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万事随水流

作者:来个博哥 更新时间:2023/5/27 18:48:07 字数:11224

忘记自己的过往,以普通人的身份平凡的活着平凡的死去,乔尼的话深深的印在黎光的心中,他不理解乔尼的意思,他的过往究竟隐藏了些什么,是一定不能回忆起必须要忘却的。

人真的能彻底抛下自己的过去,以全新的身份活在这世上吗,无边的寂静没有给出答复,黎光渴望知道他的过往,知道自己的本名知道自己从何出生自己的家人又是谁。答案摆在眼前触手可及,他向真相伸出双手希望真相可以降在他的手中,可真相却拒绝抛弃了他。

命运的不公让他歇斯底里的向着黑暗发泄,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种事偏偏遇上他,这种不幸一定要由他来承受。他像一个生气的孩子般稚嫩的哭喊,他将自己的情绪搞得一团糟,等憋在心中那股不满的情绪全部宣泄出去后,望着地上一团糟的思绪他只能冷静下来重新整理。

谜团越来越多,可能调查的线索寥寥无几。想真正查清自己过往的唯有找到那神秘组织,可别说那组织在哪,就连名字黎光都不知道,而那能叫上自己实验编号的雇佣兵首领也死在乱石碾压之下,尸骨无存找不到一星半点的情报。

目前来说寻找过往的这条路是毫无进展,从实验室逃出后,黎光便一直在原地踏步,没有丝毫头绪的他不知道该从何调查起,他唯一知道的办法便是停止前进的步伐原地等待,黎光知道在他寻找过去的同时,过去也在寻找他。

可如今乔尼却劝说黎光放下对过去的执念,望向眼前去追寻新的生活。

抛下过去面向未来,这是一种极为痛苦的行为,这需要巨大的勇气与决心,现如今黎光还无法做到彻底舍弃过往,对自我真实身份的探求已然成为一种执念深深的刻入黎光的心中。那是无法抹去的执念,逐渐化为痛苦的怨念缠住黎光的手脚,黎光只能如提线木偶一般任由宰割。

他无声的哀嚎着,渴求能有一天从这深深的泥潭中挣脱出来,可回应他的只有泥潭更加强力的拖拽,将他拉入到深渊之中。

他害怕孤独,这件事黎光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他祈祷终有一天会有人将手伸进深渊中将他拉起,却又害怕向自己伸手给予希望的人被自己带入到深渊中。他讨厌孤独的感觉,却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这种感觉犹如锋利的小刀一般轻轻划过黎光的身体,留下一道道细小的伤口,不痛,却永无终止之日。

“干嘛呢看你眉头皱这么紧,拉裤裆了?”

一声玩笑似的话突然从黎光耳旁响起打断他的思绪,黎光转过头看到一脸欠欠模样的依诺,没好气的顶了依诺的腹部一下,而依诺即便是被对方嫌弃了却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贴上来。

“昨晚干嘛去了,咱仨分别后一整晚就没在看到你。斯卡蒂说你是去忙活私事去了,烟花展会时会赶回来,结果那烟花都放完了也没见你人影。”

“没啥问题,就是彩色矿石一事还有些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

依诺一直缠在黎光身旁不断言语骚扰着他,这下黎光可没法静下心来独自思考,只能暂且放下心中的问题,陪着依诺好好聊聊。

昨夜自黎光的意识从那未知的记忆片段被排挤出来后,苏醒过来的黎光向耶拉询问谢拉格的历史上是否有乔尼、乔或是夏莎这么几人,听着黎光对那三人的容貌衣着描述,耶拉思考许久后只是遗憾的摇摇头。

随后黎光又想起夏莎与STM——467的容貌一致,并且STM——467之前在冰晶洞穴里说过自己与黎光曾一同到访过,现在想想便说的通STM——467为什么会托自己去寻找那把藏于彩石之中的匕首,她肯定是知道什么。

可黎光心中与STM——467传话问起她是否知道些什么,STM——467的回答却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站在冰晶洞穴中时隐隐约约的回忆起什么,而至于为何想要找回那把精致的匕首,STM——467表示也只是觉得很是熟悉便希望能更近距离的观察一番。

