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的轰鸣声侵入荒野的体内,它带来文明的救赎,于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蛮之地插上文明的旗帜,如同出声新生儿一样以大声呐喊来宣告庆祝自己的存在。
轰轰作响的发动机声令徘徊于附近的野兽不敢上前,野兽们警惕的查看那缓缓移动的庞然大物,面对未知所产生的恐惧似链锁般缠住它们的腿足,猎杀的本性促使着它们无视恐惧的压迫继续前进。
【轰——】
一声极度强烈的发动机轰鸣声撕破荒野的宁静,巨大的声响刺激到徘徊在附近的野兽们,被惊吓到的野兽仓惶转身逃窜。对声音极为敏感的他们被这股巨大声响彻底吓破了胆,恐惧战胜猎杀的血性,它们撒腿狂奔逃向更广阔的荒野之中。
这股文明的响声来自于一个小山丘的迎风坡,一辆重型运输车困在坡道上,原本平坦的坡道被车辆的轮胎碾压摩擦变得许些凌乱不堪。
佩洛男人双手举着荧光棒,指挥着菲林女人将重型运输车停靠到指定位置,但菲林女人貌似是刚接触这类重型运输车不久,驾驶技术令人担忧,运输车几次爬上坡道却又因速度或力量不足而倒回坡道下方。
“你的驾驶技术也太差了吧!”
“别催我,这大东西操作起来可比你想象的困难!而且你连开车都不会,没资格笑话我。”
菲林女人被佩洛男人的话刺激到,踢脚猛踩油门,驱使着运输车直冲坡道上方。
“喂——你悠着点!实验用材和教授他们还在车里呢!快踩刹车——刹车——!!”
“哪个是刹车啊——这个吗?”
“你拉了啥!?你拉的不是刹车,你把后舱门打开了!教授他们都摔出来了啊——”
在一阵阵焦急的催促声中,菲林女人驾着运输车成功爬上坡道,但也失控冲进小山丘上的营地中,只听着一阵霹雳乓啷的撞击响动后,菲林女人驾驶着运输车从小山丘上一跃飞起,向着背面的坡道快速冲去。
而菲林女人一番胡乱操作,顺利把运输车的后舱门打开,并将车内的几名研究人员和研究设施全部甩出来。
幸运的是研究人员一直紧抱着研究设施,用身体来保护这些宝贵的设施、材料,最终只是科研人员擦破一点皮或是受点轻伤,好在那些昂贵的设施、材料都没有受到伤害。
看着这一场形似无厘头笑话的演出发生在现实中,佩洛男人和一旁的几人纷纷捂住脸,低下头连叹几声。这实在令人无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的微笑几声来接受现实。
“抱歉,我的同伴闹出了笑话,让你们见笑了。”
“没事,只要她不是我们的返程司机就好。”
“…………”
“喂,说点什么啊。”
黎光和阿莱克斯伸手戳戳佩洛男人的胳膊,以怪异的语气质问着佩洛男人,他们可不想坐菲林女人的车,这驾驶技术实在让人难以直视,乘这趟车回去的话只怕是九死一生啊。
“黎光,阿莱克斯,别为难人家了,快去给那些科研人员们帮忙。”
被乌木拉走的两人还是有些不服气,又回过头狠狠的撇了佩洛男人一眼,像无赖一样眼神威胁到,但乌木只是一个眼神示意便吓住两人。不敢再造弄什么的两人慌忙跑开,赶去小山坡上去查看那些倒霉的科研人员的情况。
“不好意思,他们两人并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只是脑子缺根筋而已,请不要往心里去。”
“没事,都理解……真的,我都明白。”
乌木和男人客套的聊几句后,从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男人手中,这是几天里三人先行勘察的全部记录,从地形勘察到营地搭建,以及每一天的附近安保检查和天灾侦查。
此外,那个小镇和地下的磐蟹怪物也被记入其中。当乌木提到小镇时,还郑重的向佩洛男人弯腰道歉,承认因自己的过失导致小镇与罗德岛之间的关系恶化,为此她可以接受任何惩罚。
“哈,没必要这么紧张,。昨夜我们收到你的报告,早就知道你们与小镇居民之间的关系破裂,但是你们是出于被动原因被迫与小镇决裂。之后我们会去实地考察,如果全部事实都和报告中讲述的一样,罗德岛不会追究你们的过失……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按本心行动就好,关系破坏了可以重建,你们平安无事便是我们,是罗德岛最大的期盼。”
佩洛男人以谈笑的方式打散了空气中的严肃氛围,他向乌木竖起拇指,用爽朗的笑声彻底覆盖乌木心底里的愧疚感。
乌木被佩洛男人的温柔笑容安抚到,她心中感到一些松缓,黎光和阿莱克斯不会因为她的决定而被牵连,这便是最好的事。乌木放松下来,与佩洛男人继续聊着,直到阿莱克斯问起这些科研设施该怎么布置,佩洛男人想起自己的工作才结束与乌木的闲聊。
黎光和阿莱克斯帮着一众科研人员在布置研究设施,佩洛男人协助二人将这些设施搬到指定位置,菲林女人还在琢磨如何把重型运输车开回小山坡这,此时唯一空闲下来的乌木看着忙碌的众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工作都被黎光和阿莱克斯两人抢去,他们二人绝不允许自己去干这些体力活,并安慰着她这些工作只需片刻功夫便能完成。
