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弥漫在空中的沙尘失去风的托举,渐渐落下来散在地面上。
鸟群惊慌的飞向远方,逃跑的人群回头张望。
所有人都好奇刚刚的那一声尖锐的铳鸣声。
但谁都不想靠近查看,比起满足好奇的欲望,抱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
人们只是站立在原地静静的停留了一会,便继续向着四周逃去。
谁都不会知道工地里发生的事情,在将来的某一天,人们只会从报纸或网络上了解到,近卫局成功击毙发起暴乱的犯罪分子头目,再一次保护市民。
高耸的工地建筑下方,寸头长官凝视着工地建筑最高层的平台。
耳机里传来响声,寸头长官捂住耳机,仔细听着耳机里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C小组立刻撤离,前往3号点待命。”
寸头长官下令让作战小组进行转移,前往自己提到的地点。
眉宇之间舒展了一些,但脸上依然挂着严肃的表情。
寸头长官喝一口有些凉掉的咖啡,走到工地的大门前方。
十几名警员与他一同守在工地大门的附近,前排的警员举起盾牌挡在大门前方,后面的警员躲在地势较高的位置举铳瞄准。
所有人神情紧张,如同大敌当前即将爆发一场恶战。
寸头长官抬头望着工地建筑里面,目光从下向上扫视着,是在搜寻什么。
“来了。”
只听到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大门后面传来,寸头长官听到门后的动静,立刻呼唤着所有警员做好备战的准备。
虽说没想到他们比预想中的要更晚才下来,但目前形式还是保持在计划的范围之内。
工地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众警员向着工地里面望去
只见到黎光双手拄着拐杖背着李芸笙走出来,他看了一眼四周警戒的近卫局警员们,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很是平淡的走到一旁。
紧随其后的是李兰从工地里面走出来,她背上同样躺着一个人,那正是这次感染者工人暴乱的领导者,严何阅。
“太慢了,比我们预料的要迟了四分钟。”
寸头长官像是在抱怨似的调侃几人,但语气中有些挑衅的意思。
黎光和李兰并没有搭理他,只是背着李芸笙和严何阅向前走,试图绕开围在附近的近卫局警员。
“你们想去哪里。”
寸头长官拦在二人面前,身后的几名警员也冲上来挡在黎光和李兰面前。
这架势,看上去分明就是不想让他们离开。
“任务结束了,按照规定,我们要回罗德岛。”
黎光和李兰不想再和这个混蛋浪费时间了,事到如今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果盲目行动的话也只是给罗德岛添乱。
累了,他们太累了。
一天的奔波已经抽空了他们的体力,刚刚发生的经历又搅混了他们的思绪。
现在的两人感觉自己就像是沉溺于大海中,绝望的窒息感将自己紧紧包裹住,无法呼救难以挣脱。
“我们要走了,能叫你的人把路让开吗?”
“别这么着急,之后我们会派人送你们回罗德岛。”
黎光再次强调一边他们想要离开,但寸头长官依然带着一众警员拦在两人身前不退让。
“不必麻烦你们了,我们的司机很快就到,你们还有事务要忙就不打扰了。”
李兰从旁边走上前几步,她站在黎光面前挡住寸头长官,凶狠的眼神紧紧盯着寸头长官。
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可怖的目光去凝视一个人,一向温柔稳重的李兰居然也会流露出这副样貌,对此黎光心中也是有些吃惊。
但更多的还是戒备,能让李兰展现出这样的神态,只能说明现场的火药味可不是一般的浓厚。
“我说了我们会派人送你们回去,所以现在不需要这么着急。先和我们回一趟近卫局总部吧,需要你们做一下笔录协助我们的工作。”
即便是被李兰这么盯着,寸头长官也是从容不迫的按照以往的语气平淡说道。
黎光和李兰有些不悦的皱皱眉头,事情的发展还是朝着他们最不喜欢的方向前进了。
总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这个混球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任何人。
先是囚禁他们小队的队员,再是击毙严何阅杀人灭口,最后更是要把他们也抓起来封口。
这些混蛋,他们真的是近卫局的警员吗?一群披着羊皮的狼,真想把这些畜牲全杀了。
黎光气愤的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愤恨让他几乎快要晕乎了头脑。
要不是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要不是背上的李芸笙传来不安的“呜呜”声。
绝对……绝对要将这群混蛋碎尸万段。
黎光打从心底里这么想着,他怒视着四周的警员。
[嘀嗒……]
液体滴落的声音在这沉寂的环境中格外响亮。
李兰回过头看向黎光,只见到他攥紧的拳头中正流出丝丝鲜血。
这家伙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自己的指甲掐进肉里都没发现。
眼见黎光快要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李兰只能出声提醒他不要鲁莽行事。
可下一瞬间她却惊愕的说不出话。
李兰呆愣愣的盯着黎光的眼睛,一金一灰的双瞳显得十分诧异。
金色的眼睛宛如升起的黎明,希望的火苗在其中熊熊燃烧。
灰色的眼睛却如同死寂的战场,压抑的天空,盘旋飞翔的乌鸦,横尸遍野的荒漠,死亡的感觉沉重到令人难以呼吸。
他是黎光?他就是那个陪伴了自己一整天,有些温柔也有点严厉,有时嘻嘻哈哈也有时严肃认真的黎光吗?