到头来是一无所获,忙活了这么久黎光什么有用的线索情报也没能得到,气馁的黎光倚靠在栏杆前哭怨的唉声叹气,一旁的耶拉不忍看黎光这么失落便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鼓励安慰着。

耶拉神圣温暖的母爱光辉逐渐融化黎光心中的寒冰,他享受着耶拉的摸头,这种神奇的感觉他从未体会过,稍不注意便有可能深深的陷入进去,若不是耶拉提醒起黎光还有约定在身黎光定会彻底沦陷其中。

“我昏迷了多久!?四十多分钟!糟糕透了,斯卡蒂肯定不会原谅我的,还有那只死猴子,希望他千万别对斯卡蒂动什么手脚啊。”

黎光问了时间才知道自己昏迷了长达四十六分钟,此刻别说烟花展会早早就已经结束,山下的庆典都已经进入尾声,游人陆续减少那烛光灯火也在一点一点减弱。

没时间再和耶拉玩闹了,黎光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向着山下跑去,只跟耶拉说声再见后头也不回的跑走了。望着黎光向着山下奔去的身影,耶拉本打算挽留他再聊些什么,但见黎光这么匆忙便也没有出声挽留。

“还想再问问更多的事情呢……没有被这片土地铭记的故事,困于风雪中的村庄……有意思,不过看来想知道更详细的内容是要等到下一次了。啊,现在圣女大人也到了该入睡的时候,如果不去和她道晚安的话她会生气的。”

耶拉转过身向圣山上的圣女宫殿走去,她一手捧着脸眯眼微笑着,心想该如何为自己今夜消失不见而找一合理的借口。

“嗯?”

她察觉到一股异常的寒气从自己的身后传来,这股强烈的不详感令她瞬间警惕起来,耶拉转过身看向身后,手中已经凝聚出数根细长的冰锥。

耶拉望着身后震惊的愣住了神,她紧紧盯着眼前,只见一名猎人站在她的身前,那猎人身体虚幻飘渺仔细看去才发现双脚并没有踩在地上而是整个人飘在空中。

望着这名诡异的猎人,未知感所带来的莫名恐惧是最让人难以承受的,耶拉紧盯着那猎人,向着后方缓缓退去,她不知道这猎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是有何打算。

“你是谁,如果是来祈福的话请明早再来吧,现在已是午夜圣山谢绝对外开放。”

耶拉试探性的和对方说话,可那猎人自始至终都是沉默不语,令人惊奇的是二人僵持一段时间后,那猎人化作一团雾气消散于空中,随风向着山下的方向飘去。

“奇怪。”

耶拉走到栏杆前望着那猎人飘去的方向查看,望着猎人消散的去向,耶拉这才回想起,那猎人的容貌与刚刚黎光描述的三人之中有一人极其相似。但是谁来着?那人叫什么名字?耶拉想不起来,很奇怪,明明是刚说过的话怎会转眼就忘,她记忆一向很好可如今却连转头说过的话都记不清了。

她倚靠在栏杆前望着山下的城镇,那股不详的气息随着猎人的离去也从心头消散,她注视着这片宁静祥和的土地,她希望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希望明天又是普通平凡的一天。

而黎光在离开耶拉身边后,不幸的在下山途中被巡逻守卫发现,纠缠了好一阵才摆脱嫌疑被强行丢出来。等黎光再赶到城镇里时庆典已经结束,黎光在街道上寻了许久都未曾找到斯卡蒂和依诺的身影,无奈的他只能拖着疲倦的身体孤零零的一人走回住所。

“你们昨晚怎么也不等等我,我在大街上找了你们半宿,人家差点误以为我是喝蒙头的酒鬼,险些以扰民的罪名将我抓起来。”

“谁让你二话不说跑没了影,我和斯卡蒂看完烟花展会后等了你好久,直到庆典即将结束了,我俩以为你是直接回希瓦艾什家府邸去了就没再等你。”

依诺用胳膊肘戳戳黎光的肋部,他指着站在远处的斯卡蒂挑挑眉,低声在黎光耳边嘀咕着。

“因为你放了我俩鸽子,斯卡蒂一整晚都在生气,都今天早上了也没见着那股气消了几分。”

