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天齐解开了外套。他从脖子前面，拉出了一串挂饰。
是一把钥匙。钥匙扣被设计成了天使双翼的形状，绝对能让人惊叹“这家伙居然会有这种小孩子气的收藏”。
羽天齐独自一个人坐在一个封闭的密室里面。整个房间的光源，只有一个点燃的白色蜡烛。蜡烛放在一个矮桌上，把羽天齐的影子映得非常高大。
羽天齐把取下来的钥匙插进了矮桌的缺口中。缺口跟钥匙的粗细刚好契合，很明显应该是专门为这把钥匙准备的锁孔。
通过烛光，钥匙在墙壁上生成了一片阴影。羽天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那片影子走去。
他的身体就这样陷没在了影子里。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机理，但是，身为普通人类的他，的确能在影子中自由穿行。
而影子后面，却是一片和那把小小的钥匙形成鲜明对比的超大空间。
一个金属制成的立方体结构的大房屋，深蓝色的光泽，和巴别塔的外观有些类似。中间是一个四周都有阶梯的高台，像是迎接尊贵的臣子般的，铺上了鲜红而华贵的红毯。
“我又来参拜您了，尊贵的大人。”
羽天齐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虔诚的祷告状，单膝下跪，以表对高台上的大人的忠诚。
但是他的脸上挂着险恶的笑容。与其说是尊贵地行礼，不如说是故意嘲讽着高台上的大人。
高台上修建了一个高雅的王座。一名少女坐在王座上，像是万人景仰的帝王。
少女纯白色的纱制王袍不像是凡物。不过，上面沾染的尘土一类的污秽，却异常刺眼。
而更刺眼的是，缠绕在她身上的金色绳索。
少女的眼睛被纱布蒙上了，嘴巴也被胶带牢牢粘上。被绳索绑在王位上的她，连挪动一下都做不到。
羽天齐笑着登上了高台，他低着头亲吻了一下少女被束缚在椅子把手上的手背，然后解开了蒙住少女双眼的纱布。
“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
羽天齐捧住少女娇嫩的脸蛋：“天神大人。”
少女的眼神变得惊恐起来。被堵上的嘴发出“唔唔”的呻吟声。她想解开绳索的束缚。但明明是看起来粗制滥造的麻绳，在镀上一层金色后就好像增强了硬度，连稍微松动一下的情况都没能发生。
与其说是天神，她倒更像是被绑架的无知少女，在用眼神恳求眼前这个男人解放自己。
“怎么，已经住腻了吗。”羽天齐抚摸着少女近乎完美的脸蛋，“不过，我还舍不得放你走呢。”
羽天齐在少女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反正，天神大人在哪儿处理事件都一样。不觉得，这里比天国更好吗。安安静静的。不会有人打扰你办公。”
少女狠狠地摇着头，对羽天齐的话显然是相当不赞同。
“好好好，不要再闹了。”羽天齐扶正了少女的头，笑着说，“天神大人，又有工作了哦。”
听到工作两个字，少女变得更加激动了。她“唔唔”地把头挪到一边，抗拒着羽天齐所说的工作。
“天神大人。”羽天齐像在训斥一个小孩般地训斥天神，“表层世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有里层世界的住民在Y市瞎闹腾。你再不出手的话，谁来收拾这个残局呢。”
天神完全听不进羽天齐说的话，她一边挣扎着，一边流下了无奈的眼泪。羽天齐见状，叹了口气。
他向后退了一步：“明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呢。适时对现世降下审判，这不是天神的本能吗。”
“那么……”羽天齐向天神行了个礼，“天神大人，请向这个世界，向那个触犯律法的居民，挥下仲裁的铁锤吧！”
“唔！”
少女哭着摇头，但是根本不受她的控制，王座的背后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座钟。沉重的钟摆左右摇晃着，在虚空中发出“邦邦”的沉闷声响。
座钟的指针在中规中矩地行走。发出“滴答滴答”的悦耳声音。
“是时候了。时间的回溯，还有对异端的审判。”
羽天齐从来没有收起过那邪恶的笑容。
“您忠实的仆人，也就是在下，向您进谏。请惩戒让Y市卷入洪水之灾的，来自地狱的不速之客，号令灾难的死神。”
座钟的指针突然加速了。当所有的指针指向标着罗马字母的12时。钟摆发出了巨响。一个金制的锤子从座钟内部伸了出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您的指示，我已经收到了。”羽天齐笑着行礼，“感谢，天神大人，为我们又一次指明了方向。”
少女呆滞地靠在王位上。
但她知道。一个无辜的生命，将要从这个世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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搀扶着陈简欧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已经能勉强正常行走了。
虽说流失掉的精神力量不能恢复，可是体力的回复还是能够做到。
“谢谢了，羽未白。”
从他向我道谢的口气上看，就知道他的精神恢复了不少。他推开了我的背，靠在一边的墙上。
“明明是死神，结果现在却用这种丑态示人。还真是丢脸啊。”
陈简欧开着自己的玩笑：“不过，你也已经很在意了吧。关于我刚刚说的，羽天齐的能力。”
出于陈简欧的状态，我也没有在当时就逼问他。不过，他现在却是自己要求说的，我也没有拒绝。
