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收拾好一切后再跑出来追赶乔尼,黎光已找不到乔尼的身影,只能跟随着地面上的脚印摸去,可满天雪花很快便重新覆盖乔尼所留下来的脚印,想再跟随脚印前进可就很是困难。
但好在这副身体每天都会赶往酒馆借酒消愁一番,数次之后前往酒馆的道路已经刻进这副身躯的骨子里,黎光凭着感觉在暴风雪中向着酒馆一点一点寻去。
被困在这风雪黑夜之中徘徊许久,黎光可是看到一抹微弱的烛光在不远处随风摇摆,靠近一看烛灯旁的牌匾上赫然写着《酒家》二字,在这冰天雪地中摸索了许久可算是找到了酒馆。
只不过……墙上这行字黎光从未见过,不像是泰拉里任意一国的文字,是一种黎光从未见过的文字,可明明是从未见过却可以一眼认出来上面的内容。
【不是谢拉格文……】
黎光看着这行字心中想到,现在对于脚下这片土地的归属,黎光暂时将其认定为谢拉格,毕竟黎光实在想不到泰拉大地上还有哪个地区是四面环山且一年四季风雪交加。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为了稳住心中逐渐躁动的求知欲黎光必须先做出一个假设来安抚自己的内心。他猜测这里会不会是在“谢拉格”和“耶拉冈德”诞生前,是一个无人知晓的世外文明。
但这个结论面临着诸多矛盾点,比如耶拉曾提到过从未在这个谢拉格甚至是泰拉大地上感知到过黎光的存在,可黎光确确实实看到有一个与自己长相一致的人曾在这片大地上活跃。再说如果这里真是在“谢拉格”诞生前,那自己岂不是上百岁的老骨头了,而且那个长相和STM——467一样的女人,那怎么解释?巧合?这可不是能随意糊弄过去的。
黎光最后撇了眼牌匾,没再费心思多想什么,推开酒馆的门进去寻找乔尼的身影。
“这简直是荒唐至极!你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阿克斯!”
刚进到酒馆里,身上所沾染的雪花还没清扫,耳旁呼啸的风声还未消散,只是站在门口处黎光便听到乔尼在喊叫什么,这语气听起来可不比黑熊嘶吼声的气势弱多少。
黎光好奇乔尼在和谁争吵,便钻进人群向着前方钻去,好不容易找到个靠前排的位置,抬起头就能看到乔尼与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对峙着。
书生推推眼睛,面对乔尼的怒吼他没有丝毫慌张,一脸严肃的盯着乔尼。
“族长,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唯一可以解除困扰了我们村庄几辈来的根源问题,只要这山谷四周的寒风停歇,庄稼就会成长,山林间的动物也会繁衍生息成倍的增长。”
“办法?你管这个叫办法?把我们辛辛苦苦捕来的猎物献给一个不存在的……什么东西?”
“神,只有我们虔诚的向神祈祷并献上贡品,神才会宽恕我们一族,允许我们在这里生存下去。”
神,这一字黎光早已听得耳朵生茧不再有任何思绪波动,可四周的人却像是第一次接触到新鲜事物的孩子一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口中谈论着神是什么样的存在。
跟随在乔尼身后的猎人抓着酒杯敲敲桌子,底下的人们听到木杯清脆的敲击声后纷纷安静下来,望着乔尼和那个年轻人好奇他们接下来的讨论内容。
“哦——现在族人们顿顿啃萝卜生菜,一天能不能吃一顿饱饭都成了问题,而你却想着让我们把为数不多的食物,从中扣出一半来献给一个,不存在的,不可被观测的,从你那长土豆芽的脑子里蹦出来的——神!?”
“哈哈哈——”
乔尼的调侃挖苦引得众人们大声嘲笑着,而台上的年轻人在众人的嘲笑中没有羞耻逃跑,他盯着乔尼眼神中充斥着坚定,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从未如此坚毅过,他前倾身躯盯着乔尼说到。
“族长,我尊敬你,因为你的思想和别人不一样,你愿意接受新鲜事物并做出改变,也正因如此村子才能在您的带领下发展成这样。但眼下有一个可以绝对改善我们族人生活环境的绝佳机会,您却退缩了,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神,也没有被什么神帮助过,更不可能牺牲族人们一半的口粮去献祭给一个什么神!”