“啊?斯卡蒂生气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黎光看着斯卡蒂一脸平静毫无情感的表情,从中根本看不出斯卡蒂的喜怒哀乐,依诺又是怎么看得出斯卡蒂此刻的心情。

“你以为昨夜一整晚我都在干嘛?斯卡蒂酱现在任何细小的情绪波动我都能知晓,她只要挑挑眉或是瞪瞪眼,我立马就知道她现在是开心是愤怒还是悲伤。小子,在社会上闯荡,察言观色这一项技能是必须要掌握滴。”

依诺得意的表示现在不论斯卡蒂想什么他都能猜的到,黎光不屑的嗤鼻一笑,他认为以依诺的性格定不可能与斯卡蒂融洽相处的来。经过之前依诺单方面小丑行为,黎光已经不相信他与任何异性之间的自我良好感,这全部都是他的幻想罢了。

看不得依诺这般自大,黎光捏起脖子上的项链,得意的在依诺面前晃晃。

“猜猜看这是谁买的。”

“是你妈的在天之灵?”

“特么跟你认真的,严肃点。”

依诺捧起黎光脖子上的项链放在手心仔细瞧着,那雕刻成太阳形状的圣女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晶光,如此精致的手艺品放在常人眼中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宝,可在毫无艺术细胞的依诺眼中,这石雕还不如他的内裤有品位。

“你的品味不咋地啊,居然喜欢这种东西,真是让我失望——你怎么就不学学你爹我呢,从不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走纯爷们路线,要的就是靠肌肉和粗矿而又磁性的声线,不像你,啧啧啧——”

“这是斯卡蒂送我的。”

“哦,我说怎么看起来还不错的,原来是斯卡蒂酱挑的,她的品味一流的没说……嗯,真好看,我要了。”

说罢依诺便伸手来抢黎光脖子上的项链,黎光当然不肯自己的项链就这么被依诺玷污,双手护在颈部死死护住项链。两人就这么纠缠扭打在一起,站在远处的斯卡蒂看着争斗的二人没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了一会,待吃瓜看够了才呼声叫到二人。

“真是有活力的两个年轻人啊。”

负责码头管理的老爷爷望着扭打中的黎光和依诺,不由自主的感叹年轻真是有活力,随后便开始自言自语的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各种经历。

三人现于谢拉格的货物码头登记赤金原材料的货物押运信息,在三人找回彩石后银灰信守承诺的将罗德岛丢失的那三箱赤金原材料交于众人手中,并以特权直接通过多项文件审批环节,三人现只需要在码头办理下货物运输所需的登记表格,这三箱赤金原材料便能顺利的运送到龙门码头。

“先生,文件已经填好了,请您审查一下。”

从一旁赶来的讯使将货物运输文件交到码头管理员手中,斯卡蒂站在一侧盯着讯使,先前在罗德岛上她与讯使有过几次照面,认得他是罗德岛的临时干员。

自从黎光与杜宾取得联系后,听完黎光的报告杜宾便担忧着三人的安全以及任务能否顺利完成,可贸然派遣干员前往协助黎光三人掺和他国私事,这可不是个礼貌且明智的选择。

好在罗德岛上还有讯使与角峰两位喀兰贸易特派常驻罗德岛干员,他们二人都是出生于谢拉格也是银灰的助手,此次支援任务由他们二人执行是再合适不过。

“谢谢前辈,两位前辈的支援真是雪中送炭,若二位前辈没有及时赶到的话此次夺回彩色矿石定会更加危险困难。”

黎光摁着依诺的头,二人向讯使感激着他们几时出现拦住了险些逃走的科尔夫,讯使则微笑着连忙扶起二人,表示这都是听从恩希欧迪斯老爷的指示,谈不上什么值得感激的一说。

简单聊了几句后讯使表示现该去护送那三箱赤金原材料,他和角峰会守在货物身旁乘坐在运货火车,黎光三人先一步乘坐载客火车返回龙门即可。

“劳烦前辈了,这本应是我们的任务。”

“只是件小事不必在意的,我该走了,祝各位一路顺风。”

“啊!前辈,我还有件事想问问。”

与三人道别后讯使刚要离去却突然被黎光叫住,他转过身看着有些难以启齿的黎光,好奇问道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就是杜宾教官说的……五千块奖金,她有跟前辈提起过吗?”