好陌生,李兰感觉自己仿佛从未见过面前这个人一样。
“黎光?你……你还好吗?”
“嗯……嗯?怎么了,我还行。”
李兰试探性的念叨黎光的名字。
本以为“黎光”不会对其有回应,可不曾想他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立刻有所反应,第一时间回过头来回答李兰的询问。
而那双一金一灰的双眼,也近乎是在黎光转过头来的同一时刻变回了金色的双眼。
“不,没事。”
李兰对于黎光的怪异表现只感到茫然,她对黎光的了解还是太少了,黎光身上究竟藏匿了多少秘密她根本不得知晓。
但那都是无所谓的事了,重要的是黎光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黎光。
重要的是,眼下这种状况该如何突围。
李兰警惕的打量着寸头长官和周边围起来的警员们。
警员们步步紧逼,势必要将他们全部抓捕。
这真是没完没了啊,就不能让这件事轻松的解决吗。
黎光和李兰互相对视一眼,二人紧紧靠在一起,将背上的李芸笙和严何阅护在身后。
李芸笙还不能在这里被近卫局带走,一但她的身份被查出来,极可能被送回到她的父亲身边。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必须要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才行。
而严何阅……他倒在自己选择的反抗道路上,他的一生是坎坷曲折。
严何阅的死并不是毫无意义,他的离开会激发幸存的那些工人们继续为了公平正义而战。
所以,黎光和李兰立下决心,绝对不能让这帮衣冠禽兽的混蛋玷污严何阅的牺牲。
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黎光和李兰甚至没有半成的把握可以带着李芸笙和严何阅安全离开。
除非……
“黎光,我想办法创造机会,你带着李芸笙和严何阅立刻离开。”
李兰在黎光耳旁小声嘀咕着,她打算自己吸引警员的注意,给黎光创造逃离的机会。
但听了这个想法的黎光只是不屑的哼哧一声,他无奈的撇了一眼李兰,好奇对方是怎么想到让重伤未愈的自己带着两个人在警员的重重包围下逃走。
这个计划还是算了吧,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或者说应该是不得不走的一条道路。
算算时间,她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不用那么麻烦,李兰大姐。听我的吧,什么都别做就行,什么都不需要去做。”
黎光小声向李兰传话,表示自己希望对方可以听从自己的建议,不要试图和这些警员们硬碰硬。
李兰虽然不知道黎光想搞些什么,但一想到每次遇到危险黎光总是能逢凶化吉,且瞧着黎光脸上这么自信的表情,便相信了他。
“明白了,所以我们……”
“就站在这就好,相信我吧,很快就会有人来帮我们解围。”
李兰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黎光,她不知道黎光提到会有人帮他们脱困,这个人会是谁。
如果对方可以从一众警员的包围和一名近卫局长官的阻拦下,安全带他们离开,那这人的职位定然要平等或高于在场的所有人。
真好奇这个人会是谁呢,也不知道黎光是怎么和这人搭上线相识的。
李兰以期待的眼神扫视着四周,好奇黎光说的那个人会在何时何处出现。
二人从容不迫的表现着实让寸头长官感到一丝诧异。
按理说这两个人应该会殊死搏斗,拼尽全力试图闯出警员们的包围。
那样子自己便有了合适的理由将他们逮捕,带回近卫局里,之后再动用点小手段,让一切秘密外泄的可能全部断绝。
可这二人都到了这般田地还能保持平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尽快将他们带走吧,不能让他们想出离开这里的办法。
“我再重申一次,近卫局的调查工作仍然需要你们配合,你们必须和我们回一趟近卫局本部,至于你们罗德岛公司内部的事情,等你们在近卫局这边的事情结束后会有专门的人送你们回去。此外,接到通知,你们在龙门城外的一片荒漠里找到一处违法建立的矿场,并从矿场里救出数名感染者工人。这些感染者工人近卫局也要全部集中起来调查,要求你们立刻联系罗德岛,将那些私自带走的感染者工人全部送回来。”
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真是叫人看不惯。
黎光和李兰对于寸头长官的指令毫无反应,二人依旧是站在原地盯着寸头长官,无奈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自言自语的傻子。
自从自己当上长官以后,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寸头长官被黎光和李兰有意识的挑衅搞的有些恼火,但依然保持着那副不急不缓的姿态。
看来得先让这两个家伙吃些苦头,他们才会听自己的话。
本来不想动用武力,这样做会显得自己很粗鲁。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两人如此低看自己,必须要让他们长长记性。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跟我们回近卫局,否则将判定你们扰乱社会秩序,阻碍公安执法!”
