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
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
“哎呀，你醒了。”
龟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到我醒了，便放下了手机。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大概一个小时。”
身上有一条毯子，应该是龟龟给我盖上的。
我现在躺在工作间的一个长沙发上。
“现在几点了？”
我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九点半。到现在为止没有人来。”
“啊？真的吗？我们这么早的吗？”
“不知道，也许是他们晚一点吧。”
“对了，他们俩没有回来过吗？”
“没有，但是刚哥给我发过消息，说是我们的周边买的还不错。”
“应该是蜜姐在那边出的COS的原因吧。”
“没有，蜜儿她没有和刚哥一块走，说是遇见了老朋友。”
那看起来是真的买的不错。
“啊——”
我刚想说什么，但是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您好，我是今天下午出演的虚拟主播……”
一个有点婴儿肥的看上去比我大的女生怯生生地从门后探出头。
“啊，请进。”
龟龟立刻起身表示欢迎。
“就你一个人吗？”
我穿好鞋，在龟龟和那个女生寒暄的时候飞快地整理着仪表。
“不不不，他们好像因为出场费的问题去和展方的人协商去了……”
“啊，那没事儿，你先进来歇一歇吧。这里还有一个小姑娘呢。”
简单的梳了个头，回到了能见人的程度。
还好我来的时候就没化妆，省掉了补妆的环节。
“啊，那打扰了。”
女生小心翼翼地摸进了门。
啊。
我和她对上眼了。
好吧我承认女生出门是一定要化妆的，不然真的会被人认成小孩子。
“对不起……”
“没事儿没事儿，我都习惯了。”
“我之前有看过心心的直播，没想到真正的心心更可爱。”
“没有那么夸张了……”
彩虹屁time。
说实话我好像看过她的直播来着。
好像是个唱歌为主的主播。
完了，没看过什么同行的直播，这种时候就极为尴尬。
“心心平时都看些什么啊？”
……我平时都是在干嘛来着？
高强度自搜？看别人做的鬼畜二创？自己做自己的鬼畜？
完了。我这是，人设崩塌？
“没有，平时都在想直播素材……”
“咦？心心你是自己做的策划吗？”
“嘛……差不多吧。”
虽然我也没出上什么点子罢了。
“真厉害呢。”
“哪里哪里……”
我得想个办法让这个令人尴尬的环节过去。
“要不，我们先来对一下台本？”
我从随身背的小包里掏出了之前展方给的设计好的台词本。
“诶？有台本吗？！”
花奈，对是这个名字。她刚才提了一句来着，我没记住。
花奈一脸惊讶。
“啊，没有吗？”
“难道有吗？”
一旁的龟龟敲了敲我的肩膀，附身在我耳边说着悄悄话。
“你是主持人，人家是嘉宾。你不知道你手里的东西上写着你要和花奈一起唱歌的吗？”
……是吗？
“我收到的邀请是要和心心一起唱歌来着……”
“这……”
完了。
我知道了。
这是节目效果吗？！
“心心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怎么了？”
“没有没有，就是，挺突然的……”
我能感觉到我的冷汗在往外冒。
我拉着龟龟转过身去说起了悄悄话。
“什么情况啊？我这边没有啊！”
“这是蜜儿和展方设计的，我也不清楚细节啊……”
“绝了。那啥，你知道我一会要唱什么吗？”
“抱歉，不知道……”
“我滴个龟龟……我咋整啊？”
“我也不知道咋整啊……”
“绝了……”
“那啥……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花奈见我们嘀嘀咕咕半天，颤抖着声音问道。
“啊、啊哈哈、没、没有……”
我觉得我现在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噫！心心你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没有……”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中。
“那、那啥，你知道我们要一块唱什么歌吗？”
“诶？就是最近正火的那首‘AIAIAI’啊……”
……还好还好，我听过，平时也没少哼。
“那、我们要不要试着先来……”
“真的可以吗？！”
咦？！
“我早就想和心心你一块儿唱歌了！我从这一代心心刚上线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我好开心啊！”
诶诶诶诶？！
花奈两眼突然开始放光，冒着星星眼样子像是见到了自己憧憬已久的偶像一样。
“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失落，我就是等着每周两次的心心的直播一直熬到现在的……直播里的心心真的超级可爱，可爱又阳光……打游戏的时候笨手笨脚的时候也超级可爱，犯傻的时候也超级可爱，跟弹幕互动的时候也超级可爱……唱歌跑调又努力保持在调上的时候真是可爱的不行……”
啊，这……
“所以得到了有机会和心心一起唱歌的消息的时候我真的太高兴了，虽然团队的几个人说酬金太少不想让我来，但是我还是靠着自己的一直来了。”
“是、是这样吗？谢谢你的喜欢……”
原来偶像在面对疯狂的粉丝的时候是这样的一种心态吗？
被连珠炮打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能被人这样喜欢真的是很让人开心的一件事，但是说实话，有点被吓到……
“啊、对、对不起……我又失态了……”
花奈似乎是意识到了刚才的表现有点不妥的样子。
“没、没事儿……我也是第一次在线下遇见自己的粉丝，不太会回答你的爱意，抱歉……”
“哪里哪里！心心不管怎样回答我，我都没问题的。”
真是，无边的爱意……