“哦,原来是这事。放心吧,杜宾教官说了这是特殊情况,不会扣除三位的奖金。”

“谢谢前辈,谢谢杜宾教官,赞美杜宾教官!”

讯使问道是否还有别的事,得到黎光无事会再劳烦的回答后便离开此地,而得知奖金并不会被扣除的黎光与依诺二人则手拉手转着圈庆祝着。

五千块的奖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二人开始盘算着该怎么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奖金,并需要想方设法的对小队里其他人进行隐瞒,不然若是被那几人知道不过几天就会将他们的奖金吃的一干二净。

二人商量着这五千块该藏在哪里,正说在劲头上突然听到有人在远处呼喊他们的名字,循着声音找去才看到华纳管家和莫妮法提着几袋送别礼正超这边走来。

知道三人今天便要返程离开谢拉格,银灰从自家领地内挑出几件贵重或实用的礼品送给三人,自身因族长身份忙于公务抽不出身,便交由华纳管家与莫妮法来为三人送礼道别。

黎光微笑着握住二人的手感激希瓦艾什家族的热情款待,这几天他们的日常住宿吃穿都是由希瓦艾什家族负责,离别时对方还带着这么贵重的礼物来为他们送别,这一下黎光心里怪有些不好意思的。

“黎光先生,这是恩希欧迪斯老爷托我交给你的,老爷他说不必这么仓促的下结论,在这大千世界下一切皆有可能,希望您日后再仔细考虑,喀兰贸易的大门永远打开。”

华纳管家将一名片塞到黎光手中,黎光低头看着手中的名片,上面印着银灰的私人联系号码,如果日后黎光打算离开罗德岛来喀兰贸易工作,仅需一番电话便即刻入职。

工资高福利好,最重要的是工作轻松且基本不会有什么威胁到生命安全的事件。这么看来可是比罗德岛的待遇好上不少,站在黎光身边的依诺盯着黎光手中的名片心里都有些激动,可黎光却是淡淡的微笑回应着华纳管家,将那张名片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我会慎重考虑的,或许将来我们真的会合作共事,但很抱歉现在我更想和朋友们在一起,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暂时还不想做出改变。”

“机会永远等待着您,黎光先生。”

说罢华纳管家转身走到码头管理员身前,他怀里还揣着一份文件需要交给对方,这次来为黎光三人送别时正好顺手解决。

与华纳管家和莫妮法告别后,三人准备动身赶往火车站返回罗德岛,可不等三人走远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呼喊,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从远方朝着三人快速奔来,仔细看去才发现来人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米切尔公司的员工。

那位为他们提供情报的米切尔员工,不知他怎么会赶到这里。等那人来到三人身前并递上手中的那几份礼品后三人才得知,米切尔公司的负责人仍为伤害了三人的事情而感到愧疚,一是良心的谴责二是害怕三人离开后会将这件事公布于众,担心公司这些年辛苦建起来的口碑一夜之间瞬间崩塌,米切尔公司负责人才派人去买来些许谢拉格特产讨好三人。

黎光接过对方手中的礼品,哼笑着盯着对方,米切尔员工被黎光这么紧盯着也是有些尴尬,仅仅是这些礼物可不足以洗刷那布满伤痕的回忆,但黎光也没有刁难对方,毕竟都是为了自家公司办公事,可以理解。

“嘶——那两人……”

将手中礼物特产交于黎光手中后那名米切尔员工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望着正在和码头管理员对话的华纳管家和莫妮法愣了神,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两个人很眼熟……”

米切尔员工摸着下巴打量着华纳管家和莫妮法,脑中细细回想了一会后摇了摇头。

“不……刚开始觉得他们很像是那天冒充罗德岛干员来领走赤金原材料的两人,身高、体型都是相似的,但种族却是不一样……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那名米切尔员工自言自语着什么,黎光就站在他的身旁很容易便能听到他说了什么,而对方注意到自己刚刚忽视了黎光后,急忙说声道别后匆匆离开了码头。