跳过前几次警告,寸头长官直接向黎光和李兰下达最后一次警告。
本以为这样子就能吓到他们,但没想到黎光和李兰还是不为所动,甚至摆出一副惊奇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在挑衅自己吗?
“所有警员,准许你们动用武力措施,强行控制住两位嫌疑人,必须将他们……”
“不好意思长官,他们是我的人。”
一声成熟有力的女性声音从背后传来,寸头长官瞬间愣在原地。
他认得这个声音的主人。
寸头长官回头望去,脸上的烦躁几乎快要溢出来。
只见星熊警官站在自己的面前,靠的很近,高大的身体几乎遮住光芒,害的自己看不清她脸上是何种表情。
“星熊警官!”
黎光惊呼一声,背着李芸笙赶忙跑过去。
李兰见状也背着严何阅跟在黎光后面,此刻的她心中的惊讶比寸头长官还要强烈。
星熊警官?自己认得她,罗德岛和龙门签署联合协议后,星熊警官有几次来罗德岛上担任临时指导训练的工作。
自己还被她教过两次嘞,当初也是在瞧见星熊警官那威风凛凛的姿态以及豪迈强劲的战斗方式后,自己才决定从近卫战斗人员转职变为重装干员。
李兰走到星熊警官,期待的眼神望着星熊警官,希望她还能认出自己。
而黎光则躲在星熊警官的身后,从腰间探出个脑袋对着寸头长官挑衅到。
“怎么了秃子,你爷爷我就在这,你不是要抓我回去吗?来啊,快来啊,怎么不敢了?啊,莫不是见到自己的亲娘,腿吓软了手吓抖了嘴怕颤了吧~哎呦哎呦,就你这**娘的王八羔子,还穿近卫局的制服,真他妈的给近卫局丢脸,趁早滚回家去喝猪尿吃猪屎去吧。”
黎光一边骂着一边做出贱兮兮的表情,嘲讽的力度可是拉满了。
寸头长官一脸不快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星熊警官却挡在自己面前。
二人相互对视着,星熊警官低头看着寸头长官,平静的眼神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寸头长官也不甘示弱,反过来仰着头盯着星熊警官。
有星熊警官的帮忙,这个秃子可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黎光躲在星熊警官背后得意的笑到,他扯扯星熊警官的衣角,在她耳旁低声说道。
“星熊警官,就是这个王八蛋里应外合与一所黑矿场达成合作,一边保护黑矿场一边从中收取利益。快,撤了他的职扒了他的官服,把他丢到荒漠里吃土去吧。”
黎光像似个孩子一样,不断念叨着如何报复这个寸头长官。
星熊警官听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随后面向寸头长官平静的说道。
“不好意思长官,这些人目前涉及我正接受的一桩绑架案,还请你不要过多难为他们。”
“星熊女士,我敬重你为近卫局做出的贡献,你是近卫局宝贵的财产。但我希望你的能力可以用在正确的道路上,请你让开,我要带这几个人回近卫局本部,这是命令。”
欸?什么情况?
黎光愣愣的看着星熊警官和寸头长官,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有些慌张扯扯星熊警官的衣服,将她拉到一旁小声交谈到。
“不是,这怎么的?他是星熊警官的上司?”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长官啊!最次也得是个组长啊?”
“我是特别任务组精英干员,这位长官是近卫局的高级警司。黎光先生,我建议你和他说话还是客气一点吧,不然他要是真的被激怒了,就是老陈来了也难以带你们离开。”
老陈?指的是那个很严厉很可怕的陈警官?
黎光忘不了很久之前自己被误以为是毒贩,被陈警官三两下制服带回近卫局。
实力上天地悬殊的差距,那种毫无反抗机会的恐怖深深刻在心里,一提到这位陈警官黎光就忍不住害怕的颤抖。
而现在这个寸头长官竟然和那位陈警官是同一个职位?
漂亮,这下死定了。
彻底泄气的黎光呆愣在原地,双目无神不知道灵魂飘到了哪去。
这般颓废的模样实在惨不忍睹,即便是星熊警官见了也略有嫌弃的叹口气。
“星熊女士。”
寸头长官再一次叫到星熊警官。
“我认为我说的足够清楚了,现在请你让开,或者协助我们缉拿这些嫌犯带回近卫局总部。”
寸头长官咄咄紧逼,看样子势必要将黎光几人全部抓回近卫局。
但星熊警官可不会听他的指令,虽说职位上这人确实是自己的上司,但他的人品与作风是何种的差劲,可谓是人尽皆知。
“不好意思长官,按照规定,当一名嫌犯同时涉及两起案件时,应当先配合第一起案件的调查。早在两天前,我接手的绑架案就追查到这几名嫌犯身上,所以长官要是想调查这几名嫌犯的话,还请等到我的工作结束后吧。”
星熊也不甘示弱,直接回怼过去拒绝了寸头长官的要求。
说罢,她就抓着黎光和李兰的手,直接带着几人想要离开现场。
“星熊女士,你这是在抗拒上层的命令!”