不过，我真的是憋坏了啊。好想知道。羽天齐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刚才，躺在水里的时候，我就在尝试验证自己的猜想。”陈简欧伸出手，用手掌舀起了一些地上的污水，“刚才，被羽天齐杀掉的那个女孩，她死后的碎片变成水，融进了义流江里，这件事还记得吗。”
我当时离得比较远，但是靠着眼睛，还是能看清当初江面上的局势。
“恩。我知道。”
“其实，那个女孩，是一种叫做‘水妖’的妖怪。”陈简欧靠着自己的经验判断出了那个wander是什么种类，“这种妖类比较特殊。它们不是任何生物的原形，而是由水直接组成身体，靠水源赋予的生命物质成为新的生命体。在肉身遭到毁灭后，它们会回归水体，而那些生命物质也将进入下一个循环，为后来的水妖提供身体的部件……”
“而我，刚刚就在水流中发现了那种生命物质。”
“所以你刚刚要求躺在水里就是为了……”
“是啊。跟物体的接触越亲密，我就越容易分析出那些微粒的成分。”陈简欧伸开了手掌，任由手掌上的水流失掉，“不会错的。那只水妖的死法……还有微小到只剩下生命物质的尸块……”
“这种感觉，就跟我捏碎那只水妖的脚踝时一样……”陈简欧捏紧了拳头，回味着当时的感觉，“那个男人，用了跟我同样的能力。”
同样的能力？跟创造一样的能力？
“可是……他能够复制这么多虚影……还有比你还快的再生能力……这些，你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我可没说，他跟我用的是同一种能力。”陈简欧逞强地笑着，但很明显他的表情有些不安，“如果说，他能够盗窃别人的能力呢。”
盗窃……
这个词让我想起了自己总是无耻地借用小唯的宠物的能力。这也该算是盗窃的一种吗。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想。”陈简欧扶着墙壁站稳了，“那个男人的虚影，让我想起了静息团种，某个干部的能力……”
某个干部。我突然回想起来了，小唯无意间跟我透露的一些信息。
明明是死神，却那么容易就受伤了啊。我曾经这样调侃过小唯。结果她却一本正经地反驳我说，要不是那个敌人棘手的能力，怎么可能会压制住自己呢。
而她说起的棘手的能力……
“你说的干部，难道是……日曜吗……”
感觉跟陈简欧的推测牵上线了，我心中萌生起了一丝希望的感觉。
“你怎么会知道的……日曜的事情……”
“这不重要了。”我兴奋地拽着陈简欧的肩膀，“那个叫日曜的男人，有能够操纵光的能力，擅长利用光线让人眼产生错觉。没错吧！”
一旦摸索到一些苗头，想要从记忆中翻找出有用的信息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已经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却能把小唯透露给我的信息完整地再次叙述出来。
看陈简欧的表情就知道他是默许了我的猜测。
原来如此吗。因为欺骗了我的眼睛，所以就连我的能力也无法轻易看穿羽天齐的位置。而且，他不断地移动，甚至直接出现在我身边，也只是故意在扰乱我的注意力罢了。
他在畏惧我的眼睛。如果只是视觉上的错觉的话，在仔细分析之后，肯定会露出致命的破绽。而避免我会去精确分析的方法，当然就是故意扰乱我的集中力。
“看来理解得很快啊。”陈简欧朝我露出会心的笑容，“果然，你也不是个笨蛋呢。”
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紧接着说出自己在意的地方。
“陈简欧，刚才的战斗中……羽天齐有用过火一类的能力吗。”
陈简欧愣了一下，他有些不能理解我为什么提这样的问题：“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好奇怪啊。”我把拳头伸到了鼻子下面，咬着自己的嘴唇，“我第一次跟羽天齐碰面的时候，现场有遗留下被融成铁水的子弹。根据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来看，可能实现融化子弹这种事情的人，只可能是羽天齐了。但是，在那之后，我好像并没有看见那个男人有用过火的能力……”
“刚才，我的子弹也轻易击中他了。但他明明有瞬间融化子弹的能力。即便来不及使用虚影，也不至于会被我的子弹打伤才对。”
没有用过火的能力。
我的脑袋突然一疼。不对……真的没有吗。
为什么，我会隐约有着羽天齐用缠着火的手掌劈砍我的手的记忆……
不过只是一晃而过的记忆碎片。让我不禁怀疑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陈简欧好像也突然察觉起来：“火的能力吗……不久前被击毙的火曜，的确掌握的是操纵火的能力。那么果然……”
“如果你说的，盗窃能力属实，身为他的下属的火曜，能力也一定被他给偷过去了。但他却一直没有使用那个能力……”
陈简欧突然笑了。大概是接近真相的喜悦让他忍不住畅快地笑起来。
“原因只有一个啊。”陈简欧一拳砸在墙壁上，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语调也因此有些不平稳，“火曜死了。所以他的能力也一并消失了。”
“没错。”
我打了个响指：“太好了，江琉。果然你不是什么厄运。搞不好，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我们才能这么顺利啊”
我朝江琉笑着，但是她的表情却非常得恐慌。她朝我这边靠了一点，然后紧紧抱住了我的手臂。
“怎么了。”
江琉不安地抱着我的手臂，我能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是那种恐惧的发抖。
“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厄运……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