听完米切尔员工的话后黎光便觉得有些莫名所以,他望着华纳管家与莫妮法,想从他们身上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黎光又从未见过那两名冒充罗德岛干员的人,更别提将华纳管家和莫妮法与那两冒牌货做对比,这件事黎光也没去细想,现在该立刻动身赶往火车站,若是错过了返程的火车他们三人定会被杜宾教官狠狠责骂。

“依诺先生——黎光先生!斯卡蒂小姐!有空一定要回来玩——”

三人欲要离去时,莫妮法突然高声呼喊着与三人道别,听着莫妮法的呼声依诺激动的蹦起来与她挥手告别,黎光鄙夷的撇了眼依诺,回过身挥挥手向华纳管家与莫妮法再见。

温暖的阳光轻轻拨开云层洒落在世间,在这雪山里呆久了见到太阳竟会是如此的喜悦,阳光照在几人身上,耳畔的寒风不再冰冷,在这雪山中能在离别时于阳光下告别也是种幸运。

华纳管家向着众人挥手示意到,这些天众人也是有了一同出生入死的交情,看着三人向着远方奔去竟有些不舍的留下泪滴。

莫妮法更是高声呼喊着,因时间仓促没能与三人深入认识下甚是可惜,她重复念叨着日后三人若是有了机会可一定要再回谢拉格游玩,自己定会拉着他们游遍谢拉格的名胜景地。她站在阳光下高举手臂,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脸颊上,她眼角泛起的泪花于阳光照射下显得如宝石般晶莹,以及脸颊左侧那小小的痣在光芒中是格外的显眼。

黎光愣在原地,他盯着莫妮法一时看傻了眼,他搓搓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什么,可等再睁开眼仔细打量着莫妮法时,那颗痣仍静静的躺在莫妮法的脸颊左侧。

“别看了,人家已经有男朋友啦。”

以为黎光是被莫妮法的美貌征服,依诺反过来嘲讽着黎光,抓起黎光的胳膊不容得他再看两眼便向着码头出口跑去,斯卡蒂站在原地看了莫妮法一眼后,急忙跟上前去。

黎光愣神了许久,从三人离开码头后黎光便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一直在揣摩思考什么。觉得黎光是彻底被人家勾了心,依诺叫了几声想把黎光的意识拉回来,可黎光也只是应付的回答几句后继续低头沉思什么。

三人从码头离开后打一马车,匆匆忙忙赶到火车站搭上前往卡西米尔的火车。

这一路上黎光始终是低头游神,直到三人坐上火车后缓缓驶离谢拉格,黎光的小心思才收回来,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望着车窗外傻笑到。

“你想啥呢,你不会脑中意淫着什么猥琐的事情吧?人家都是有夫之妇了你居然还对人家起歪心思,我真是看错你了。”

“啊?你自言自语胡说着什么呢,谁跟你一样脑子里除了吃就是色色。”

黎光将自己这一路过来时心中所想的告诉依诺和斯卡蒂,他十分坚定当时冒充罗德岛干员取走三箱赤金原材料的,便是华纳管家与莫妮法。

这想法说出来依诺立刻否决到,他们可没有任何动机盗走那些赤金原材料,若是他们取走的为何又要归还回来,这一点说不通。

“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点,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银灰先生若是想得到彩色矿石便要同时对抗其他两大家族,这尤为棘手,他需要身为盟友的罗德岛的协助但不能明目张胆的寻求帮助,便派人取走罗德岛的三箱赤金原材料,使罗德岛不得不派人前来调查,如此便能合情合理的得到同盟的增员。”

“那银灰老板怎么确定我们一定会帮助他呢。”

“因为我们必须需要他。我们就住在他的府邸他的领地内,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监控之下,如果我们不答应他,那三箱赤金原材料我们是永远也别想找到。”

