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趴在座位上颤抖的观众，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武正，你在干什么。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为什么会有武警。伤到无辜的市民也没关系吗？”
我没有注意到冬衣看我的眼神。
“我只是出于保险所以才偷偷调派了武警而已。放心好了，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老手，不会伤到无辜的。”武正说着大声喊道，“请各位尽量蹲下！以确保你们的生命安全有保障！”
啧。这个男人的做法我有些不喜欢。算了，之后再找他抱怨。
“未央，你先蹲一会儿。”
“嗯……”未央听话地蹲下了身子。而我则是穿过一排排座椅走到了会场的边缘。
现在的岳霖，难保他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我已经做好了随时将他制服的准备。
武正盯着台上的岳霖。他耷拉着脑袋，手肘撑在发言台上，抱着脑袋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怜。
武正皱了皱眉：“岳先生，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你也不想伤到无辜的市民吧。”
岳霖缓缓抬起了头。他看到了指向自己的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还有台下满是怨恨的观众的脸。
岳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岳先生。”武正最后叫了一声后，放弃了劝说，“既然你不愿意束手就擒，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武正举手示意手下开枪。黑洞洞的枪口一齐发出了咆哮，目标是岳霖的脑袋。
岳霖闭着眼睛，准备迎接死亡。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达到，周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玻璃质器皿被击碎的声音。
“岳先生！”
岳霖猛地从绝望中惊醒过来。他的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刚才的那几个女侍者，为他组成了人墙。
“你们……”
“岳先生，放心好了。有我在，子弹是不会伤到我们的。”
其中一个女侍者的脸上冒着细密的汗珠，但她还是逞强地回头朝岳霖笑着。
这位女侍者拥有能让无生命物体改变运动轨迹的能力。可是靠她的力量，只是这几颗小小的子弹，就差不多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你在干什么！你的精神力量不够！撑不了多久的！”
岳霖想拆掉自己身前的人墙，可是这几位女侍者现在却重如泰山。
“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岳霖先生收留了毫无用处的我们。现在，好不容易到我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怎么能够临阵脱逃呢。至少，要坚持到岳先生平安地离开这里为止！”
“没错，岳先生。”另一个女侍者拍了拍说话的女侍者，“现在是我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做端茶送水以外的工作了。对吧，小桃。”
“小李……”挡子弹的侍女牵住了小李的手。
“我会帮你看清所有的子弹的。你就专心改变它们的轨迹就好。我也只能派上这点用处……希望能让你省点力气……”
“嗯！”
她们俩说话的时候，其他的女侍者齐力打穿了会场的墙壁。轰然一声，会场的墙壁被打出了一个大口子。
“岳先生，快从这里逃走！失去你的话，乌托邦真的就要完了！”
“武先生，他们要逃走了……”
类似队长的一个武警向武正寻求指示。武正“嘁”了一声，还是下了命令：“开枪。”
会场里一下子变得枪林弹雨。
可两个女侍者联手后，再密集的子弹也变得无法通过。眼看她们慢慢地向缺口的方向撤退，我有些按捺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岳霖就要跑得没影了！
我掏出了一直别在腰间的配枪，用眼睛锁定她们两个人后，扣下了扳机。
到底是普通的亡灵。对付普通人那点小伎俩也许还能派上，但是在我的眼睛下面完全不够看。
两声惨叫过后，她们捂着被击中的小腿倒在地上。然后我的枪口对准了回头观望的岳霖。
“岳先生！快走啊！”
一个女侍者察觉到了不妙，赶紧推了岳霖一把。可惜已经迟了。
我扣下了扳机。一声枪响过后，我清楚地听见了子弹贯穿肉体的声音。
看到岳霖的手臂上的血窟窿，我知道自己打偏了。
因为刚才被推了一把的缘故吗……我本来瞄准的是腿才对。
“嘶……”感受到了疼痛，岳霖发出一阵呻吟。
被击伤后，岳霖也顾不上身后被抛下的两名侍者了。他逃走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狠瞪我的眼神，还有那声声嘶力竭的咆哮。
“我不会放过你的！羽未白！”
————————
之后我追了出去。可是在其他女侍者的掩护下，岳霖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如果当时击中了他的腿，或许还能追上。可惜现在……
算了。反正他也只能回乌托邦的总部。现在也并没有追捕他的必要。就让他这样逃走也罢。
到底乌托邦是个庞大的组织，我也不觉得我能一个人将它剿灭。
我折回了现场，发现刚才被我射伤的两位女侍者现在被戴上了手铐。她们用怨恨的目光看了我，随后被武警推走了。
她们的眼神，总让我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错事。
“哥！”未央一下子扑到了我身上，“没有受伤吧！”
“怎么会。”我拍着未央的背。结果看见了冬衣被抓着胳膊从地上拉起来。
冬衣她就跟泄了气的娃娃一样任人摆布着。看到她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一阵心疼。
“等等。”
眼看冬衣就要被戴上手铐，我赶紧跑了过去，把冬衣护在身后。
“她跟这件事无关。我来负责就行了。”
拿着手铐的警察面露难色，可看到武正的眼神授意后，他乖乖地收起了手上的刑具。
松了口气。我转过身去，看到冬衣垂着脑袋的模样，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冬衣……”
“前辈。”冬衣抢下了我的话，“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吗，今天的事情。”
我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慢慢地点点头：“嗯……”
“所以之前才会要求我退出乌托邦吗……”
隐约察觉到了冬衣的怒意，我赶紧解释道：“冬衣……我真的，是在为你着想。”
“明明说过……会相信乌托邦，会相信我……”
“那是有原因的！你刚才也听到了吧！乌托邦真的……”
啪。
“哥！”
没有一点点防备，我的侧脸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那个瞬间，我怀疑自己失去了听觉。现场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刚才的那个耳光，发出的声音竟然是如此清脆。
冬衣她还保持着扇我耳光的姿势。抬起的脸上，两行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明明说过会相信我的！”
冬衣捂着脸，不让我看到她哭花的脸。我忍不住朝她伸出手去，想要像以前那样抚摸她的脑袋，却被她粗暴地一巴掌拍开。
“冬衣……”
“不要碰我！”冬衣一把推开想要靠近的我，她后退了几步，擦干了眼泪，用还带着哭腔的声音朝我吼道，“你知道一直以来我多么相信你吗！”
“差劲！人渣！你这样的人就去死一万次吧！什么死神啊！什么死神的担当啊！你不就只是会欺骗我这样的小女孩吗！”
“想要玩弄少女心的话！再去找别的猎物啊！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字字锥心。我咬住了嘴唇，差点咬出血来。
冬衣转过身跑了。看到她的背影，我竟没有勇气抬起腿去追。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在了夜色中。就像是真正的诀别。
我还有什么脸面把她叫回来。
冬衣。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