乔尼激动的站起身,而年轻人丝毫没有惧怕,他跟着乔尼一起站起来大声反驳着乔尼。
“神从未出现在我们身旁,可这不代表神从未离开过我们!祂是这片大地的守护神,因为我们祖先的贸然闯入而惹恼了祂,为了驱赶我们保护自己的领土,祂呼唤寒风将我们困住,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难而退趁早离开。但若是我们向祂献上我们珍视的宝物,祂一定会宽恕我们允许我们在这里久远的定居下来。”
“……你是从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乔尼已经不想再跟年轻人说些什么,叫来一杯酒润润嗓,他切换话题试图终结这愚蠢的讨论,他轻咳几声后说到。
“现在我们回到最初的话题……雪山上的那头凶兽该如何处理。”
话音刚落台下的人群便激烈的讨论起来,人人脸上都流露着恐慌与愤怒,人们七嘴八舌的探讨怎么处置凶兽,可说起怎么对付捕获狩猎凶兽时,却无一人发言提议。
凶兽,这对黎光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同时对于“乔”来说也是个从未听闻过的事情。
“乔”每天不是嗜酒就是找个没人能找到的地偷懒,对于村里的种种事情来说都是漠不关心,不论有什么麻烦他万能的哥哥都会替他扫清一切障碍。
好奇人们口中谈论的凶兽是什么,黎光找个邻座的人询问到。
“凶兽是什么?”
听到有人打听众人口中所谈论的凶兽是什么,那人一脸震惊的回过头,这村子里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凶兽的存在,那可是连幼小的孩童都知道是怎么可怕的一种怪物,可当那人回过头看到是黎光后便松口气,嬉闹似的说笑到。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乔啊……天下第一懒汉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起村里的事儿了?”
“吃饱了撑的可以吗,我好歹也是住在这村子里的,关心下村子不可以吗。”
那人哼笑一声,摸着没剃干净的胡子思索了一会,貌似这个话题不太好说清楚,那人想了一段时间后才回答黎光。
“在我们祖先闯进这片冰天雪地,决定在这里定居下去,从哪开始村庄便时不时的会遭到破坏,起初人们以为是野熊或是别的什么大型动物在夜间破坏,便没太在意。可这件事愈发离奇,村里时不时的会听到奇怪的嘶吼声,像熊又像虎兽,再往后村里经常会出现人口失踪或各种建筑被惨烈破坏。祖先们为了查清是什么东西在破坏他们的家园,便组织起一支全是精英猎人队伍上山寻找线索。”
说到这那人忽然顿了下,眼神飘渺精神早已不知飞向何处,见那人不说话黎光便戳戳他的胳膊,那人被黎光戳一下才回过神来,继续说到。
“那支猎人队伍上山之后许久都没有回来,几天几月几年,没人记得他们失踪了有多久,都默认为他们被野兽杀害了,便为他们举办了葬礼埋葬了他们的灵魂。可在那之后……”
“在葬礼举办不久后,一个衣衫褴褛的猎人从山上跑下来,他断了一腿瞎了一只眼,双臂都被啃烂。人们认出他是当年上山调查的猎人团里的一名猎人,将他带到村里的医护所,那人伤的太重了没撑过半天,人们很难想象是什么动物将他伤成这样。”
在黎光与那人讨论凶兽的来历时,一旁的一名猎人突然插嘴抢在那人嘴前说到,话被抢了这感觉论谁都不好受,那人白了一眼旁边的猎人,接着他的话继续说到。
“在那名猎人死之前,他向人们透露了极为重要的情报。一只长相恐怖的怪物袭击了猎人团,那怪物体型壮硕如熊,可面容却像是虎兽。那怪物异常凶猛猎人们拿它没有任何办法,弓箭射不穿它的皮毛,长矛挡不住它的利爪,在它面前猎人们就是肉板上待宰的羔羊。”
说完这些,那名重伤的猎人便断气死去。人们对猎人们的惨遇深表遗憾,但眼下却有着更加重要的问题。一头凶残的怪物就住在雪山中,这可让人们怎么安心的继续居住下去。