如黎光所言,自从三人进入希瓦艾什家族领地后便有人一直于阴暗中默默监视着他们,不论他们计划什么又在做些什么,银灰总是能得知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没有充裕的时间,还要躲避抵抗那伙雇佣兵的袭击,在这般窘境下三人只能答应银灰的合作请求,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样一切便说的通了,银灰想得到那块彩色矿石,仅凭一己之力还难以抗衡其他两大家族的夹击,便设法取走罗德岛的三箱赤金原材料,使罗德岛不得不派人赶来调查。而后与罗德岛派来的干员达成合作,使他们协助自己秘密寻找彩石,这样希瓦艾什家族便能在其他两大家族的监视下将彩石收入囊中,切不会沦为众矢之的成为人们口中的谢拉格。

至于他们是如何将那三箱赤金原材料搞到手的,黎光猜测华纳管家与莫妮法伪装成罗德岛干员时,应是倚靠着莫妮法的幻视法术。二人的种族特征被替换,切身上的衣物也幻装为罗德岛制服,这样米切尔公司便会将他们二人错认成罗德岛员工,那三箱赤金原材料轻松的被他们搞到手。

可这么做未免有些……大动干戈?倘若银灰想要寻求外援,大可直接与罗德岛通话请求协助,考虑双方合作关系涉及到往后的商业来往,罗德岛定不会明面拒绝,私底下会安排干员秘密前往谢拉格协助银灰。而进入以正当方式进入谢拉格的理由也十分简单,这只需要用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处理感染者纠纷》为借口,便可大摇大摆的进入谢拉格,没有必要像这样你不言我不语偷偷摸摸的进行。

黎光总觉得似乎是有哪一点没思考上,冥冥中感觉这件事并没有自己思考的那么肤浅,应该是有着更深的内容他没有注意到,可仔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到头来咱居然是一直在被对方利用……唉,想那么多干啥?反正咱就一普通小职员,出了事也是罗德岛的责任,无知者无罪,论起担责任肯定找不到咱仨头上。来,打牌打牌,我用今天午餐里的鸡腿做堵住,必定杀你俩个片甲不留。”

“真希望我能有和你一样的乐观且变态的心理……”

被依诺叫着去打扑克牌,黎光也像换下心情便放弃思考,从包里取出一副扑克牌分发给依诺与斯卡蒂。

……………………

“不玩了!真是邪了门了,怎么把把都是我输,你们肯定是联合起来搞我!”

“不,只是单纯的你手气差而已,”

没打过几回合依诺便将手中的牌扣在桌上,像孩子般撒气的抱怨到,整个人趴在桌上倒头睡去。这种赌气的行为在黎光和斯卡蒂眼中就像是孩子的哭闹般,只可惜手中抓了一把好牌是没机会用了,黎光放下手中的牌,转头看向一旁的斯卡蒂。

“斯卡蒂还想再玩会吗,我这还有别的好玩的游戏。”

“……”

斯卡蒂扭过头去不愿与黎光对视,看到斯卡蒂现在这般举动黎光便知道她仍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为了安抚仍在气头上的斯卡蒂黎光从包里取出各种零食玩具想要逗斯卡蒂乐呵乐呵,可对方始终不愿向他这边看来一眼。

“斯卡蒂酱~是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而生气吗~”

“你没有履行我们的约定。”

“对不起斯卡蒂酱,我遇到了一点点特殊情况,很抱歉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可以请你原谅我吗斯卡蒂酱~”

黎光一边示弱求饶一边拿零食挑逗着斯卡蒂,可斯卡蒂却闭上双眼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这种安抚孩童的方式在斯卡蒂的身上竟起不到任何作用,看着毫无反应的斯卡蒂,黎光惊愕她居然在短短几天内成长的如此迅猛。

“真的很抱歉,我确实是有些急事耽搁了我们的约定,不如回去后我请你吃顿饭,再去看场电影或是烟花展览??”

“……”

面对黎光的补偿条件斯卡蒂依旧是不理不睬,使出浑身解数仍无法改变斯卡蒂的态度,接近放弃的黎光随口说了句我可以做任何事只愿你能原谅我,可话音刚落,斯卡蒂竟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黎光,这种被人浑身打量的感觉令黎光有些别扭。

“什么事都可以做?”