被空闲下来的乌木走到山丘上的一块岩石前,她望着面前的这块岩石一时愣了神。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黎光报告说找到城镇,自己就是站在这块岩石上瞧见那立于荒漠中的小镇。
现在再站上去细细观望,乌木站在岩石上想再看一眼那个小镇,虽说众人与那个小镇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众人在这几天的奇妙经历都因这个小镇而起,又全部结束于这个小镇。但现在就要离开这荒缪的土地,心中竟有些难以言说的怪异情感。
是对这段奇妙经历的感叹,或是对没能救下马苏娜的遗憾,又或许是对没能拯救这于荒野中诞生的文明的惋惜。乌木心里怪怪的,那是多种情感混杂在一块,言语无法形容的奇特情绪。
她有些累了,明明是刚起床不久却感到浑身乏累,似是前几天的疲倦凝聚在一块,于现在一同找上她。乌木乏累的长叹气一声,她不想再去思考那些事,那只会扰了她现在的心智徒增一些疲倦感罢,现在乌木只想站在岩石上再看那小镇最后一眼。
“嗯?我记得……应该是这个方向啊。”
乌木站在岩石上,跟随着心中的记忆向小镇的方位眺望着,可她放眼望去看到的只有无边无尽的荒漠。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方向或是小镇太远肉眼难以看到,乌木拿出望远镜仔细搜查起来,可环着四周细细看过一遍后,仍是没有找到小镇。
连模糊的模型轮廓都没有找到,填充在四周的只有一眼望到地平线的荒漠。她记性虽说不是绝佳但也不差,关于工作方面的重要事物她可是过目不忘,可如今却是连一个荒漠中突兀拔起的小镇都找不到,乌木有些摸不着头脑。
“队长——看什么呢,工作都做完了!”
“所有的行李都检查好了,没有落下的东西,就差你了——”
“哦。”
乌木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复到,现在她的心思还被勾在那小镇上面。乌木举着望远镜又匆匆看过一遍四周,但结果仍是没有找到,她自认为是自己累的眼睛疲倦看不清事,不经意的略过小镇罢了,便没太在意,跳下岩石急忙赶向同伴身旁。
新营地的搭建已经完成,因之前菲林女人开着车在营地里横冲直撞,众人迫不得已又重新搭建起新的营地。现在所有人都聚在营地中,只等着乌木赶过来,完成最后的工作交接。
都是些形式工作,也不知道上面人为何会对待一些不必要的方面这么严格。
乌木从自己挎包里取出身份令牌,将令牌交给佩洛男人后标准的行敬礼,而佩洛男人点头答应并回个敬礼,伸手接过令牌后从包里拿出一张表格快速填写着。
写好自己的名字并确认已检查过乌木小队的任务完成度,在最后一滴笔墨落在纸上,男人完成验收并确认乌木一行人的任务完成。至此,这段路程坎坷的外出任务彻底迎来结局。
“恭喜你们,提前祝贺你们赢得本月最佳小队。”
佩洛男人庆祝着众人成为最佳小队,拿下七天小长假以及一次消费全额报销的游乐园出游门票。起初众人还是愣了下不知道男人在说什么,细细回想后才记起众人最初来执行这趟远途出差任务的初衷是什么。
先前的疲倦与劳累感全部被冲刷洗净,众人兴奋的抱在一起欢呼到,昨日的艰苦经历侵占了他们全部的心思,仿佛这趟远途任务里的三天都如昨日那般艰难困苦。
众人的精神被困于苦累之中,他们已经忘记当初执行这趟远途任务的最初目的是什么,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应对昨日的艰难坎坷。而现在佩洛男人的话刺激到众人的内心深处,他们回想起自己当初是为何选择这趟远途外出任务。
“假期!假期啊——这七天我要狠狠的导,把我全部的疲累都导出来!”
“游乐园,和队长一起的游乐园!”
“你们两个西八崽子,快放我下来啊!”
黎光和阿莱克斯将乌木举起来,高高抛起后稳接住,又再一次抛起,再乌木的一声声喜悦的叫骂中两人一直将她不断抛起,以这种方式庆祝着三人成功活下来,再次攻破苦难迎接明日的朝阳。
这种欢庆的方式直到两人失手没有接住掉下来的乌木,重重摔到地上的乌木缓缓爬起身,在黎光和阿莱克斯即将逃走前抓住二人的手臂,像挥甩鞭子一样将两人举过头顶并快速甩动,最后直直砸在地面将两人插进土中。
身体里的劳累感被一扫而空,三人欢呼庆祝着堵上生命换来的长假,他们庆幸着,众人团结一心跨越昨日的坎坷。
当明日朝阳的温暖撒在身上时,昨日的艰辛疲苦仿佛都没有发生过,胜利的喜悦盖过往日的雾霾阴影,至少现在,他们不比再去思考那过于沉重的往事,而是放空身心只沉浸在胜利的欢喜氛围中。
旁人为欢呼中的三人献上真诚的掌声,他们早已看过乌木发来的记录报告,知晓三人都经历了何种艰难困苦,并且三人身上的伤势也证实了他们没有作出谎言。
他们佩服三人的勇气与觉悟,纷纷为其鼓掌喝彩,三人在旁人的祝贺声中等上返航的运输车,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温馨安逸的房间去好好睡上一觉,洗个热水澡吃些油炸膨化食物,再向同伴们详细夸大的讲述这几天的奇妙经历。
“恭喜啊英勇的勇士们,不但巧妙的避开与敌人正面冲突,还能击败一个奇形怪状的恐怖怪物。哇哦——我深深的被你们的团结与勇气所打动了呢!”
