙分担重物。

“驯鹿带到南部的地窖里,逮到的兔子直接带去食堂,再来七个人去西边的酒窖里拿几瓶酒,今天猎人们立了大功,是得好好庆祝犒劳下。”

乔尼分配指挥着众人处理善后工作,被分配到工作的人朝着乔尼点头应答一声后转身跑开,每一位村民对乔尼都十分的尊重,黎光站在乔尼身后看着这一幕,就感觉像是以第三人称一样在看待自己,不由自主的微笑到。

“族长……有些事我需要向你汇报……”

一名妇女走到乔尼身旁,她凑到乔尼耳旁低声说着什么,黎光就站在乔尼身后不远处,仔细听还是能窃听到一些消息。

“村东的室内田地……马厩里凭空消失的马匹……凶兽……”

不懂时机的寒风在这时吹起,呼啸的风声堵住黎光的耳朵,被风声干扰的黎光只能零星的听见几个字,再之后便什么也听不到。

与妇女谈话的乔尼脸色逐渐阴沉起来,看样子准是发生了什么,乔尼拍拍妇女的肩膀转头看向村庄的东边。

“我现在过去,麻烦你去通知下大家,所有猎人今晚在酒馆里等我,这件事需要跟所有人讨论后再做出决定。”

妇女点点头转身跑开,站在原地的乔尼单手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思索了一阵后乔尼双手叉腰仰望着天,深呼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来。

“哥哥,你看上去有心事。”

黎光关心的询问到,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乔尼的面色如此的差劲。

乔尼回头看向黎光,脸上愁苦的表情瞬间消去,一副温和微笑到面容看着黎光。

“没什么乔,我们回去吧,夏莎她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夏莎,是乔尼的媳妇,也是“黎光”的嫂子。黎光先前尝试在乔的记忆中寻找夏莎的容貌,可不论怎么回想所看到的夏莎始终是一张空白脸,这着实令黎光有些不满,而现在终于能看清夏莎的脸可是把黎光激动坏了。

跟着乔尼向家的方向走去,他们的家就在村庄中心的位置,历代族长的居住所都是在此地,方便族人虽是找到族长。

路上乔尼和黎光又聊了一些,每次话题开始都是乔尼主动找黎光说起,而黎光虽很想主动和乔尼聊聊天说些什么,但这副身体却不受控制般,每次在话即将说出口时硬生生憋回去,就好像这具身体是在惧怕乔尼一样。

【能感觉的出……这具身体对乔尼是极其的恐惧,可乔和乔尼是两兄弟,乔是在害怕什么呢……】

黎光想不通乔尼身上有什么会让乔的身体出于本能的恐惧,一个人的内心活动不会写入他的记忆中,但内心情绪却会深深的刻进身体中。

暂且不去深思这股情绪为何二诞生,黎光现在只想着看看乔尼的妻子,看看自己曾经所深爱的另一人。

“我们回来了——”

乔尼敲门向着门内的人呼喊到,听到敲门声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没一会大门边被打开,一个年轻女子站在门口望着乔尼和黎光。

“欢迎回来,乔尼,乔。”

黎光盯着为他们开门的女人瞪傻了眼,他揉揉双眼不敢去相信眼前的一幕,只见站在门口的那名女子的容貌与STM——467一模一样。

银色的长发,冰蓝色的双眼,身高声音都与STM——467完全一致,黎光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自己过去竟与STM——467是夫妻,这怎么可能。

或许是不愿接受眼前的一切,黎光大脑极其抗拒将眼前这名女子认定成STM——467,因此也比平时要冷静许多。

如果黎光过去与STM——467相识,那为何在二者第一次见面时STM——467没有直接与自己相认,这是否说明这女人与STM——467毫无关系,只是凑巧长的一样罢了。

【对啊,只是一样罢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现在不仅是冒出来一个与自己长相一致的乔尼,又钻出来一个人妻版STM——467,这突如其来极其震撼的一幕着实让黎光懵了圈,他看着“夏莎”想说些什么,但到嘴中的话却又咽下去,黎光心中的思绪实在混乱扰的有些头疼。

“快进来,锅里还煮着汤呢。”

夏莎拽着黎光和乔尼进了屋,为二人倒杯茶后转身跑去厨房忙活,而乔尼可不忍心让怀孕的夏莎累着身子,急忙跟上前一把抢过夏莎手中的汤勺,代替她烹饪三人的晚饭。

无事可做的夏莎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水慢慢品味着,看着如此温柔可爱的夏莎,黎光实在不能将平日里总是埋汰他说话刻薄语气冰冷的STM——467联系在一起,一想到这脑袋就疼得不行,黎光站起身想回屋躺会。

“等等乔,别这么急着回屋,坐下来陪我聊会。”

见黎光想走夏莎急忙拦住黎光,可不敢让一名孕妇急了心的黎光快速坐回沙发,偷偷瞄着夏莎沉默不语。

“乔,你在害怕什么……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夏莎挥挥手示意黎光再靠近些,黎光向着夏莎的方向微微靠去,仍觉得黎光坐的离自己有些远的夏莎直接一把抓过黎光,将黎光的脑袋夹在腋下,另一手攥拳在黎光脑袋上发力旋钻。

“你是野兔吗,就这么怕我!?”