再组织一支队伍上山狩猎怪物?前车之鉴人们已经看到了试图狩猎那头怪物会有着怎么样的惨状,没人再提起狩猎怪物的主意,转而是讨论起别的可以逃离危难的办法。
冲出这层风雪屏障,回到外面的世界。
不知谁提起的这个提议,这个想法就像是无声的种子一样在人们心中发芽,一但问起是谁挑起的这个头,没有人会站出来承认,可这种想法却悄无声息般瞬间占领年轻人们的内心。
年轻的一代们团结起来确定了要返回外界,这种提议遭到老一辈的全体反对,老人们大声咒骂年轻人们是一群思想简单的小马驹,外面的世界现在成了什么样没人知道。从他们定居在此,没有人再进来过也没有人走出过这风雪包裹的群山。
但年轻人们正是思想奔放年轻气盛的时候,老一辈的话成了耳旁风没有说到年轻人们的心里去,一些年轻人暗地里商量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尝试走出这层峦叠嶂的群山,突破这暴风屏障去外界生活。
在一天夜里,年轻人们聚集起来,他们忽视了老一辈的提醒,不顾老人们的反对义无反顾的骑马冲向那层风雪屏障,而另一半的年轻人选择留在村中,如果那群向风雪冲锋的勇士们失败,那这群留守在村里的年轻人们将是这个村庄这个家族最后的火种。
而结果,显而易见,勇士们失败了,只是对于村庄来说是失败了。寒风吞噬了他们的呐喊,无情的冰雪掩盖他们的身躯,没有人知道那些年轻人是否成功的冲出那层风雪屏障,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年轻人彻底远离了村庄。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没人在意,于追求真理中痛苦死去,还是在这狭小的天地中稀里糊涂的度过一生,人们选择了后者。
至此没有人再想着冲破屏障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人们选择定居在这里,而这也就代表着人们不得不去面对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
凶兽。
人们将那头怪物称为凶兽,凶兽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去到村庄里大肆破坏,人们摸不清凶兽袭击村庄的规律,有时好几天好几月甚至好几年都不见到凶兽的踪迹,有时凶兽在袭击完村庄的第二天,便会再次赶回村庄再次破坏一番。
我们设置陷阱将凶兽困在其中,再合力杀死它!我们往食物里投毒,毒死那头畜牲!我们建起栅栏建起围墙,将村庄保卫起来!对于如何提防凶兽的侵扰,人们提出了许多建议并一一实践,可到最后却总是白忙活一场。
凶兽的问题便成了解不开的时代难题,从最开始的定居于此的祖先们,再到现在这个新时代,人们依旧无法解决凶兽的难题。
而在今夜,乔尼将众人再次召集起来,凶兽袭击了村庄的马厩啃咬杀死了他们的马匹,并摧毁了村庄唯一的室内田地。
“我们室内田地惨遭凶兽的摧残,马厩也没能幸免于难,一头待产的母马和两匹小马驹都死了,虽然米瑟莉夫人跟我说马匹凭空消失有可能是被凶兽藏到了某处,不过我不相信有任何活物能在那头畜牲的利爪下活过半天。”
乔尼向人们报告村庄中被凶兽损坏的财务,那些马匹黎光到觉得并没有多么重要,这村子不大从东头走到西头用不了多久,上山打猎也不是很依靠马匹赶路,在这风雪囚笼中马匹的作用可能就是帮忙运载东西罢了。倒是那室内田地……
从乔的记忆中黎光知道那室内田地可就是整个村庄的命根子,在这冻土之上庄稼可不能肆意生长,虽说是山里的麋鹿、野兔、野猪什么的也够人们凑活的过段日子,但长期吃不到蔬菜容易引发一系列生理不适以及各种疾病,因此人们搭建起一处室内田地,在这里各种谷物蔬菜都能安稳的生长。
可直到今日,凶兽悄无声息的摧垮了人们的室内田地,没了这些谷物蔬菜,这一年将会过的无比煎熬,唯有等到明年这些谷物蔬菜再次长出来。
可若是明年凶兽再次毁坏他们的室内田地,那怎么办?再等一年?