菲林女人坐在驾驶位上,一手搭着车窗一手在面前比着V字,像极了电影中赛车手耍酷的场景,但可能是表情有些浮夸的缘故,令人看起来有些中二。
黎光几人盯着菲林女人,凝视了片刻后,众人回过头面对着佩洛男人说到。
“我们申请更换司机。”
“不行,我们当中就她有大型运输车驾驶执照。”
“之前的那个司机师傅呢?”
“他被调去别的任务了。”
即便有再多的不情愿,众人也不得不坐上这趟通往未知的地狱列车。
因见识过菲林女人的超前驾驶技术,黎光和阿莱克斯千万嘱咐菲林女人不要慌乱,一路上慢慢来,即便是晚点返回罗德岛,只要能一路平安什么差事都不发生那便是最好的。
菲林女人有些不满意几人质疑她的车技,她拍拍胸脯向众人保证这趟路程绝对会非常美妙,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心中坎坷不安的几人还是硬着头皮坐上车,他们试着信任菲林一回。
起步还算是平稳,菲林女人小心的驾驶运输车掉头朝向小山丘的坡道,对于菲林女人的谨慎操作众人很是满意,本想夸奖几句,谁知菲林女人下一刻猛踩油门,驾驶着重型运输车朝前方坡道直直冲去。
车内的几人被次阵势吓破了魂,乌木紧抱妮娅将两人固定在长椅上,黎光让自己蜷起身子躲进盾牌所变的圆球能量屏障中,虽是来回摇滚但勉强是安全的。唯一倒霉的只有阿莱克斯了,本就有些晕车的他,再加上这么剧烈的摇晃,阿莱克斯被甩向空中来回撞击打到了脑袋,整个人肌肤苍白说话胡言乱语,完全一副快入土的模样。
“抱歉啊几位!这大东西不是很好操作,我尽量会开缓慢一些。”
“尽量?!”
黎光可是被这菲林女人的驾驶技术戳破了胆,他可不敢再让这人担当他们的全程司机,立刻请求STM——467入侵运输车的系统,从内部协助女人控制住这辆重型运输车。
有了STM——467的介入,众人才感觉到身坐的这台车似乎平稳了些。几人并不知道这是S——467的功劳,只是感谢着菲林女人终于不再折磨他们,而菲林女人确实很好奇这台运输车何时增加的自动驾驶技术。
不必再去担忧外界的干扰,黎光收回屏障,起身去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阿莱克斯扶起来,乌木也安抚着怀中的妮娅,低声安慰着让她无需再感到恐惧害怕。
“妮娅,不需要再害怕了,快从姐姐身上下来吧。”
“…………”
“妮娅?”
看出妮娅似乎是有着什么心事想与乌木诉说,妮娅赖在乌木的怀中不愿离开,察觉到妮娅心中有困扰点乌木再次温柔的安慰到,并低声呼唤着黎光。
这时黎光还在照顾晕车昏死的阿莱克斯,但听到乌木的呼声,黎光立刻丢下阿莱克斯不管不问,跑到乌木身边询问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妮娅,有什么事想和哥哥姐姐说吗?”
“没事的妮娅,不要太过在意,只需要说出来让哥哥姐姐们协助你解决便好。”
在黎光和乌木的鼓励声中,妮娅终于是放松下来,但仍是有些害羞紧张,犹豫了许久后才望着乌木开口问道。
“姐姐……妮娅对姐姐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为什么姐姐还要保护妮娅……不管是在那些坏、坏蛋手中,还是刚刚的时候。不论发生什么,乌木姐姐永远都会站在妮娅面前保护妮娅……我不明白,姐姐不讨厌妮娅吗。”
孩童最担心最为恐惧的,便是被身边人的抛弃。妮娅曾因一时的激动而对乌木说下恶言,当心中那份激动焦躁的情绪消去时,妮娅为此感到深深的懊悔,她恐惧,恐惧乌木会因自己的恶言而抛弃自己。她想说出道歉,想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罚,却又害怕乌木被自己彻底伤透了心而忽视自己的歉意。
她一直沉溺于这份恐慌不安中,直到那些封建腐朽的人们向她丢来茅枪,乌木却义无反顾的将她护在怀里并为她挡下全部伤害。
见到曾被自己伤害过的人居然会毫不犹豫的于危难中保护自己,妮娅心中的担忧不安不仅没有就此消散,甚至愈发浓烈,更生出困惑的感情。
她被一时的情绪左右,对自己的至亲之人作出太多伤害,她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却始终没能将那句道歉说出口,甚至再一次伤害到自己所珍视的人。
浓烈的愧疚感将她拉入自我矛盾的深渊中,她不想再因自己而伤害到身边人,却又恐惧自己珍视的那些人会抛弃自己。
妮娅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从昨日回到营地后便一直是沉默不语,不和任何人说话谈事,她尽量隐去自己的存在,希望自己的愧疚感能在时间的洗刷中慢慢淡去,终有一天自己可以不在乎过去的阴影可以装作正常的样子去和同伴交流。
但乌木几次撕破她心底的阴影雾霭,妮娅心中那逐渐被隐藏的愧疚与歉意重新暴露出来,她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被时间冲淡,她想主动解决这件困难。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妮娅。”