“比起这个，我们先来预演一遍。”
我见花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于是决定将话题回到下午的舞台上。
“如你所见，我这边似乎是被自己人摆了一道的样子，只能找你帮忙了。”
“诶？！心心也被运营欺负吗？！”
花奈一脸不可思议。
“倒也不算欺负，算是我平时作恶太多的报应吧……”
“诶？！作恶？！”
我觉得我的这番话让我的形象在花奈的心里崩坏了。
“就是平时经常捉弄他们啦，是吧龟龟？”
“对对、我们几个人经常互相恶作剧的。”
维护心心的形象，从运营组的每个人做起。
“啊、是这样啊……那、心心你是完全不知道今天下午要做什么吗？”
“倒也不是说不知道，可能有一些细节和你的不太一样。”
我掏出了我的台本。
“这样啊……我这边知道的就只有和心心一起唱‘AIAIAI’，还有在一起唱之前我先唱一首歌来着……”
这样啊，我明白了。
也就是说和花奈的合唱只是今天下午的一个环节啊。
“啊，这上面写了除了我还有一个虚拟主播要来现场呢。”
“对，应该是和我一起做CM的。”
“但是我这边只说了和心心有互动来着……”
啊，这。
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我这是惹了谁啊？
敲门声响起。
“这里是下午要做CM的小律，有人吗？”
“有，门没锁，请进。”
龟龟先我一句回答道。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打扮精致，戴着圆框眼镜，穿着可爱系洛丽塔裙子的女生。
从表面上看年龄应该比我和花奈都小。
“你好，我是心心。”
“你、你好，我是一会儿要唱歌的花奈……”
花奈回到了那一副怕生的样子。
看起来她应该只是对有好感的人才会放得开吧。
“你们好啊。”
小律像我们两个打过招呼后将背包放在了我之前睡觉的沙发上，搬了个椅子坐在了我和花奈的中间。
我们三个人现在呈三角之势。
“你们两个看起来关系不错啊，我能不能加入呢？”
你这不是已经加入了吗？
“没问题，我们俩正在商量下午的事情呢。”
“那个啊，我今天下午好像是来画画的。”
“咦？原来不是和我一起当CM啊。”
“那里那里，我就是个画画的，不能和心心你比啦。”
小律笑着回答道。
我能感受到，小律才是我们中间最正常的女生。不论是从性格上还是身材上。
“那，你要画多久呢？”
我问道。
今天真是各种意料之外。
“大概一个小时？我和心心你也有互动哟，今天下午我们要和观众一起玩‘我画你猜’的游戏的说。”
啥啊？
“这样啊……”
真的是，我这拿的是什么台本啊！回头一定要找蜜酱好好算算今天这一笔帐。
“咦？心心你不知道么？”
“啊，确实是不知道……我这边也只说了我是今天下午的直播的CM来着。”
“原来如此，看起来展方是为了追求这些环节心心你的反应的真实性而特意没有告诉你吧。”
好有道理的样子。
那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啊，那我们这不算泄密吗？”
花奈突然有点小紧张。
“大概……不算吧。”
小律对着花奈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
“要是我们今天下午的行动信心没有提前知道的话，也许会给她带来不小的困扰也说不定，所以我们现在说了是完全safe的。”
好、好耀眼的女孩子！
我可以爱上你吗？
“这样啊……谢谢你，小律……”
花奈的表情松懈了下来。
“那我们还要彩排吗？”
“要是唱歌的话，最好还是彩排一下比较好哦。万一到时候出了岔子就不好了。”
“说的也是……”
花奈转头看向了我。
“那心心，我们一块儿来唱吧！我可以教你！唱歌也可以，跳舞也可以！”
“诶？现在吗？”
“我也可以学吗？我早就想试着跳一跳舞了。”
小律主动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于是我们三个人原本就毫不相干的人就开始了唱跳练习。
“小律你好厉害啊。”
我看着一旁从换好一身便服就一直又唱又蹦的小律，这个女人真的太会了吧，歌唱得比我好到不知道哪儿去了，记舞蹈动作又快又准，并且一个小时又唱又跳下来一点都不喘。
“真的……”
花奈用随身携带的毛巾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
“嘛，这个嘛，我以前是漫研社的啦……”
小律笑了笑。
“那个时候就没事儿就天天学跳宅舞，谁年轻的时候不想当个小公主呢？”
咦？小律竟然已经不是学生了吗？
“这样啊……我还以为小律你之前是专业偶像呢。”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啦，我也被人看中过的呢。”
小律笑着说道。
“后来的话因为家里人不大同意我去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诶？那真是可惜啊。”
小律摆了摆手。
“没有那么厉害啦。我现在不也在干着差不多的事情吗？”
“你是指虚拟主播的事情吗？”
“是啊。偶像能给人带来快乐，虚拟主播也能给人带来快乐，四舍五入我就是一个虚拟偶像啦。”
虚拟偶像吗？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想过。
感觉像是个好思路。
我们运营的虚拟主播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是单纯的一个内容制作的载体吗？还是一个鲜活的形象？又或者像小律说的那样，是个能够承载观众真实的爱意的虚拟偶像呢？
“心心，想什么呢？”
我怎么又走神了？
“嗯，就是想一些我在做什么的问题啦。毕竟我现在是心心的名义策划。”
“心心你这么认真的啊。我的刚刚说的话也只是随口一说啦，没必要当真的。”
“不，我觉得刚刚的话很有必要好好思考一下的。”
“那也行吧，要是能帮上什么忙就更好了。”
“帮大忙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