气氛瞬间冷下来,众人们低下头沉默不语,他们想不出该如何对付那头凶兽,有祖先的前车之鉴已经众人不再想着要去狩猎凶兽,就连铸建防御设施抵挡凶兽的袭击也不可以,这次他们拿这头畜牲是真的束手无策。
可绝对的说在场没有一人想去猎杀那头凶兽的话,未免有些不太严谨,在这压抑低沉的气氛中,唯有一人情绪高昂。
乔尼。
“各位,都看向我这边。”
乔尼呼喊着众人抬头看向他,但众人目光聚集在乔尼身上时,乔尼从腰包里取出一小瓶绿色的液体摆在众人眼前晃晃。
“这是我托村里草药师制出来的毒药,我去马厩确认过了,那畜牲吃了注有毒药的小马驹,它现在身体虚弱,或许这正是我们绝佳的机会。”
“族……族长,你是说……”
人们被乔尼的话惊住了,他们没想到乔尼居然想要去猎杀那头凶兽,甚至不惜向刚出生没几个月大的小马驹里注射毒药诱骗凶兽吃下,乔尼的所作所为未免有些太过疯狂,这让人们纷纷猜测他是不是疯掉了。
“族长,你是认真的吗?猎杀那头畜牲……这,这太疯狂了!祖先们已经尝试过,那是……”
“祖先们的失败不代表我们也会失败。这是一个新的时代,我们的思想我们的技术与日俱增,那头畜牲它除了吃睡搞破坏还会做别的吗?不会!因为它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畜牲!而我们不是!”
说罢乔尼转身看向身后的随从,乔尼点头示意后随从从身后的木箱中取出一杆形状奇特的粗杆子,虽然众人盯着那粗杆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黎光却只是瞧一眼便认出来。
铳。
乔尼举起铳对准最尾头酒馆舞台上不知何时已经摆好的酒杯,屏息凝气确认瞄准后果断扣下扳机,随着一声轰响和肉眼可见的烈火从铳管里喷出,远处舞台上的酒杯随声爆裂。
打碎第一个酒杯,乔尼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又瞄准第二个酒杯并扣下扳机。
【砰!砰!砰!】
三个酒杯先后爆碎,人们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是什么奇怪的杆子居然有这么恐怖的杀伤力,而黎光看到乔尼手中的铳也是惊愣了神,他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这个世界见到铳。
乔尼握着手中的铳,看着那四个爆裂的酒杯满意的哼笑一声,他冲着身后的随从挥挥手,随从搬起一个大木箱走到众人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木箱。
众人前倾身子凑上前一看,那箱子里装有满满一整箱的粗杆子,这下众人再也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激烈的讨论起来。
“这是我委托村里几名最好的铁匠和设计师造出来的武器,体型瘦长容易携带,其发声如雷鸣,破坏力更是惊人,能轻而易举的打碎一只驯鹿的头骨,我将这东西命名为——枪。”
乔尼向着身后的阴暗处挥挥手,只见从阴暗中数名猎人手持长枪跑出来站在乔尼身后排成一队,每个人都紧握着手中的长枪,坚毅的眼神目视前方。
“这把武器,操作简单易上手,就是刚出生的小牛犊都知道这玩意怎么操作。这武器,集合了祖先和现代工匠们的全部智慧所打造的完美武器,祖先们将勇气借给我们,工匠们将智慧借给我们,有了它,我们还在恐惧什么!”
一切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黎光觉得这话十分的有道理。有了这铳在,那杀死一头凶兽不还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虽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把武器会被称作为枪,但黎光也没多去想,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点,可能因各种原因,这武器的名称从后来开始慢慢的从枪改为了铳也是没准。
“今天凶兽摧垮了我们的室内田地,毁坏了我们的马厩,我们就这样默不作声允许它的肆意破坏,那明天呢?难道凶兽杀了我们的族人,破坏我们的房屋,我们也要像今天,像以前那样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吗!我做不到!而且我相信你们也做不到!”
