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闲杂人等”依旧是闲杂人等。
实在是没有帮上什么忙。能提的意见蜜酱全提了，我和珊珊全程只能“嗯嗯嗯”地不停点头。虽然我好得也有几个月的直播经验，但真要说控场的能力，还是蜜酱更好一点，毕竟我的那些小手段最开始全是蜜酱教的。珊珊自然是不用提，本来就是一个弱气的小姑娘。
我和珊珊直播能有现在这个水平，也全是观众带的好罢了。
我倒开始期待起来蜜酱要是真的走到幕前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了。
“反正就是，这个剧本大致上就是这样，第一次能给你自由发挥的部分实在是很有限，这次直播主要也是和观众打招呼，也没有什么自由发挥的环节。再加上你这也是初次上阵有没有什么提前准备，所以也就没有给你预留太长时间。本质上就是一场发布会性质的直播，简洁明了说明是最好的。”
“原来如此啊……”
婉儿若有所思。
“那我们什么时候进行下次直播啊？”
“这个还要看这次直播的观众反响如何。如果能接受，你很快就能再次和观众见面。如果不，那可能还要你——”
蜜酱的眼睛看向了我。
“到时候来一场正式的告别演出。”
“诶？这一场难道没有小星出演吗？”
珊珊瞪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肯定是小星的告别会和婉儿的首秀呢……所以我才跑来给小星加油……”
蜜酱摇了摇头，笑得十分苦涩。
“有一句话叫‘逃避可耻，但某些时候是最好手段’。”
“怎么会……”
珊珊的眼里写满了失望。
“没办法啊，真的难。”
蜜酱耸了耸肩，故作轻松。
“不到一年我们已经换了两个中之人了，这是第三个，怕不是已经流失了很多观众了。”
“也是……”
珊珊握住了我的手。
“小星其实做的蛮好——”
蜜酱扭过头去看了看婉儿。
“希望你再接再厉。”
“嗯，我绝对不会辜负期望。”
婉儿的眼神真诚，不像是在敷衍我们。
“啊啊，对了，以后的直播还是和这次一样有剧本吗？”
在喝了几口水之后，婉儿突然问道。
“是的，不过自由度会高很多，但还是有一个大致的剧本。”
蜜酱点了点头。
“啊，为什么啊？”
婉儿有些吃惊。
珊珊也用一副“真的吗？”的表情望向我。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看了看蜜酱。她显然在思考着如何开口。
在沉默了好一阵之后，蜜酱清了清嗓子。
“因为是国企，所以不能像私营团体那样什么事都随便来。”
蜜酱似乎也有些累了，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们毕竟是还是代表国家在这里活动的，依旧是宣传口的一份子。这样的特性就代表我们不能为所欲为，也就代表我们有比着其他虚拟主播有着更高的层次和使命。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家，我们的一思一话，都将会成为青少年的行动纲领，所以，我们不能犯错，更不允许犯错，人民群众也不会容忍我们犯错。”
“诶……”
婉儿似乎有些被这一番话吓到，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难堪。
“没有关系啦，放松就好啦。”
我拍了拍婉儿的肩膀。
说实话这些话也把我吓一跳。
不过蜜酱在这个时间点说这样的话也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吧。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离开了心心的中之人的位置，我现在的身份也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顾问。
不过我还是觉得总感觉这个时候说这些有点太沉重了。沉重到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就连一边的珊珊也有些面色沉重。
“总而言之就是那啥，我们是要求在直播的时候收敛一点就是了。也不是说什么——”
蜜酱也知道自己可能话说得有些重，立刻摆出一副笑脸来，可是却没能笑出来。
“总之就是，你先看看马上就要面对的观众们吧。”
蜜酱叹了一口气。
“我那些话的意思也就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肩负的东西还是不少的。这就算是正式入职前的思想教育好了。”
蜜酱声音有些暗淡。
“三番五次地更换中之人，这样做的，整个业界只有我们一家。先有皮再有魂，整个业界也只有我们一家……这个时候说这些话真的十分不解风情，我也只是想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在这里待的尽可能久——”
蜜酱揉了揉眼睛，我能看到她有些泛红的眼眶。
“然后能不辜负已经离开的人的夙愿就好了。”
……我无话可说。
真的很想说你们的头儿还没死，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形象站在你们面前，但是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
“没事儿，至少现在还有我在，没关系的。”
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我开口安慰蜜酱。
蜜酱冲我挥了挥手，扭过头去，用另一只手挡住了脸。
这算是拒绝了我的安慰吗？
一时间百感交集。
蜜酱和龟龟比我进来的还要早，他们俩可以说是心心的元老级人物了。在我还是主策划的时候，从从未见过蜜酱有这样的情感外露，也从未见过她能有一天如此需要他人安慰。
也许是我没有发现过。
我还是太迟钝了。
迟钝，愚笨。
弱小，无能。
比起我，真正养大心心的是他们两个。
不论是挑选扮演者也好，活动的策划也好，我，有做过什么吗？
我早该意识到的，是他们两个把我一步一步抬到这个位置上，也许，张大星的死，就是命中注定。也许张大星没有死的话，也许现在的我依旧是原来的张大星的话，自己应该也会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无能而心灰意冷也说不定。
心灰意冷失魂落魄。
然后痛苦万分地与这个世界告别。
现实就是如此。我一个小角色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没事没事……”
珊珊在我耳边轻轻呢喃着。
她的双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接下来我会陪你走——”
背上传来了珊珊的温度。
她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服，振撼着我的身躯。
那是轻柔若游丝一般的颤动，仿佛轻风便能将其卷上云端。
却又那么澎湃，好似能将灵魂荡涤。
脑海中的波澜随着这份跃动规律起来，渐渐平息。
“我的心跳，有一半是你给我的。你能感觉到它吗？”
珊珊脸就在我的肩膀上，她的头发随着心的跃动轻轻扫过我的脖颈。
“等有时间，我来好好讲讲我和你的故事。”
珊珊呼出的空气和她发梢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如同某种能安抚人心的香薰一般，沁人心脾。
“放松下来了吗？”
“珊珊——”
我此时脑海一片空白。
“谢谢。”
云开雾散，山青水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