在听到妮娅诉说着心里的困扰与愧疚,乌木温柔摸摸妮娅的小脑瓜,眼神中溢出的是控制不住的宠爱,乌木低下头吻在妮娅的额头上。
这个小家伙虽是不让人省心,但却也给众人带来极其独特的感觉。他们不谈疲累的照顾妮娅的生活,从吃穿到读书教育,以父母的角色教育她也以哥哥姐姐的身份陪她玩闹。
就如同母亲疼爱着自己犯错的孩子一般,即便是孩子再如何顽皮撒泼,自己也不可能真心去讨厌他。
“因为我是妮娅的姐姐,所以我肯定爱着妮娅。不论妮娅怎么讨厌姐姐,不论妮娅变成什么样的人,姐姐都不会抛下妮娅……因为这是身为姐姐的责任,也是对妮娅的感谢。谢谢你,妮娅,谢谢你能走进我们的生活,谢谢你能接纳我们允许我们做你的哥哥姐姐。妮娅,我们永远爱着你。”
“我……姐姐……”
被乌木说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妮娅傻愣在乌木的怀里,她静静的感受着温暖的拥抱,想伸手抓住又害怕这指尖跳跃的温暖会瞬间离她而去。不知道如何准确表达自己心中真实想法的妮娅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黎光。
“妮娅,乌木姐姐她说的没错。哥哥姐姐会永远爱你,我们会永远陪在你的身旁,即便你做好独自生活的准备,我们也会默默跟在你的身后,在你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立刻站出来。妮娅,我想说,哥哥姐姐们之所以这样疼爱你,并非是被迫于身份的责任,而是出于心底最为真实的觉悟。妮娅,你是我们的至宝,只要看到妮娅的微笑听到妮娅的笑声,再疲累的一天也会觉得值当。妮娅,谢谢你能来到我们身边。”
黎光握住妮娅的小手,将脑袋抵在妮娅的肩膀上。
感受到肩膀与脑袋上那份坚定的感情,并非来源于血缘中,而是在生活日常中不断接触交融所生长出的亲情。妮娅低下头不再说话,沉默了许久。
正当黎光和乌木以为妮娅是在思索什么时,几声哽咽的哭泣声从耳边响起,通过肢体触碰所感应到的情绪波动,他们知道妮娅的全部真心想法。
“对……对不起……对姐姐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妮娅果然……果然是个坏孩子……”
“嗯嗯,妮娅果然是个坏孩子啊……不过让妮娅失望了,哥哥姐姐们其实也都是坏哥哥坏姐姐。”
“没错呢,坏哥哥坏姐姐和坏妮娅,可真是般配呢。”
“咕……哥哥姐姐们才不坏……都是妮娅的不好,都是妮娅的错——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姐姐,我不该说那么过分的话,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姐姐……我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哥哥姐姐们会讨厌我……”
“妮娅……正如刚才我们所说那样,不论妮娅说什么做什么,我们或许不会支持你,但我们永远会陪在你的身旁……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哥哥姐姐们爱你,妮娅。”
“呜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呜啊啊——”
妮娅低着头哭泣着,每一滴眼泪都向那些被自己伤害过的人重复自己的道歉,言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便以眼泪与哭声表达自己最为诚心的歉意。她哭泣,她祈求,希望乌木不要讨厌自己,希望哥哥姐姐不要离开她。
乌木和黎光望着痛哭中的妮娅 他们自然是不会说出什么,现在的妮娅正是情绪全部放开的阶段,他们说什么话妮娅都:不会深刻的记入心中。对此,黎光和乌木伸出手抱住妮娅,让这个幼小的女孩在两人的怀抱中直视心中的自我。
【喵呼——感情真好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像这样疼爱我的孩子呢……切,等那白痴开窍了再说吧!】
驾驶已经完全交给不知何时安装的自动驾驶系统,菲林女人将耳朵贴在车门上,偷听三人的谈话,羡慕着三人那任何利刃都无法分割的感情。
哭声持续了许久,车辆载着哭声奔波于荒野中,那稚嫩的哭泣声将许多动物引来,它们围观这移动的重型运输车。一些猎兽被体内本能的猎杀血性刺激到,它们寻着哭声追去,却被那庞大的运输车体型吓退。
过段时间后,哭声逐渐减缓又似是戛然而止,那嚎啕痛哭变为断断续续的哽咽,妮娅躺在黎光和乌木的怀里,眯着眼陷入梦中,却又时不时会抽泣几声,继续恳求着黎光和乌木的安慰。
黎光探头凑到乌木耳旁,低声问道要不要轻轻抬起妮娅让她躺在一旁,好让妮娅睡个安稳觉。但乌木觉得,比起平坦坚硬冰冷的长椅,妮娅肯定是更愿意呆在他们这窄小的温暖怀抱中。
“那队长你这样子撑着,不觉得很累吗?”