乔尼鼓舞着众人,说服在场的猎人们与他一同上山去猎杀凶兽,不过在人们见识到这枪的威力之大后,已是有了上山猎杀凶兽的念头,而乔尼的演讲则是确定了人们心中的那股念想,并将众人紧凑团结起来。
“我们就这样沉默一辈子,在寒风冰雪的摧残与凶兽的骚扰中苟活一生?让我们的后人也像我们,像我们的祖先那样痛苦的活下去?!不!寒风吹不倒我们的身躯,凶兽也无法摧垮我们的意志。今天我们上山杀了那畜牲,族人们得以安心过日,往后我们盖起一座座房屋,建起一排排高墙将寒风挡在外面。人们安居乐业不用再提心吊胆的在恐慌中度过一天又一天,我们的孩子可以在温暖的篝火旁嬉闹,我们的后人会将村庄一步步壮大!”
乔尼抓过一旁的木椅,踩在木椅上面高举着手中的枪,朝着在场的猎人们高声呼喊。
“现在,谁想和我一起去杀了那头孽畜!”
“我!”
“我永远跟着族长走!”
“杀了那头孽畜!”
人们的情绪被乔尼带到高潮,人们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纷纷站起身跟随着乔尼歇斯底里的呼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们从乔尼的话中看到了未来,不是风雪交加与恐慌相伴的黑暗,而是幸福美好与温暖同行的光明。
可就在人们欢悦庆祝的这一时刻,在现场却有一人与众人保持着不一样的看法。
“不!我们不能杀了它!”
此话一出无疑是挑起了人们的敌意,人们纷纷转过头去寻找那喊声的来源,而说出这话的人正是站在台上,刚刚还与乔尼争执的年轻人。
“你脑子有什么问题阿克斯?”
被人们叫做是阿克斯的年轻人走到人群的正前方,他指着猎人手中的长枪,一副气愤到不可思议的表情奋力摇摇头,如此夸张的动作很难不让人去猜测他脑子是不是被虫啃了。
“那头巨兽,它原本就居住在此地,是我们闯入了它的领地,是我们冒犯了这片雪山的神明。巨兽的所作所为都是听从于雪山神,它破坏我们的村庄糟蹋我们的室内田地,这都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离开这里,它没有恶意,它只是在守卫它的领地,它只是在捍卫雪山之神的土地。”
“够了阿克斯,我不想再跟你争辩什么神不神的,你累坏了,赶紧回家睡一觉,将今天的事全部忘的一干二净,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乔尼明显是厌烦了阿克斯向众人传达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挥手示意让几名随从架起阿克斯的两臂,拖着阿克斯将他带回家中。
见自己的思想被大众拒绝,阿克斯顿时急了心,冲上前想抓住乔尼再商讨一番,可两名随从已经牢牢控制住他,任凭阿克斯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
眼看着自己的身影即将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自己的声音逐渐被人们的欢呼助威声覆盖,阿克斯彻底乱了心智,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青色石头大声喊到。
“我有证据可以证明,神是存在的!我…我…我去到了外面的世界!”