寸头长官抽出腰间的拐棍,言辞呵斥到星熊警官。
周围的警员见状也一拥而上将星熊警官和黎光几人围在其中。
不过没有任意一名警员敢再向前靠近几步,星熊警官只是冷冷的扫视众警员一眼,平淡下暗藏愤怒的眼神便吓的一众警员不敢轻易行动。
“长官,下属只是按照规矩办事,并没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如果长官认为我按照近卫局的规定行事也是一种错误的行为,那不妨将陈警官和魏总督叫来,讨论一下近卫局的规定需不需要更改。”
星熊警官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却将寸头长官怼的哑口无言。
他和陈警官最是合不来,更别提那个魏彦吾总督,要是这两个人过来的话……
今天倒下的恐怕不是这几个小子,而是自己了。
“星熊女士,在你破案之后的第一时间立刻将这几名嫌犯送到我这里。”
“放心吧长官,我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星熊头也不回的应付了一句,随后拉着黎光和李兰几人钻过警员的包围匆匆离开。
站在原地的寸头长官望着离去的几人,恨的咬紧牙关,嘴里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而离开的黎光直到此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寸头长官,瞧着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刚想做个鬼脸最后再嘲讽一下,却被星熊警官按着脑袋转过头来。
“黎光先生,你还记得我之前说了什么吗?”
依旧是这副看似温和但感觉冷冰冰的语气,听上去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额……你只是个特殊任务组的精英干员?”
“哈哈,黎光先生在激怒别人这一方面可真有天赋。”
星熊警官揪住黎光的耳朵用力拉扯,耳朵被拽的生疼的黎光只能连忙认错求饶,道歉自己不应该再嘲讽那个寸头长官。
几人离开工地附近,穿过警戒线,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继续向前走去。
一直到这里,等星熊警官确认几人彻底远离寸头长官的控制范围,几人真正的安全后,才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口气。
“黎光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嘿嘿,什么麻烦呀~我怎么不知道有麻烦呢~”
松过一口气的星熊警官又摆出一副教育的姿态,开始训斥黎光的胡闹。
黎光自然是飘忽着眼神搞怪着表情,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敷衍的应付自然是不会让星熊警官放过他,反而起到反向作用,星熊警官又捏住黎光的耳朵用力撕扯。
“黎光先生,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的电子脚镣铐遭到损坏时,我心里有多么担忧吗?”
“哎呦~哎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也没想着逃走啊。”
“我相信黎光先生不会做出逃跑的这种愚蠢行为,但万一李先生的女儿出了什么问题,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承担起的。”
黎光用嬉笑的方式打算将问题问题轻小化,星熊警官当然不会中了黎光的套,严厉斥责黎光。
“那个,请稍等一下……”
一直在旁边默默观看的李兰突然出声打断两人。
“您好,星熊女士。我很感激你能及时出现帮助我们脱困,但我有些问题不太明白。”
“什么问题?”
星熊警官松开捏住黎光耳朵的手,终于摆脱疼痛的黎光满怀感激的看向李兰,他知道李兰这是在帮助自己。
李兰收到黎光的眼神示意,微微翘起嘴角以此回应。
她确实有帮助黎光摆脱星熊警官的意思,但也有一部分的理由,是出自与她的内心。
“您是怎么知道我们遇到困难的?刚才那名近卫局长官的表现是否证明近卫局内部人员和黑矿场之间有所合作?严何阅和这些牺牲的工人们最后会被怎样处理?还有,看样子您和黎光很熟,冒昧的问一下你们之间……”
一连串的问题从李兰的嘴里吐出来,她对这位突然出现的星熊警官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询问。
星熊警官也并不介意,对于李兰的疑问就当是打发路途时间的闲聊。
三人一边向指定的汇合点前往,一边围绕着李兰刚刚提出的问题聊着。
“早在这之前,黎光先生因为一点小事被近卫局临时聘用,而近卫局为了确保他的安全,为了方便随时掌握黎光先生的位置,已经在他的脚上佩戴了定位脚铐。”
星熊警官告诉李兰,自己是如何突然出现帮助他们。
黎光脚上的电子脚铐装有定位能力,一但受到损坏就会立刻发出信号告诉星熊警官。
而之前黎光在黑矿场的地下矿洞处理炸弹时,最后一枚引爆的炸弹虽然摧毁了黎光脚上的电子脚铐,但脚铐在报废的前一刻成功发出警告信息。
收到信息的星熊警官立刻动身前往信号的发出地,等她赶到那所黑矿场时,瞧见的只有感染者工人和罗德岛的医疗部队,并没有发现黎光的身影。
在和罗德岛的医疗干员交谈后,得知黎光已经赶回龙门,便立即动身驱车追踪。
费劲一番功夫终于是在这片工地找到黎光,却没想到黎光正巧陷入麻烦,便伸出援手将黎光连带着他的朋友们一起拉出来。
当然,关于黎光是为何被戴上电子脚铐这件事,星熊警官对其进行了美化。
虽然黎光很高兴星熊警官没有将他犯下的那些事情说出来,但当他看到星熊警官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新的电子脚铐时,心中的感激之情荡然无存。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黎光被戴上新的电子脚铐,自由再次弃他远去。