“呣——确实有点累。”
“所以还是换个姿势,我把妮娅抱起来,队长你……”
“那就拜托你把肩膀借给我啦。”
完全不顾黎光提出的建议,乌木直接依在黎光的身上,将自己的脑袋靠在黎光的肩膀上面,整个人像是寻求爱抚的猫一样贴过来,吓的黎光顿时慌乱了神。
起初黎光还是有些惊愕,想着赶紧让开,不然他们二人这么亲密的贴在一块万一被旁人误会了可怎办。但想想现在车厢内醒着的就他们二人,唯一的外人还被关在那驾驶室,也不会被不认识的旁人见了说闲话。
再加上乌木貌似对两人之间这奇妙的距离感并不在乎,那倘若自己对这太过在意,岂不是显得他对两人那坚贞的挚友情感有了歪想法。
那可不行,黎光无奈的叹口气,虽是有些介意乌木和自己会不会靠的太紧,自己胳膊枕起来舒不舒服,自己身上有没有怪味,但只要乌木不介意的话他也不想去说些什么。
便由得她去吧,心中这样想的,黎光也靠在乌木身旁,脑袋枕着乌木的脑瓜歇息。
在见到黎光对于自己这突然的过分亲昵举动没有拒绝,甚至还倒贴上来,本意是想开个小玩笑的乌木心中立刻萌生出羞涩感,却又不想离开黎光身旁,便红着脸更紧抱着黎光的胳膊。
或许是被这亲密的氛围影响了心智,乌木伸手抚摸着熟睡中的妮娅,又抬起头望向黎光,心中生出一股家人之间的温馨情感。
被心中这股情感扰乱了思绪蒙住了双眼,乌木只觉得好希望这股气氛能持续下去,竟有些迷迷糊糊的对着黎光小声说道。
“黎光,以后我们的孩子向我们撒娇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像现在这样,我们抱在一起享受着温馨的小家庭生活。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这样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嗯,那是肯定的。不过我相信我们的孩子,有我们的陪伴与照顾,他会变得比我们更加坚强,到时候说不定遇到了烦心事还需要他来安慰我们……呢?”
顺着乌木的话继续说下去的黎光并没有注意到问题所在,直到自己将脑中对未来的畅想全部说出后,自己这才意识到刚刚乌木似乎是说出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
而乌木也意识到自己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刚刚那句完全没经过大脑的思考,只是跟随着本心的想法一下子便说出口。
片刻的沉默后,黎光小心的扭过头看向乌木,他想看看现在的乌木脸上是何种表情,或许只是一个小恶魔的玩笑罢了,不需要太过在意。不知为何,黎光脑中突然回忆起那静静躺在乌木行李中的避OO。
肯定就是个玩笑啦,不要太在意啦。黎光心中这么自我安慰着,但当他转过头看到乌木通红着脸,还试图将自己的脸藏进自己的胳膊里,黎光顿时惊愣在原地。
【怎么办?她是认真的?刚刚那个肯定是个玩笑吧,肯定是啦不要胡思乱想的,开男女方面的玩笑却把自己羞住了,队长真是杂鱼啊哈哈哈……喂,STM,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吧,支点招啊!我现在是不是该把手臂抽回来?】
【不知道,我只是台冰冷的机器,男女之间什么的人家不知道啦。】
STM——467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调侃着黎光,她直接无视掉黎光的呼救,回到意识空间去看自己喜爱的电视剧去了。
少了外界的指点帮助,黎光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是立刻把手臂抽回来还是继续让乌木枕着。话说乌木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算自己再怎么木头也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啊。黎光陷入混乱,彻底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吱——】
就在黎光不知所措之时,一阵刺耳的尖锐声响突然响起,随着这声刺耳的声响传入脑中,下一刻黎光的身体被甩出去重重砸在对面车厢上。
“噗哇!怎么回事!”
黎光惊慌爬起身,不仅是自己被甩出来,其他几人也被刚刚那阵强烈的推力甩起来,阿莱克斯在空中旋转几周后又跌回原位,乌木在自己被颠起来时瞬间反应过来,抱住妮娅保护她不会撞到地板或是车厢上。
经过刚刚那么颠簸的一阵,妮娅竟仍在乌木的怀中酣睡着,乌木也靠着灵巧的身法没受到一丁伤害,黎光也只是正脸撞在车厢上扭了鼻子。只有阿莱克斯,一直是死了许久的表现,看起来也没人会在意他,毕竟一具尸体可不怎么引人注目。
这阵车辆漂移颠簸,不论怎么想也都是驾驶室出了问题。黎光和乌木站起身看向驾驶室,乌木将怀中的妮娅递到黎光怀里后,自己走向驾驶室的方向打算查看是出了什么问题。
闹出这股慌乱引得众人提心吊胆的罪魁祸首,那个菲林女人双手死死把住方向盘,在紧绷的心终于松缓下来后,她庆幸的自言自语到。
“呼——真是太险了,刚刚不知怎么自动驾驶模式突然失灵了,回去后必须要修理部的人员给这大东西好好检查一遍。”
菲林女人瘫软的仰躺在座椅上,她望着驾驶室内的天花板发愣着,再次自言自语吐槽着。
“不过,那两人真的好大胆哦,居然会做出那么亲密的举动,甚至还在聊什么将来什么孩子……我的喵啊,这太羞人啦,那个女人是何方神圣,能突然说出这么厉害的话,太让人佩服了……呜,但我还是没想到,在日常工作里都能吃到狗粮,这还让不让单身猫活啦!实在让人嫉妒啊喵!”
“这么说,你全部都听到了?”
“何止是听到,我全部都看到了喵啊!那副亲昵的眼神,那副亲密的举动,还有那令人羞涩的别样告白!真是羞死……喵?”