此话一出人们顿时安静下来,瞪大双眼紧盯着阿克斯,而在众人看向他之前,乔尼猛然注意到阿克斯手上的东西,快步闪到身前一把夺过塞进自己的腰包里,并捂住阿克斯的嘴紧盯着他的眼睛。
“这东西你是从哪得到的。”
乔尼眼神冰冷的盯着阿克斯,这是阿克斯和身旁的两名随从第一次感觉到,乔尼竟对自己的族人抱有着极大的杀意,面对村中武力顶尖的男人阿克斯吓坏了胆,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
“……好吧,阿克斯你是真的累坏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乔尼什么盖住阿克斯的额头,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阿克斯挣扎几下便昏昏睡去,两名随从看了眼乔尼,在得到认可后便抬着阿克斯离开了酒馆。
众人看到这一场吗都未曾细想,现在所有人的思绪都集中在讨伐凶兽上,保护村庄的利益才是最优先的,其他的等之后在谈。
可众人不曾看到,唯独站在一旁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黎光将刚刚那一幕尽收眼底,在乔尼抬手盖住阿克斯的额头时,乔尼嘴唇颤抖着似乎在低声说什么,随后令黎光吃惊的是,一滴极其细微的白色能量从乔尼的手指涌入阿克斯的脑袋里。
那是……源石技艺?不,这不可能,黎光浏览过乔的全部记忆,从出生到他占据这副身体,村庄里从未有过任何人施展过源石技艺。直到现在黎光才察觉到自己疏忽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揉揉双眼看向在场的猎人们,仔细打量着他们所露出的肌肤。
“体表没有源石结晶分布……不是感染者……”
没有源石,也没有矿石技艺,更是有着一把奇怪的……铳?还是枪?黎光不知道,大量的问题突然生出来钻进他的脑袋,这下整件事彻底乱套了,越来越多的疑惑从黎光心中冒出来,可现在却没有一个疑点得到解答,黎光面对这陌生的世界无从探知,只能继续走下去。
现在的时间可不够黎光去仔细思考心中的疑惑,在黎光沉思中突然有人拍拍黎光的肩膀,受到惊吓的黎光慌忙抬起头看向旁人,得知是现在排到自己去领取武器。
【先帮助‘我’解决凶兽,再想办法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黎光快步走到分配武器的猎人身前,面带笑容的伸出双手,在原先的世界他还从未用过铳,没有铳械使用证只能用弓箭或是弩箭协助同伴,现在有机会体验一把拉特兰人的快乐,这谁能不激动。
“枪都分配完了,你用这个吧。”
猎人从身后的木箱里取出一袋箭挂在黎光手上,黎光低头看着手中的箭心中的不悦已经浮现在脸上,但自己又有什么抗议的理由呢?只好道声谢谢后离开,给后面的人让出道来。
“乔,你过来一下。”
当黎光还在为没领到铳而感到失落,乔尼却走到黎光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并把他叫到一处阴暗的角落中。
这处角落远离人群切隐藏与烛火的暗影之中,不是刻意观察的话很难发现这里藏着两人,在这里说些悄悄话再合适不过。
“哥哥,有什么事吗?”
黎光看乔尼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便关切的问到,可乔尼却抬手搭在黎光的肩膀上,双目死死盯着乔尼的眼睛。
“乔,你刚刚……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我刚刚在领我的武器……”
莫非是乔尼察觉到,黎光看到他施展“源石技艺”的过程或是阿克斯手中攥着的那块青色石头,乔尼凌厉的眼神紧盯着黎光这让他有些不好受,担心自己可别说错了什么或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连忙摇头否认。
“乔,你一定看到了……你在害怕,你是在害怕我吗?”
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严肃,乔尼连忙松开手并后退几步,他对黎光可没有敌意,因刚才的举动而让黎光对他害怕,为此乔尼有些自责。
“抱歉,吓到你了乔……我只是……我没想到你的感知更加敏锐,我刚才所做的一切居然没能逃过你的眼睛,这让我有些惊讶……乔,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乔吗。”
黎光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乔尼并非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只是对“乔”的改变所做出的感叹。黎光放下心,换个话题转移乔尼的注意力,尽量不让他过多的注意自己或是“乔”身上所发生的改变。
“哥哥,我确实看到了……那个青色的石头,还有…那个奇怪的白色什么?”
黎光说完后乔尼猛然抬起头看着黎光,显然黎光是说中了什么他不该知道的东西,乔尼脸上流露着惊愕,可很快那股惊愕的情绪竟变成了喜悦,他抓住黎光的手激动的问到。
“乔!你真的看到了吗!哈哈……我一直……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才能……原来你也可以做得到……也对,毕竟我们可是亲兄弟!”
乔尼冲上前紧抱住黎光,突然的拥抱让黎光有些措手不及,他完全没来得及分析乔尼的情绪,只能连忙拍拍乔尼的脊背安抚到。
“哥哥,那是什么?”