“这么说,你可以明白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吧。”
星熊警官亲切的询问李兰自己讲的够不够清楚,生怕哪一点说糊涂了让李兰听不明白。
李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的大脑还在处理这些信息。
短暂的思索后,李兰顿悟似的点点头,紧接着又提到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我明白了星熊女士,感谢您的帮助。但我还是想问一下,这个问题是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答案。”
“你说。”
李兰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毕竟这个问题当着身为近卫局警员的星熊警官面问有些不太好。
可看到星熊警官那副但说无妨的表情,李兰心中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将问题大胆的说出口。
“之前我们调查失踪的工人一事时,那位长官带领近卫局警员多次阻挠我们,甚至扣下我的三名队员。后来当我们找上走入极端的严何阅,并成功说服对方放弃抵抗时,严何阅却被一名近卫局警员突然击毙。最后更是阻挠我们的离开,甚至想要将我们一同囚禁。根据这三点,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位长官和压迫工人非法劳动的黑矿场之间有秘密交易。”
李兰的结论找不出一丝不合理的地方。
或者说那个寸头长官做的太过火了,如此明显的行为,换作是谁都能察觉出来。
就连他们这些外人都能发现,李兰绝对不相信,星熊警官对于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三人来到街道口的红绿灯前,即便街上没有来往的车辆,但三人依旧遵守规则默默等待红绿灯。
星熊警官目视前方,她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沉静,并没有因为李兰的话而出现任何的改变。
她张开口,星熊警官面对李兰的讨要说法,只是淡淡的说道。
“曾经在黑帮里当打手时,我以为只要有一腔热血,就没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但后来我被近卫局破格招收,真正踏入社会,那时我才意识到,很多事情并非是自己想要办好就可以做到。”
“星熊女士的意思是,对于内部人员贪污腐败这种事情,管不了,是吗。”
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愤围绕着两人展开。
星熊警官和李兰彼此斜视着对方,二人相差不多的身高让他们之间的气势不分上下。
望着一副要打起来的氛围,黎光被李兰和星熊警官吓到,心中担忧着这两人可千万别在这里干起来。
一个是自己的同事,一个是自己的临时上司,这两女人要是打起来自己应该帮谁可真的不知道。
“欸?星熊警官以前原来是在黑帮里当打手的吗?这我可真不知道嘞,看星熊警官的为人风格,完全看不出星熊警官以前是干这一行的嘞~”
没办法,黎光只能用他那老套的开玩笑方式来缓和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这样不看场合的玩笑永远是派不上用场的,星熊警官和李兰之间的火花依然激烈摩擦碰撞着。
[嘟]
红绿灯发出提示音,亮起的绿灯告示几人可以通过马路。
“现在证据太少,不足以有效的证实那位长官的罪。近卫局……上一次招人时,貌似混进了一些臭鱼烂虾,似乎是有人刻意安插进来的,所以近卫局内部的现况比较混乱。关于这件事,我只能说一声抱歉,我没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结果,但我可以给你一个肯定的过程。我会一直搜查下去,直到将藏在地下的腐烂根茎全部刨出来为止。”
星熊警官向李兰微微低头,她从来不会遮掩自己的思想,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豪爽直率永远是她的代言词。
见此李兰也没再继续深究,毕竟这种事情并非是星熊警官的过错,她或许也是一名受害者,继续难为她也的不出个什么好结果。
三人穿过马路,在前方的路口拐弯后,看到一辆面包车停靠在远处的街道旁。
那就是来接应他们的车辆,依靠在车旁边抽烟解闷的司机在瞧见星熊几人后,立刻拍拍后面的车门,一张一合的嘴不知说着什么。
紧随其后的是先前被近卫局关押的尼克、尼松和糯米儿从车上走下来。
尼克挥舞着双手朝着几人大声喊叫,似乎是在欢迎他们能平安回来。
尼松双手插着兜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现,但脸上那副情不自禁的微笑已经说明了他内心的真实情感。
糯米儿还是无时不刻散发着母亲的神圣光辉,她微笑着缓缓摇手,就像是看到常年外出好不容易回来的子女,担忧和想念的情感交缠混杂。
“大家……”
李兰看着平安无事的队员们,一时大脑空白愣在原地。
“刚刚我联系了近卫局里的同事,把你的队员全部释放并带回来。你们只是被迫卷入一场不属于你们的战争,这份痛苦和责任当然不该由你们去承担。”
星熊警官在得知李兰的队员被囚禁后,立刻联系自己信任的同事将所有被囚禁的队员秘密带回来。
估计那位长官回到近卫局发现尼克几人被释放后,一定会气的面红耳赤,咖啡杯都端不稳撒自己一身热咖啡吧。
李兰望着远处正焦急等待自己的队员们,向星熊警官道一声真诚的感谢。
本以为需要再花费些功夫把队员们捞出来,没想到星熊警官已经帮她把事办好了,这实在令人感动。
二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些,没有之前那般针锋相对。