“啊……法律允许之内…道德允许之内,什么都可以。”

黎光以为斯卡蒂可能是想之前那样,让黎光请她吃顿饭或是吃盏茶,要么就是再去趟好玩的地方好好补偿她,便也没在意太多,毕竟她可是斯卡蒂,她能想出什么棘手的问题考验黎光呢?黎光本是抱着这般心态,可不曾想斯卡蒂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直接毫不留情的揭开他内心深处的血痂。

“KP——832,那是什么意思。”

完全没想到斯卡蒂会问出这种问题,黎光张开的嘴哑了许久,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斯卡蒂这个问题。想了一时半会后觉得这问题还是有些危险,便解释到这问题触及他的隐私,希望斯卡蒂换一个,可斯卡蒂转而又问起他昨晚是去做什么。

“只是有些关于彩色矿石的事情需要处理。”

“……”

“这是真话,你看我的眼神像是欺骗吗。”

“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了虚假。”

“哪有,你一直盯着过道上的餐盒推车,根本没往我这看。”

见自己被识破,斯卡蒂扭过头去又不肯跟黎光说话,无奈的黎光只好先从火车服务员手中买来三盒便当,并从中挑出斯卡蒂最爱的海鲜便当摆在她的面前,以此引诱斯卡蒂不得不转过脸来。

请求着让斯卡蒂换个话题询问,可斯卡蒂表示自己唯一在乎的只有这两点,请求无果的黎光只能老实解释道。

“KP——832,那是我的名字……我没有过去的记忆,从我记事起我便在荒野上流浪,是我的朋友们将我带回罗德岛,给予我温暖的住所以及具有意义的名字……”

黎光隐瞒了许多有关自己过往的事情,他可不会老实巴交的将自己一直以来深藏于内心的全盘托出,知道他底细的人越少越好,黎光只是表明自己没有过去的记忆,只记得KP——832这么一个编号。

得知黎光没有过去的记忆后,斯卡蒂沉默了许久,只是机械的撕下便当上的保鲜膜,然后攥在手里撕扯了许久,直到黎光在她面前挥挥手才将她的意识拉回来。

“怎么了斯卡蒂,在想什么?”

“不……只是觉得你和我的一个友人很像……你们都是失去了过往的记忆,用全新的目光游历在这片大地上……”

说罢斯卡蒂便继续低头用手中的餐叉戳弄着便当,黎光看着沉默的斯卡蒂也没再搭话说下去,打开自己面前的便当,刚打算享用午餐,斯卡蒂却突然询问到。

“你有没有想过找回自己的过去。”

“啊?”

黎光愣了下,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想到,若是在以往问他这个问题的话,黎光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当然要找回自己的过去,那可是他最珍视且唯一真实拥有的无上至宝。

可现在,他犹豫了。

乔尼的话就像是蛔虫般寄生在他的脑内,无时不刻的都在提醒着黎光放弃自己的过去,每当黎光想要重拾决心去探寻自己的过去,乔尼的话如利刃般狠狠扎在黎光的心上,使他不得不打消心中的念头。

牺牲现在的安逸生活,去寻找充斥着残酷、血腥的过往。黎光一直不理解乔尼究竟是为何想让他彻底放下对过去的执念,只是一味的警告却又不说明原因,这让黎光陷入两难的抉择。

是跟随自己的内心去追寻自己的过往,即便最终得到的是满手鲜血,一个令人疯狂的残酷真相。还是放弃心中的执念,听从乔尼的劝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渡过一生,以戏中人的身份一无所知的死于戏曲的高潮。

“不知道。”

这便是黎光的答案。

黎光夹起便当里的一块肉塞进口中,斯卡蒂盯着黎光还以为这是什么玩笑话,可再问道一遍时,黎光仍是以认真的神情回答。

“不知道……就听随命运的指示吧。我不会放下对过往的执念,更不会抛弃现在的生活,我会不断前进永不停止前行的脚步。如果我命中无法与过往决裂,那我相信我的过去迟早有一天会追上我,而在我的过去追上我之前,我会用生命中每一分每一秒来享受现在的生活。万事皆随水流,遇之命也,错之,命也。”

说罢黎光又夹起一块饭团塞到嘴中,他自顾自的享用着便当,只让斯卡蒂独自在一旁思考了许久。听了黎光的话后斯卡蒂沉思了片刻,最终不断重复嘟囔着黎光刚刚说的话,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她竟噗嗤低声笑到,当黎光看过来时却又是以往那副高冷的神情。

“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没有。”

“不可能,我听到你笑了。”

“是依诺。”

“依诺的笑声非常猥琐,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你刚刚说的话很莫名其妙。”

“很莫名其妙吗?我以为很帅的啊……真的没有被我的魅力迷住吗?”