乔尼松开黎光,他擦去眼角的泪水,笑着抬起双手摆在黎光面前,在黎光的注视下,那股白色的能量从手腕处涌出在手掌中心迸发。当那股白色能量从乔尼的身体里喷出来到外界后,竟化成无数的雪花在手掌上方飞舞,而在那天雪花团之中,竟有着一块寒冰缓缓成型。
就当那块寒冰即将成型时,突然有人呼喊着乔尼的名字,二人循着声的来源看去,一名猎人站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寻找乔尼的身影,看来是没有注意到这边。乔尼连忙挥手拍散手掌上方的雪花团,小跑去到猎人身旁,说上几句后再回到黎光身边。
“怎么了?”
“没什么,有杆枪的零部件做工不是很完美,猎人试射时枪卡壳射不出火丸,我跟他交换下,其实枪我也用不惯,还是弓箭顺手。”
乔尼看着手中那杆坏掉的枪,随手挂在背后,二人观望下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此刻所有人都在熟悉刚拿到手的枪,没心思去注意别的,二人便继续躲缩在阴暗中说到。
“哥哥,那究竟是什么?”
黎光追问到,他不敢直接询问乔尼所施展的是不是源石技艺或是法术,万一不是那可能引起乔尼的警惕,之后若是想再打听什么乔尼对他定会有所顾虑,没有必要这么过早的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也说不上上来……当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使用这股神奇的力量时还是在年幼时,我第一次跟随前代猎人们上山时不慎与猎人们分开,一只瘦弱的老狼发现了我,它向我冲来打算将我带回去分给它的孩子们。慌乱之下,我不知怎么激发出这股力量,当我回过神时那只年迈的老狼已经被我冻成冰雕。”
“哥哥,你能掌握这股神奇的力量,村里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但我曾几次带领族人们上山狩猎时不幸被困于野兽围剿之中,为了保护族人我不得不使用这股力量,但好在没有人直观的看到,&但族人们也多少有些察觉,现在村里开始流传起关于我有着掌控寒风冰雪奇特能力。”
像是调侃一样乔尼说着忍不住笑出声,双手叉腰站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严肃的盯着黎光。
“乔,关于这件事我需要你替我保密,现在只有你知道我有这股神奇的力量……这力量所带来的不只是让我保护村庄已经族人的实力,在我获得这股力量时,诅咒的种子已经在我体内种下。”
说罢乔尼抬头观望下四周,随后撸起右臂的袖子将整个手臂露出来,而黎光盯着乔尼的手臂惊愕的瞪大双眼,只见乔尼的手臂内测上爬满了像是鱼鳞一样的青色鳞片。
矿石病。
黎光脑内瞬间想到那个折磨泰拉大地千百年来的诅咒,矿石病感染者身体表面上通常会出现一些裸露的源石结晶,这与乔尼手臂上的青色鳞片相似,可矿石病不应该出现在这,这里没有源石更没有感染生物,没有任何感染源头人们不可能会感染矿石病。
“…………哥哥,我能看一下那个青色的石头吗。”
黎光想起刚刚乔尼从阿克斯手中夺下的青色石头,便跟乔尼请求着让他看一眼,可乔尼却摇摇头拒绝了黎光的恳求。
“乔,为了你的安全,有些事你不应该知道……那个青色的石头,你不要再提起了,就这样忘掉吧。”
不知为何乔尼极度抗拒让黎光接触那块青色石头,就仿佛乔尼知道这青色石头所隐藏的秘密,害怕黎光无意间撕开这层脆弱保护膜,让他也被诅咒缠身。
可乔尼越是抗拒黎光便越是肯定,那块青色石头和源石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或是相似性,乔尼肯定清楚自己的神奇力量以及身上那些青色鳞片是怎么来的,但他却是死封着嘴不愿向黎光透露任何消息。
“如果你不把那块青色石头给我看,我就将你的全部事情告诉族人们,还有嫂子!”
“好啊,那你去吧,不过我会在你说出口前把你冻成冰块。”
黎光和乔尼对视着,如儿戏般的谈话引得乔尼憋不住噗嗤笑出声,见乔尼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黎光气愤的皱起眉头。
“别闹了哥哥,那个青色石头究竟是什么?和你胳膊上的青色鳞片到底有没有关系?”