但舒缓的气氛不代表问题的解决,李兰依旧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疑问等待星熊警官的解答。
三人向着同伴们走去。
同时李兰也提出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星熊小姐,关于这件事情,我还有最后问题。”
“请说。”
李兰看了眼自己背上的严何阅,又回头张望着远处的工地。
“严何阅和那些牺牲的工人们,他们最后悔被怎样处理。”
这是李兰最关系的一个点。
严何阅死了,那些反抗的工人们也死了。
灵魂已经从这个世界脱离,可他们的身份依然被束博在这片大地上。
是作为一群引起社会恐慌的暴乱分子,被人民臭骂唾弃。还是将真相公布于众,让人们赞叹他们的勇气,让人们无奈他们的举动,让人们铭记他们的存在。
这是最重要的,李兰不希望严何阅和那些工人们落得一个糟糕的结局。
他们是做出了疯狂的举动,但事出有因,一切行为都有源头可寻。
他们本可以过着平淡普通的老实人生活,一辈子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过去,可结果却变成了这样令人心痛的结局。
一群被逼上极端的疯子,究竟是对还是错,这是一个的不出结果的论题。
李兰最希望的结果,就是这个论题的天平可以向有利于严何阅和工人们的方向倾斜。
她并不指望严何阅和工人们的行为被后人赞赏,只乞求能让他们愤怒的来源于死亡的真相被世人知晓。
在那之后,至于严何阅和工人们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就留给每一个人去定义吧。
这是李兰最希望的结局,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我不能确定,这种事情会由上面的人开会讨论。”
“那多半是悬了,可别指望一群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热茶的人,能和一群感染者共鸣。”
黎光吐槽一顿,很是失落的叹口气。
他可不是消极,只是星熊警官的答复真是让人无奈。
“我猜测……严何阅和那些死去的工人们,很大概率会被打上暴徒的身份。上面的老家伙们都是一群老油条,遇到麻烦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是关乎感染者方面的问题,更是会直接略过,看都不看一眼就随意下结论。”
星熊警官的话无疑成了李兰和黎光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
二人纷纷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对于这种情况他们痛恨不得却又改变不了什么。
就没有一丝可能吗,难道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吗?
黎光和李兰再次询问星熊警官,希望她可以帮助严何阅和工人们讨要一个说法。
可星熊警官却摇摇头,她是最了解近卫局的那些领导,只有少数是对得起自己身上穿的那身警服。
至于其他的……星熊警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嫌弃的摇头叹气。
这就是严何阅和工人们的最后结果,被认定为是一起感染者暴乱的案件,和其他的感染者案子一起被放进档案柜里,常年不见天日。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结局,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扭转一切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中,现实的憔悴无力更让人向往遥不可及的童话。
“那……那些工人呢?那些从黑矿场里救出来的工人?”
黎光猛然想起那些在黑矿场营救出来的工人,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同伴们的遭遇,仍然幻想着重获自由后拉着分别许久的朋友一起喝个大醉。
这可如何开口,应该怎么告诉他们黑矿场背后的保护伞就是近卫局,到底怎么说服他们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黎光和李兰不知道答案,他们渴望从星熊警官口中得出结论。
然而星熊警官也有许些迷茫,即便是她也不知道该去怎样安抚这些幸存的感染者工人。
但至少可以保证的是,这些幸存的感染者工人们是安全的,短期之内那名寸头长官应该不会找这些感染者工人的麻烦。
毕竟……
“那些幸存下来的感染者工人们,不是因为特殊情况暂时被送到你们罗德岛接受治疗了吗。我想,在这期间那些幸存的工人们至少是安全的,不用担心会不会遭到那位长官的报复。”
“但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啊……”
只是活着就值得庆幸,仅仅如此吗?
黎光和李兰可不希望那些工人们只是活着就好,他们有权利知晓所有,而不是应该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过完一生。
这算什么?仅仅还活着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星熊警官,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至少能帮助那些工人们,实质性的帮助他们……”
那些工人们原本的生活被搅的一团乱,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遭受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可最后不仅没有得到任何的补偿,甚至还要随时提防那个寸头长官可能过来找他们的麻烦。
这算什么?好人就他妈该被铳指着?老实人就他妈该被欺负一辈子?