“没有。”

黎光挑逗着斯卡蒂,看着装作高冷可行为举止却无处不透露着憨憨的斯卡蒂,黎光实在忍不住多挑逗几番,而斯卡蒂虽然嘴上说着并不喜欢这样,可身体却很诚实貌似也是乐在其中呢。

可在两人嬉闹时,黎光偶然间看到讯使提着三袋便当从他身旁经过,还想与讯使打声招呼一起聊聊的黎光刚探出身子想去搭话,可讯使已经离开这节车厢匆匆赶往位于火车后方的载货车厢。

“怎么走这么快?”

黎光撇了眼讯使消失的方向,没太在意,坐下身继续与斯卡蒂玩闹着,这趟旅途上有斯卡蒂做伴可是为他填了不少乐趣。

……………………

“我回来了。”

讯使站在载货车厢的车门前轻轻叩门几下,听着车厢内传来阵阵脚步声,过段时间后车厢门被缓缓打开,角峰挡在车门前望着讯使身后,观察了一阵确认没有人跟在他身后才将讯使带进车厢里。

“辛苦你了。”

“我挑了一盒红烧羽兽肉便当,还有一份烤鳞兽肉便当,你要哪一份。”

“都可以,我不挑剔。”

讯使从三份便当里挑出一份交到角峰手中,自己又拿着一份放到一旁,剩下的那一份素食便当则是放在集装箱的门前。

“小姐,便当买回来了,出来吃吧,食物凉了再吃会伤胃的。”

讯使端着那盒便当站在集装箱前等了片刻后,集装箱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集装箱里钻出来接过讯使手中的便当。

“谢谢你魏斯。”

“小姐不用这么拘束,在外叫我讯使便好。”

这躲在集装箱里的人竟是谢拉格圣山的圣女,她从集装箱里走出来端着便当随便的坐在一旁的货物上,丝毫没有以往端庄高贵的形象,倘若是叫那些蔓珠院的老者们看到这一幕定会震惊的丢了魂。

“小姐,您出来这事……真的不需要向恩希欧迪斯老爷报备吗?”

“不需要,我就是背着他偷偷溜出来的,若是被他知道我跑出来了肯定会派人把我抓回去。”

“那圣山上的日常工务……”

“有雅儿在,不会露出马脚的,而且我只是偷偷溜出来呆个两三日,肯定不会出什么乱子。”

讯使和角峰还想再劝说一番,毕竟谢拉格的圣女偷偷溜出国这可不是件什么小事。当初圣女请求他们二人联合传统华纳管家与莫妮法设法将自己秘密带出谢拉格,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最开始讯使和角峰是严厉拒绝的,可最终仍是没能抵抗的过圣女的软磨硬泡,只能答应设法带她出来玩个两三日。

初雪,这是圣女为自己起的称号,在外面的世界还是要保守她的真实姓名,便想出这么一个代号来替代自己的本名。

“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哪里。”

“罗德岛,那是一个安逸、温暖的地方,相信小姐你肯定会喜欢上那里。”

“这不就和我以往的生活一样吗,平淡无趣……有没有什么工作任务是……”

“不行小姐!我们当初说好的,决不能让你参与到我们的工作中,这太危险了,若是伤到您的性命,那我只有提着脑袋去向恩希欧迪斯老爷谢罪了。”

“别这么认真嘛,只是说说笑笑的。”

但是你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讯使看着初雪那副若有所思的怪异微笑,心中的不安感顿时猛增,他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未来这几天可一定要是平平淡淡的。

火车的嗡鸣声响彻在荒凉的雪原上,它从未思考过自己接下来将前往何处,它只知道一味的奔走在这早已铺设好的铁轨上,于阳光的照耀下奔向触不可及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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