背后传来的冰凉杀意使菲林女人不由得打个寒颤,她感觉到自己身后站着人,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如冰刃般贯穿她的胸膛。菲林女人缓缓转过头去,她祈祷刚刚的话是自己的幻听,可当她回过头看到阴沉着脸的乌木,便知晓死亡已经追上自己的脚步。
乌木阴脸眯着眼盯着菲林女人,开口以恳求的语气问道,可菲林女人听起来却像极了强硬的命令口气。
“可以,请你忘记刚才的全部吗。”
“抱,抱歉,人家真的没有故意偷听的意思,只不过是耳朵它自己跑到门上的……”
“那你的眼睛也是自己跑到门缝旁的吗。”
“喵,喵呼~~”
【砰】
驾驶室大门的关闭,黎光识趣的坐会原位并系好安全带,同时将妮娅抱在身前让她免遭接下来的车辆飘动或是颠簸。
黎光看了眼仍躺在对面长椅上的阿莱克斯,想开口叫醒他,可迟疑了一下后缓缓说到。
“老赖,你醒着的吧。”
“…………”
“刚刚的,你都听到了?”
“…………”
“我…那个,这事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闭嘴!……现在,让我一个人静静……求你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哭一会吧……呜咕——”
阿莱克斯将自己蜷缩起来,仿佛只要紧抱成一团就不会被负面情绪搞怪了心,他像个孩子一样以这种幼稚的方式向外界反抗着。
见此黎光不再去说什么,现在就让他一个人哭一会吧,以阿莱克斯的性格,过不了多久便会被新出的动漫里的二次元女角色吸引了注意,变回以前那个成天对着二次元女孩发 情的死宅。
那自己呢,自己也会有一天变回过去的自我吗。
黎光望着车窗外面的荒漠,心中再次思考起这一直伴随在他身旁的问题。
渴望知晓自我的过去,他从窄小封锁的牢笼中挣脱出来,为了找回过去的自己曾留下的脚步,他无时不刻的在调查有关自我的一切情报。他因自我的过往而建立起求生的意志,可如今,那份信念却逐渐淡去,转而被其他的意念所取代。
黎光温柔轻轻的抚摸熟睡中的妮娅,听着妮娅那细微的鼾声,黎光发自内心的兴奋到哼笑一声。这股复杂的情感逐渐占满他的内心,以前,自己的过去对黎光来说是缠绕心头久久不散的噩梦,但现在自己望着沉迷于美梦中的妮娅,黎光竟觉得自己今夜也能睡个好梦。
空洞的内心逐渐被温暖所填充,他不再顽固的坚持于追逐自己的过往。现在回想起另一个自我的忠告,那个暴风雪中的另一个自己,或许叫他乔尼更合适。
不要再追寻自己的过去……吗。
彻底放弃自己的过往,将目光全部集中于眼前的风景。这对以前的黎光来说实在困难,可现在……黎光温柔抚摸着妮娅,享受着那断断续续的轻微鼾声,他心中竟产生一丝忘记过去的想法。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真的可以彻底放下过去,忘记自己的过往,以“黎光”活跃于这片大地上。无需在意自己的从前,那都将成为历史车轮下的一抹沙土,而自己只需要专注于眼前专注于当下,这样……便好。
他所珍惜的与同伴的每一天,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平淡无趣的日常琐事罢,可人们并不知晓,这便是他的全部。
也或许是他唯一的欢乐的时光。
“哦,开始颠起来了。”
感觉到车辆突然颠簸一下,黎光知道乌木开始“教导”那名倒霉的司机如何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黎光再次检查好紧绑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又双手抓住车座底下的槽,让自己以这种三角姿势形成锁扣,牢牢将妮娅护在自己怀里。
至于阿莱克斯……黎光瞄了眼仍在哽咽抽泣的他,暂时还是别和他搭话了吧。
【嗡——】
通讯器的铃声在车厢内响起,黎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在自己一旁的长椅上一部手机正在震动并发出截选自一首歌曲中部分片段的铃声。
那似乎是乌木的手机,刚刚那阵强烈的摇晃颠簸中不经意掉出来了吗。
黎光拿起手机查看来电人的信息,是刚刚和他们完成交接的调查团队的队长,那个佩洛男人,不知道突然打来电话是发生了什么。
以为是他们有落下的什么东西,或者是有些小问题需要咨询一下,黎光拿起乌木的手机接通电话,与电话另一头的佩洛男人说到。
“你好,这里是α小队,队长她暂时无法接话,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之后我会转达给队长……是,我记得小镇的位置于营地西北方四百到七百米之内……没有找到?那是不是……不只是西北方,营地为中心方圆一公里内都搜查过,依旧没有找到小镇?这不可能啊,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洞穴呢?就是巨大怪物……原本岩石堵死的入口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打通了?你们在里面有什么发现吗?……什么都没有……”
挂断通讯,黎光痴呆的望向车窗外的景象,寸草不生毫无生机的荒野,如同他此时的思绪一样,对这千变万化的世界感到迷茫。
接下来该想什么,接下来又会迎来什么突变,他不知道,但此刻,黎光心中唯一膨胀坚定的信念——他必须变的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应对任何突然的麻烦,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身边所珍惜的一切
,强大到这个世界不能从他这里夺走任何东西。
