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如既往的混浊,那些来自生命之神安凯瑞领地的遗民们在惊愕中出了屋,穹铭所说的种种“世界的真相”近乎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你们觉得他说得怎么样?”昔黔扭头问道,刚才他始终保持着沉默,直到现在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这很反常,不像是以往的他。
“他就差说我们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了!”待到队伍远离穹铭之后,一位教徒说道。另一个声音从队伍的另一端传来:“说实话我也觉得神明说的有些话不太对劲,但……他的话更不对劲。”
“要不是我们的教皇大人难承其重被神力抹杀了,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跟着这个成分不清不楚的‘战争教皇’来到这么个诡异的地方。”又有人开口道。
“刚才他承认我们的教皇是被他手刃的了……”这人话音刚落,大家都像被什么惊到似的,冗长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这个……唔……这样吧,我们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说……”昔黔一抬头,猛然看见上层的看台上有几个白点,思索良久,他将队伍带到了环形教堂的底端,那里的雾很浓,自穹铭归来以后也几乎没人去过。
……
“真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他在唆使我们与神明为敌,引诱我们堕落!”一个生命教徒随手关上了门,他的斗篷至今黑得没有一丝杂色,“杀死我们的教皇也就罢了,昔黔你之前不是还说,他杀害了我们的其它同胞吗?你不是还说,他们都是虔诚的,只是不愿接受他的理论罢了!”
昔黔脸上掠过一丝难堪,浑身止不住的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啊,对,对,确有此事,我刚来这被他安排上任战争执事的时候……不必提了。”
“他分明就是想把我们当做他的工具人,去做亵渎的事,成了辉煌在他,败了臭名在我们……”那教徒继续咬牙切齿的说道,
“既然我们人那么多,你也给我们搞来了武器,为什么我们不能打回去?到时候,我们把去另一边的那位执事玲玥请回来继任教皇,你来做新的执事,再选个新的更靠谱的侍卫,一切不就恢复原状了吗?”
其它教徒连声附和,昔黔却是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有一人提出了异议:“可我们不一定打得过他们啊,即便打赢了恐怕也会伤亡惨重……要不我们还是跟着他走吧,既然也有人怀疑神明的真实性……”
“喂!不要质疑神明!尤其是我们的生命之神安凯瑞……你知道你的斗篷为什么是灰的吗!”
“有个问题,就是在这里打起来的话,重伤会被神力给移到旁边迅速恢复,我们之前不是也体会过……”
“这不就说明神力还是有用的吗?穹铭他就是在胡说――”
“不是啊,他说那和神力无关,是一个很难跟我们解释清楚的装置,不过因为他觉得那东西灭绝人性现在已经被关了……”
“他说的话就是对的吗……”
他们渐渐吵了起来,屋内彻底乱了,每一个人都在说话,却都听不清其它人在说什么。“大家别吵了,这么大声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昔黔的制止也无济于事。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门闩被从门缝中闪出的刀锋利落的劈开,生命教徒们都本能的退到房间的边角,靠着身后积灰的书架,举着武器,惶恐的看着失去防护的房门。
走进来的不是穹铭,不是那些身为生命教徒却穿着近乎纯白斗篷的叛徒,这人和众虔诚的生命教徒一样穿着黑色斗篷,宽大的帽兜垂下来,遮住了来者的眉眼。
“昔黔,你还记得我吗?”一听到那富有压迫感的女声,昔黔就知道她是谁了,那人冷笑着掀起帽兜,露出一对红眸,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不错,此人正是飏祺,“你们还真是懦弱,不仅肉体上懦弱,精神上也是。”
“你不是去智慧之神那边了吗?”昔黔疑惑的问道。
回答他的先是一阵哂笑:“那是说给他听的,我要是真的带着所有人去了那,倾尽全力帮异端打‘异端’,你们也就要看不见明天了!我不喜欢玩穹铭那套阳谋的把戏,相信我,他没什么真本事的,真要硬碰硬的话……他不如我。”
“这……”如今的昔黔在生命教徒中还是有不少名望的,他总是想让自己显得再不同一些,更强一些,这样才能更好的服众,然而此时他却跟其它教徒一样犯了难,
“怎么硬碰硬……我们的敌人也不止是穹铭啊……我的意思是,那些叛徒的实力也不可小觑,而且……说实话,我很怕你到时候……毕竟你们觉得神明之间的关系不好……”昔黔用委婉至极的方式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所担忧的。
飏祺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继续向他们示好:“但我会把握好分寸的,毕竟推翻这个疯子以后我们也算是战友,虽然有着不同信仰,但我们也可以继续保持和平,毕竟大家都有着共同的观念,而且……难道你想得到更好的办法吗?”
昔黔沉默须臾,大概是接受了飏祺的邀请:“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我们又需要怎么做?”
“穹铭那有我的内应,他们都是精英,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我这的多数人真的去了智慧之神普莱德的领地,但他们已经从那弄到了弓箭,我们约定在神明归来前的最后十年向穹铭发起突袭,他们射箭掩护,我们一起对他发起总攻,将那些异端彻底剿灭……”
……
穹铭依旧翻看着那些陈词滥调,试图从字缝里看出更多来自“遗忘之神弗瑞恩”的记载或是世界在神明诞生之前的种种,被遗弃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被拼回,尽管比刹那回忆还要单薄的记叙凑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片段。
“有些新的消息。”一个身着白斗篷的教徒推门而入,手里握着一支箭“这是去智慧之神那边的人往这发的战报……不过看样子他们似乎是在说自己投敌了……”
穹铭看着箭上的字,轻蔑的笑了一声:“这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他们视我们为异端,如果真的去那里和别人开战了,用得着跟我们禀报吗?虽然你们目送着他们走到了最远端,但这也不代表没人会再回来……而且,如果我是他们,我投敌了绝不会那么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