“疼,疼!快松开我!”

黎光奋力从夏莎的控制中挣脱出,他捂着疼痛的脑袋坐在一旁,一脸幽怨的看着夏莎。

“乔,跟我讲讲今天你们在山上都做了些什么。”

夏莎希望黎光可以将今天猎人们狩猎的经历讲述给她,从小夏莎对打猎一事有着奇怪的好奇与热爱,以前乔尼也常常带着她上山捕猎,可在夏莎怀孕后乔尼没再让她碰过弓箭。但夏莎仍不愿放弃自己的爱好,只能追着乔尼或是乔,让他们将今天的狩猎过程描述给她。

“嗯……也没做什么,今天又是睡了一整天,都是哥哥他带领着族人们在忙活。”

黎光从乔的记忆中看到,这家伙尽管每天跟着猎人们上山,但从来没有全程参与过猎人们的捕猎,最多也就是帮猎人们找出狩猎对象的活动踪迹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呼呼大睡。

“乔,这可不行,你有手有脚又不是笨蛋,为什么要逃避自己的职责?你明明也是个出色的猎手,在你刚成为猎人的那一天我还记得,你握着那把只属于自己的弓坐在床头愣神了好久,乔,你不是说过想成为村中最出色的猎手吗。”

“但是哥哥他……”

身体又是不受控制的自己做出反应,但好在黎光已经有过经验,在身体还未完全脱离控制时,迅速反应过来绷紧意识,这副身体才停下来再次被自己的精神所掌控。

“乔?”

“没,没什么……我去厨房看看哥哥需不需要帮助。”

黎光仓惶逃离了现场,他察觉到这具身体内有着微量的情绪波动,似乎是因为刚刚夏莎提到了乔的梦想,一股莫名的羡慕以及困恼的情绪从黎光心中萌生,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思绪,有可能这种情绪并非来源于他的内心,而是这具身体。

夏莎看着跑开的黎光,无奈的吐口气,端起热茶小饮一口,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复杂的情绪从脸上流露出来,她明明看起来是在微笑,可这逞强般笑容却是让人感到幽幽的悲伤。

黎光走到厨房里,看到乔尼正蹲在炉灶前不停的往里面加柴火,或许是因为这些木柴未来得及收进屋内,被风雪吹打变得有些湿润,即便是在烈火的灼烧下也难以点燃。

“柴火不要塞太多,柴木只是表皮被风雪打湿,内芯仍是干燥的,如果塞太多柴火可能会炸炉。”

黎光提醒乔尼不要继续添柴,突然被黎光搭话的乔尼愣了一下,刚转过头看向黎光,只听炉灶内发出剧烈的铿锵响声,一团烈火从炉内爆燃冲出,强大的火焰瞬间将乔尼吓倒在地。

“我还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乔,你是从哪知道的。”

“只是……只是在营地时听老猎人们说的。”

黎光走到炉灶前蹲下身,拾起地上的钳子伸进炉灶内翻搅着柴木,乔尼揭开锅盖用汤勺搅拌着里面的炖菜,二人合力将这一锅炖菜挽救回来,没有吃上一碗炖糊的汤菜算是黎光在这里经历过唯一的好事。

盛上三碗满满的炖菜搬到桌子上,乔尼不知从哪哪来一壶果酒摆在桌子上,说是要和黎光庆祝下今天的丰收。

三人围坐在餐桌前,此时黎光的注意力只集中在这碗美味的炖菜上,面对乔尼和夏莎的搭话或是询问,黎光总是含糊的糊弄一句,随后继续埋头吃汤。

偶然间黎光抬起头深喘口气时,看到乔尼撑起一勺肉摆在嘴边,连吹几气确定这勺肉不会烫嘴后缓缓递到夏莎嘴边。

“怀孕期间哪有光吃菜不吃肉的道理,吃点肉,营养均衡才更健康。”

“不要,吃兔肉好恐怖,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好吃兔兔。”

乔尼用勺子盛着兔肉哄骗夏莎把兔肉吃下去,但夏莎对吃兔肉这事却是有着十分倔强的抗拒,不论乔尼怎么哄骗夏莎都不会张开嘴把兔肉吃下去。

“呜呜……为了抓一只兔子,我们在雪地中埋伏许久……冷风打在脸上,冰雪覆盖我们的身体……呜呜……”

“哎呀好啦好啦,我吃。”

见夏莎不论如何都不肯吃下这块兔肉,乔尼只能别过脸去低声抽泣,这招对于夏莎来说可是百试百灵,拗不过乔尼的夏莎只能闭着眼将那块兔肉吃下。看到夏莎终于吃掉肉的乔尼很是高兴,轻轻吻在夏莎的脸颊上。

“哎呀,都老夫老妻了还整这套小年轻的干嘛~你嘴上还沾着汤汁呢!”