他望着车窗外的荒野,有那么一瞬间,黎光忽然觉得这荒野似乎是在追逐他们的脚步。他曾一直在追求的过去一直在逃避他,可如今,他决定逐渐放下过去接纳现在的自己,但他的过去却反过来追逐他的脚步。终有一天,他会和过去的自我正面对上,那时他所面临的是一场温馨的重逢,还是一场屠杀的腥风血雨,黎光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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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卷过荒漠,一股无形的压抑气息弥漫在荒野中,野兽们被这股不安的气氛搞的焦躁许些,他们在荒野上四处搜索着,渴望能找到新的猎物好以一场鲜血盛宴来压制自己心中躁动的怒火。
暴躁的野兽们在荒野中奔走,它们发现一个落单的猎物,激动的冲上前将它围住,随着领头野兽的一声嘶吼,刺鼻的血性气味再次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还不够,太少了。只是一场厮杀还不足以平息野兽们心中的狂躁,它们继续寻找的新的猎物,希望下一个猎物的皮肉更硬些,好承受它们永不歇止的愤怒。
一个落单的猎物,它们又发现了一只落单的猎物,准确的说是一个人类男孩。
男孩走在荒漠中,他漫无目的游荡在荒漠中,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地在何处,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享受着这份迷茫的感觉。
接下来要去哪,接下来要干什么,不去想,他们完全不在意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只是一味的享受这份完全的自由。
而现在,他的自由被几只渴望杀戮的野兽盯上。
野兽低声吼叫着,试图以嘶鸣声吓破猎物的气势,可男孩却无视野兽的嘶吼,继续向着前方抬腿走去。
对方无视自己的恐吓,甚至忽视自己的存在,这让野兽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们已经等不及要将男孩撕成肉渣,再将屎尿撒在男孩的尸骨上以此羞辱他。
他们只是渴望单纯的杀戮。
野兽们嚎叫着向男孩冲去,他们迫切的想要听到男孩的哀嚎呜咽声,以至于忘记了心中恐惧的源头究竟是从何而来。
【噗!】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传遍荒野,其余的动物听到这悲痛的哀嚎声纷纷仓惶逃走,仿佛自己再多停留片刻,下一声哀嚎便会从自己的喉咙中发出。
数根触手从地下刺出,野兽们的身体被触手全部贯穿,男孩望着垂死挣扎尚有一口气未散掉的野兽们,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一般打量着被触手串起来的野兽。盯着观望着一阵功夫后,心中的那股兴趣散了,男孩打个响指,所有的触手瞬间破裂成一团粘稠胶状物体。
那些粘稠的胶状液流向男孩,它们于男孩的脚下重新聚拢,像是有着自我意识一般,最终所有的粘稠胶状液爬上男孩的脚再攀上他的腿,重新融入进男孩的体内。
“真是惊险,差点就让这些畜牲破坏了这副尊贵的身躯,一群被欲望吞没的畜牲,和那些大人一样差劲。”
男孩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他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绯红,他双手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满脸极其享受的表情,依旧是在自言自语到。
“嘿嘿,我做的不错吧爱妮沙耶大人,我做的很棒吧!快夸夸我,快夸夸我~”
【噗——】
伴随着两道血刃从体内 射出,男孩的两条手臂被整齐砍下。可令人感到诧异的是,男孩不仅没有感到痛苦,反而更是激动的兴奋说到。
“是爱妮沙耶大人的奖励!谢谢爱妮沙耶大人,谢谢爱妮沙耶大人……”
“闭嘴,我没有允许你触碰我的身体。”
在一阵扭曲的怪叫中,男孩的脸逐渐融化,不仅是脸部,正副身躯都在融化崩塌,直至变成一摊黑色的胶状粘稠液撒在地上。
没有人想要直视那团诡秘的黑色粘稠液,猩红的血点犹如恶魔的眼睛,来自比地狱更加诡异绝望的恐惧感笼罩在这片大地上,这是不属于世界的产物,它不被这片大地所管辖,它来自于每个人心中深藏的恐惧。
诡异,未知,像是它的专属词汇一样。
所有的黑色粘稠液汇聚在一起,一个身穿维多利亚式贵族礼服的女人从黑色粘稠液中钻出,黑暗破败风格的礼服犹如活物一般,仔细看去能模糊的察觉到礼服中有着什么浓稠液体在缓缓流动。
女人打量着眼前的世界,毫无表情的面容完全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身上所散发的那股绝望的死亡感让四周的生灵不敢靠近,仿若哪怕是抱有好意的接近,也会瞬间被地面上那滩黑色的粘稠液体吞噬融化。
对着面前空荡的荒野消散了兴趣,女人掀起自己的礼裙,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底。
“爱妮沙耶大人——”
“请看看我爱妮沙耶大人——”
“爱妮……沙耶!”
无数个被黑色粘稠液包裹的人形缠住她的双腿,它们盯着女人,被红色沾染的双眼在渴求着女人的目光 这些黑色人形伸手想去抓住女人的礼裙好让她看向自己,可那些黑色人形的手只是抬起还未伸出便瞬间爆开。
女人很是抵触这些黑色人形触碰她的身躯,却又相反的享受它们对自己的追捧。女人地下身看向那些被黑色粘稠液包裹的人形,伸出手轻轻摸在一个男孩外形的人形脑袋上。
“是该奖励你,这次任务做的不错。”
“谢谢爱妮沙耶大人的奖励——谢谢爱妮沙耶大人——请再看看我吧爱妮沙耶大人!”