“谁知道呢……好啦乔,这个话题就此结束,这些事情还不是时候摆上桌面来敞开了说,等时候成熟了我自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而在那之前,你所做的就是要替我保守秘密。”
乔尼拍拍黎光的肩膀后欲要离去,黎光本是想去挡在乔尼面前再问些什么,现在越来越多的谜题浮出水面,可黎光真正知晓的答案却寥寥无几。
“乔!快过来,来和你的搭档们认识下,今晚的行动可就全靠他们保护你啦!”
不等黎光拦住乔尼问些什么,站在远处的一名猎人已经在呼喊黎光叫他过去,无奈的黎光看了下乔尼,只能转身跑开去寻找那名呼唤他的猎人。
“等等,乔尼,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我得嘱咐你一下。”
乔尼突然抓住黎光的肩膀,说是还有些事像跟他聊聊,黎光以为乔尼是回心转意打算和他好好解释下那青色石头的事,可乔尼却耸耸肩表示那不可能,是有另外的事要好好叮嘱一遍。
“乔,关于今晚的行动,我仍然是不赞同你与我一同前进,但夏莎坚持要你跟过来……乔,今晚你必须寸步不离的呆在我的身边,如果遇到危险,不要慌张,听我的指示,我一定会确保你的安全。”
“哥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
虽说黎光附身在乔的身上,乔的身体素质与黎光原身体有些大不相同,但适应之后还是黎光还是可以参与到战斗中,单杀几匹野兽那是不在话下 黎光自认为自己是远没有乔尼所想的那么软弱,可乔尼却始终放不下心,再三重复念叨着让黎光万万不可离开他的身边。
“这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太弱了,没有强壮的身体也没有聪明的头脑,做什么事都是笨手笨脚永远做不好,所以哥哥你总是为我操心。”
“你又来了,乔!你又在否定自己。”
黎光无意间的一句自我嘲讽,没想到竟引得乔尼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他抬手搭在黎光的肩膀上,重重的拍打几下。
“你总是在自我否定,抱怨自己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如果你一直以这种观念看待自己,那你永远也不会成长。一个不能认同自我的人,他注定会面临失败,乔,抬起头。”
乔尼看着黎光的眼睛,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可话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声,只能咽回肚中。乔尼面色复杂的摇摇头,沉重的长叹一口气。
“乔……我要你向我保证……如果今晚我遇到什么不测,你必须改变自己,你要保护好夏莎保护好自己,守护好族人和村子。”
“啊?这,这未免有些太突然了,为什么突然将这么沉重的任务交给我?哥哥你不要往坏处想,万一是……”
“乔!”
黎光还想说些话缓和下压抑的气氛,可乔尼重重的扣住他的肩膀,这让他不得不闭上嘴乖乖听乔尼说话。
“答应我……咳咳……乔,答应我……”
不知为何,乔尼看着黎光的眼神中满是悲伤,他在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这种痛苦被乔尼深深的隐藏在自己的心中,没有一人察觉到,直到今天黎光才从乔尼的眼神中看出。
是乔?是夏莎?还是夏莎肚中未出生的孩子,亦或是这个村庄以及他所珍视的族人们。或许是全部。没有人知道乔尼心中的那份痛苦来源于什么,仿佛是即将离世的老者看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孩子以及尚未完工的伟业,他心中满是不甘与悲痛,却连为此而遗憾落泪都做不到,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沉重喘气,最终死在冰冷的床上。
“我答应你,哥哥……我会守护好你所珍视的一切。夏莎,族人,村子,还有我,我们都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
这句话完全不是由黎光自主说出,当这句话从黎光口中钻出时,黎光还呆愣在乔尼那悲痛的眼神中,这具身体再次脱离黎光的控制自主做出反应。
得到黎光的回答,乔尼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那苍白的脸颊也在缓缓的变回正常色态,乔尼转过身背对着黎光,低声说着什么,黎光看不到也听不到乔尼在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乔尼在自言自语。
“走吧,该给这数百年来的恩怨做个了解……就在今晚。”
乔尼回头看了眼黎光,哼笑一下,尽管这个笑容很是勉强很是难看。乔尼呼唤着众人们集结在一起,他们走出酒馆,目光凝视着远方那被风雪所笼罩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