黎光恳求星熊警官帮忙想想办法,他们不是近卫局的人,近卫局内部的事情他们做不了主。
但星熊警官仍然是无力的摇摇头,近卫局里面的事情远远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
“我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但……近卫局内部被侵蚀的很严重,绝对的利益诱惑了大多数人,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坚持自己的信念。我不能说什么,请原谅我的隐瞒,近卫局内部的状况即便是我也难以插上手,更别提你们……所以,这件事就暂时先这样吧。”
“就这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让事情的真相继续被藏起来,让那个混蛋继续得意洋洋的寻找下一个可以榨取油水的对象?”
对于星熊警官的答复,黎光绝对是不满意的。
这可不是他印象中的星熊警官,他记忆里星熊警官的形象永远是刚正不阿,坚持自己的信念,绝不会向任何人服软。
可星熊警官说的这一番话,却实实在在的打破了自己在黎光心中的形象。
黎光不解,星熊警官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这件事情背后的利益已经牵扯到更深的地步,一但追查起来整个龙门都得翻个底朝天吗?
就算如此那也必须要纠察到底,若是让真相被隐藏,让恶人依旧逍遥法外,这个世界的秩序还有什么存在的道理。
黎光痛恨那些伪君子,他们穿上闪亮的制服,享受着人民的爱戴与信任,背地里却干着一些伤天害理的恶心事。
这怎能让人不气愤?黎光始终认为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星熊警官所说的那么难办,无非就是想与不想的选择。
“黎光。”
就在黎光快要失去理智的那一刻,李兰及时叫住黎光。
她担忧黎光再一次出现刚刚的那种情况,一直关注着他,在黎光险些失控时及时出手拉住他。
“冷静点黎光,星熊警官这么做定然有她的难处。”
李兰安慰着黎光,安抚他的情绪,告诉他不要被一时的愤怒左右了思想。
黎光也是渐渐的平静下来,等心中的愤怒被平息后,黎光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自己险些干了什么蠢事。
“抱歉,星熊警官,我只是……”
“我明白,我明白。”
黎光想要为自己刚刚的失礼道歉,但星熊警官抢先一步打断他。
“我能体会你心中的愤怒,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们所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星熊警官当然能体会到黎光的愤怒,一向正直的她怎么能容忍眼里进了沙子。
但关于近卫局内部腐败这件事,想要彻底根除,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与足够的时间,那是远远不可能的。
她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为此星熊警官一直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不让它失控。
“黎光先生,我向你保证,近卫局内部的这些脏东西,我会一个不落的全部清理出去。但不是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证据还不够充分,想要彻底铲除掉那些脏东西,我们必须要收集足够多的证据。”
“我们?”
黎光疑惑的歪着脑袋看了眼星熊警官。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孤身奋斗吧?不要小瞧近卫局啊黎光先生,虽然现在的近卫局确实是长出坏的枝叶,但至少根还是好的。”
星熊警官打着哈哈的说道,想要处理掉那些烂枝叶,仅靠她一人还是不够的。
见到星熊警官还没有屈服于利益的蛊惑,黎光放心的点点头,再一次表示自己的歉意。
看来确实是自己误会了星熊警官,一心只想着看到结果,却忽略了极其漫长的过程。
打扫卫生从来不是一个速度活,想要将房屋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时间和耐心是最不可或缺的。
最后一个问题伴随着最后一段路程一同结束。
李兰和黎光来到同伴面前,和阔别许久的朋友们互相问好打着招呼。
“黎光,你怎么伤成这样!快让我看一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我没事,谢谢糯米儿小姐的关心。”
糯米儿依旧散发着母爱的光晕,她很是自然的走上前关心黎光的伤势,主动要求检查黎光的伤口。
而黎光自然是连忙说着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强硬的恢复能力使他的伤势愈合速度超乎常人,前不久还必须要依靠拐杖走路,现在已经可以独自行走了。
虽然速度很慢就是,而且没动一下浑身就痛的要命。
“哇!李兰大姐,严何阅大叔他怎么……”
“唉——这一点说来话长啊。”
尼克和尼松围在李兰身边,他们对于李兰背上的严何阅尸体纷纷感到惊讶。
李兰对此也不好解释,这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尼克和尼松望着严何阅的尸体,脸上一同流露出悲伤的表情。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上午见面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仅仅过了半天,傍晚再见到时曾经那老实憨厚的大叔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尼克和尼松围着李兰,纷纷追问起关于严何阅的问题。
站在一旁的黎光和星熊警官就这样观望着,二人靠在一块瞧瞧谈论到。
“你们为什么要将严何阅的尸体带出来?”