女人无视男孩人形的请求,收回手重新伸向另一旁的人形当中。
从一摊黑色人形中,女人拽住一个外形像似鸟雀的黑色粘稠液,她将那只黑色鸟雀放在自己耳旁,低声说着仿佛在隔空与另一人对话般。
“博士,事情完成了……什么时候更换的称呼?算了算了,这些我都不在乎……学者,我已经和实验体KP——832近距离接触过,与你预想的并不相同,它并没有使用体内的力量,我们给它施加的能力依旧沉睡在他的体内,没有任何觉醒的迹象,实验失败了……嗯,是,和我们猜想的一样,它在逃跑时带走的另一个实验体是STM——467。两个重点实验对象都集中在一起,想要我顺路都抓回来吗……嗯,好吧,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女人和鸟雀喙中的另一个声音说到,但貌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喜爱的话,女人直接捏爆手中的鸟雀,静静等上一段时间后才重新汇聚黑色粘稠液在手掌中重塑一只鸟雀。
“嗯……没有,刚刚我一直在听着……实验要进行到下一阶段吗?正如学者你所提到过的猜想,想让KP——832觉醒它体内的力量,必须要给予它足够强大的刺激,光是危险到生命还不足以威胁到它,必须要夺走它的一切,让它回到‘混沌’中……是,前提必须是将它们分开,KP——832和STM——467必须分开,这样才能让实验顺利进入到下一个阶段……必要时,需要我出手夺走它的一切吗……是是,当然,现在还是观察阶段……抱歉,学者,我并非是厌倦了你的实验猜想与计划拟定,我只是想知道接下来你想让我做些什么。一直在这里傻愣着,我可爱的信徒们都饿了,它们需要摄入充足的养分……向着南方笔直前进,出了这片荒野后能在我的左手边看到一个村庄?谢谢你的情报,学者……哦,现在又变成教授了。”
女人将手中的鸟雀融化掉,黑色的鸟雀化作黑色粘稠液聚在女人的手掌中心,粘稠的液体顺着女人的手指向下滴落回到那滩黑色人形当中。
女人放下礼裙,随着礼裙的盖下,那些黑色人形的呐喊也被一并遮盖。不过对此女人是毫不在乎,听着那些黑色人形的呼喊,她只觉得吵闹恶心,可又享受这被追捧夸赞的喜悦。她总是在自我矛盾中。
“教授说到是……南方。先向这边走吧,我应该再收纳更多的信徒,之后再给教授回消息,询问实验的下一步……不过,在此之前,我应该先吃点餐前点心。”
女人回过身看向那巨大的钳爪,望着一只巨大残破的钳爪向自己袭来,女人依旧是面无表情,心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任由那只钳爪将自己一分为二。
从腰部斩断,女人的上半身倒在地面上,下半身依旧停留站在原地,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将女人拦腰斩断的,是那只从地狱爬出来的磐蟹怪物。
磐蟹怪物望着女人的尸体低声呜鸣着,自身的躯壳被完全打碎,螯足被尽数斩断,大部分钳爪也被砸碎仅留下一只,它就这样用一只破烂的钳爪拖动着自己破烂不堪的残败肉躯一点一点从地底爬出来。
它必须重新补给营养,至少是把口器和消化器官恢复过来,这样它才能更快的恢复身体。
磐蟹怪物在荒漠中发现了在自言自语的女人,它爬到女人身后,举起钳爪快速斩断女人的身体,就从这个弱小的人类开始修复自己的身体,再去平息自己心中的仇恨怒火。
“咕……”
磐蟹怪物被一声细微的叫声吓到 它慌张的举起钳爪看向爪尖,只见一摊黑色的粘稠液停留在自己的钳爪顶端,应该是刚刚斩杀女人时遗留下来的。
“咕叽……”
一声细微的叫声,彻底让磐蟹怪物慌乱了神,那滩黑色粘稠液竟是有着自我意识一般,逐渐膨胀并扩散开,缓缓包裹住磐蟹怪物的钳爪。
从钳爪前段,到整个钳爪,再沿着身躯慢慢移动,直到那黑色粘稠液将磐蟹怪物的整个身体完全包裹住。
虚弱的反抗被平息,痛苦的嘶鸣被吞没,没有任何的挣扎,巨大的磐蟹怪物身躯在黑色粘稠液的吞噬中逐渐缩小,到最后彻底被吞没。
当磐蟹怪物被消化殆尽后,完好的女人从黑色粘稠液中钻出,从容的脸上看得出她没有受到一丝伤害,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仿佛世间一切惊恐都与她无关,更或者,她便是恐惧本身。
“噗——别说餐前点心了,连杯漱口茶水都不如……果然,唯一满足我的只能是你呢,KP——832。”
女人望向无边无尽的荒野,她盯着那正高挂天空的烈日,期待着,期待着终有一天,自己可以将这被千万人所寄予厚望的太阳吞下。届时,这片大地会被她拖入泥潭,星空会被她牵入深渊,纵使天上真有神明的存在,也不得不为她低下骄傲的头颅。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这片荒野之上,她向着这片荒野的另一端,向着那逐渐逃离却又迟早会被她追上的猎物,举起手微微摇摆,这是本次的离别,也是将来重逢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