“来,再吃一块。”

“不要。”

看着二人打情骂俏的一幕,换作其他情侣黎光肯定是羡慕嫉妒,可看着这“自己”与“STM——467”在这唧唧我我的,黎光只觉得很是辣眼,心中有股强烈的排斥感。

三人吃着炖菜聊着各种趣事,如此美好幸福的一幕被黎光看在眼中,情不自禁的微笑到。黎光没想到,自己的过去竟回事这般美满幸福,他看着乔尼与夏莎,靠在椅子上满足的长叹口气。

【这就是我的过去……这就是我过去的生活……】

黎光心中这般想着,低声哼笑一句,继续喝着碗里的菜汤。

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很快便打断了黎光的幻想,三人正吃到一半大门突然被快速敲打,三人停下手中的餐具纷纷抬头看向门口,乔尼示意他们二人继续吃饭,自己离开餐桌走上前为外人开门。

一名年轻的猎人站在屋外,在瞧见乔尼走过来后连忙脱帽敬礼。

“族长,人都齐了。”

“好,麻烦你先在外面等着,我换身衣服后我们马上行动。”

猎人关上门守在外面,乔尼回到屋内取过挂在衣架上的棉服,又去到自己的卧室内寻找着猎弓,来来回回匆匆忙忙让人看了便会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乔尼,今晚又要去吗。”

“嗯,这件事威胁到所有族人的安危,我必须去。”

“等一下乔尼,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夏莎拦住匆忙就要离开的乔尼,跑回卧室内寻找什么,数秒过后夏莎握着一把精致的匕首从卧室内走出来。

“夏莎,这是……”

“乔尼,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冰晶洞穴吗。”

夏莎低头望着手中的匕首,轻轻抚摸着,这把匕首就是她最重要的宝贝。

“当然记得,为了躲避异常暴风雪我们在哪里偶遇,之后也是在那个冰晶洞穴里我向你求婚。”

“我在那个洞穴里取些冰晶石做材料,还从肉铺里买些兽皮兽牙。这把匕首是我做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将它带在身边,保佑你平安无事……乔尼。”

“夏莎……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回来。”

乔尼抱住夏莎轻轻吻在夏莎的嘴唇上,夏莎抱住乔尼还不想就这样让他离开自己,而乔尼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平安回来,夏莎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我走了,乔,夏莎就拜托你了。”

乔尼拍拍黎光的肩膀摆脱他照顾好夏莎,可当乔尼转身欲要离去时,黎光突然伸出手抓住乔尼,这一举动不仅是惊住了乔尼,连黎光都感到震惊。

这副身体再次脱离黎光的控制,自主做出举动。

“哥…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黎光急忙撒谎圆过去,这副身体对于乔尼独自一人的行动有着强烈的抗拒,刚好黎光可以运用这种情绪,他自己也好奇后面“自己”都会经历些什么。

可面对黎光的请求乔尼并没有同意,相反他十分抗拒让黎光与他同行。

“不行,乔,这件事太危险了你不适合参与进去……呆在家里,保护好夏莎,我很快就会回来。”

“但哥哥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主动参与集体行动吗,为什么这次就不可以。”

“这次很特殊,乔!听话,呆在家里,答应我守护好夏莎也保护好自己。”

乔尼不听黎光的请求,执意要黎光留在家中陪伴夏莎,绝不死心的黎光还想为自己再争取些机会,可乔尼一脸沉重的神情却是死死的堵住他的嘴,黎光只得失落的松开手。

“乔尼,让乔跟着你一起去吧。”

然而就当乔尼准备离开时,夏莎突然叫住乔尼,并请求到让黎光跟着一起行动。

乔尼没想到夏莎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请求,乔尼本是想要严厉拒绝,可夏莎的态度却比他更为坚硬,强烈要求乔尼允许黎光一同前行。

知道夏莎的性格是异于常人的执着,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乔尼有些愁闷的叹口气,抬起头望着黎光和夏莎,眼中很是无奈。

“乔尼,相信乔……”

夏莎的这句话仿佛戳进了乔尼的内心,能明显的感知出乔尼的情绪产生复杂的变化,乔尼整个身躯猛然颤抖,他走到黎光身旁抬手拍拍黎光的脑袋,别过头去不愿让黎光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去卧室拿好你的弓……准备好后去酒馆找我们。”

说罢乔尼推门离开,得到同行允许的黎光尤为兴奋,他回到卧室内快速收拾下,从木箱里取出盖满灰尘的长弓,简单擦拭一番后将弓挂在背上,匆匆忙忙推开门去追逐乔尼的身影。

“我走了嫂子!”

“叫我夏莎姐——”

望着黎光离去的背影,夏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但那脸颊两旁缓缓下落的泪滴却盖过了千言万语。

她站在门外,站在寒风中凝视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乔尼和黎光的身影早已被风雪遮掩,二人一路所留下的足迹也在被这漫天雪花逐渐覆盖,即便是两人早已消失与风雪之中,夏莎仍站在屋外注视着前方久久不曾回屋。

夏莎擦去两行泪水,望着乔尼和黎光离去的方向微笑着,抬起手搞举过头顶奋力挥动,向着夜幕中喊到。

“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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