“留在那也只会被那群畜牲糟蹋,我们就想着把他带出来吧。”
“……他是个令人尊敬的战士,将他的遗体交给我吧,我会帮忙妥善埋葬。”
“不麻烦星熊警官了,我们打算带着严何阅的遗体回罗德岛,让其余的工人们再见他最后一面。”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万一走到半道再碰上那个长官,我还能再帮你们一回。”
黎光很是感激星熊警官的协助,她明明不需要做这么多,但还是毅然决然的帮助他们。
“走吧,我们回家。”
黎光找到正在向尼克和尼松解释整件事来龙去脉的李兰,告诉她差不多是时候启程返回罗德岛了。
李兰见此默默的点头,随后呼吁着众人上车。
众人将严何阅的遗体从李兰的背上举下来,放在专门处理感染者遗体的裹尸袋中,轻轻的抬起来放进车里。
感染者死后的遗体会散发源石结晶,会加剧身边感染者体内源石的活性化,因此众人只能坐上星熊警官的警车,跟在罗德岛的车后面。
分别许久的众人再次团聚,这本应该是一个温馨欢快的场面。
可车厢内的氛围却是死气沉沉,众人纷纷沉默着不开口说话。
尼克低着头,时不时抬手擦掉快要流出的眼泪。尼松靠在车窗边望着外面的风景,忧郁的表情很容易看出他在想什么。
糯米儿双手交叉,目光盯着手指,似乎想说些什么安慰众人的话,却迟迟没有开口。
李兰正在向罗德岛汇报此次任务的总结,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有些吵杂,她每写一段话都要捂住眼无声的叹息一次。
而黎光,他已经是累的睁不开眼,昨日一整天本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今天又遇到这样子的事情。
身心疲倦已经无力再去思考什么,只是倚靠着李芸笙迷迷糊糊的歇息着。
累了,真的是太累了。
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都已经累的动弹不得。
黎光就这样倚靠着李芸笙模糊的睡了过去。
大概是过了一小会,黎光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疲倦还没有清扫干净,就被一阵讲话声吵醒。
他睁开眼一瞧,只见到李兰站在众人中间的位置正在说道什么。
“各位,关于本次任务的结果,罗德岛已经发来反馈。”
李兰亮出手中的手提电脑,将屏幕上的消息展示给众人。
是害怕有谁看不到,李兰又对照着那段信息重复念叨一遍。
“顺利解决感染者暴乱问题,任务圆满完成。这是上面对于我们这次任务的评价。”
李兰看着信息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她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很是不满意。
周围的人也是纷纷抬起头,他们看向李兰,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
“各位,你们认为我们这次的任务是真的成功了吗?这样的结果,真的可以算是顺利完成任务吗?”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不能算作顺利结束。
罗德岛的信条是什么?和平的解决每一件感染者问题,以此改变感染者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从而改变感染者在社会上的地位。
但现在呢?工人们的死亡不仅没有解决问题,甚至加剧恶化了感染者在人们心中的负面形象。
不论是结果还是过程来说,这次的任务无疑是失败的。
而上面却因为可能是安慰的原因,告诉众人任务成功完成,但这根本不能抚平众人焦躁的内心。
李兰向众人讲述着整件事情的经过,她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或许无法改变,但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类似这样的案子。
李兰希望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大家能够做出更好的处理,绝对不能让这种充满遗憾的结局再发生一次。
除此之外,她貌似还讲了些别的什么事情,是关乎如何安抚那些幸存的工人们,如何应付可能来找麻烦的寸头长官。
但说实话,黎光对于这些都不在乎。
黎光转过头,看向一旁靠在自己身上的李芸笙。
她还是闭着眼,自从着傻娃子在工地那一块割腕证明自己后,就一直睡到现在。
是的,她一直睡着,一直沉浸在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境里。
黎光捏住李芸笙的鼻子,在瞧见李芸笙眉头微皱后,心里便有了定论。
或许她很早就行了,很早很早,早在离开工地那一时刻。
又或者,李芸笙根本就没有晕倒过。
黎光凑到李芸笙的耳朵旁,用着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李芸笙,你要记住这一天,永远永远都不要忘记。这是一个故事的结束,但也是一篇新故事的开始,而你要做的,就是铭记上一篇故事的结尾,并继续书写新的故事。你能明白吗。”
“…………”
她似乎,是回答了一声“嗯”字。
但声音太小了,黎光也听不到李芸笙究竟说了什么。
到底是在回应他,还是说李芸笙真的失血过多晕了过去,那只是她迷迷糊糊中的呢喃声。
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天的所问所见彻彻底底的嵌入李芸笙的内心。
她已经走出了第一步,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仿照第一步的步伐,继续走出第二步、第三步……
这是一段极其漫长的过成,即便这段过程中可能会发生很多事,但她都不能停下。
既然我们已经没办法修改故事的结局,那就提笔蘸墨,将下一篇故事的结局书写的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