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但堇珞还是不敢相信,那至高无上的神明会这样轻率的说出令她无法接受的每一个字。
“别拐弯抹角啊,别重复那些我难以理解的东西了……啊,是谁……难道有谁亵渎了您吗?”
“没有谁做出那样的事,何况现在你们的所为已经和我彻底无关了。”
堇珞再次语无伦次的发问,那发光的影子却永远都在做出不温不火的回答,不至于愤怒,但也绝非欣喜,她这才反应过来那总是含糊的话语里带着极端的敷衍与漫不经心,一股无端的怒意涌来,驱使一个心怀期冀的孩子彻底抛却了礼教,不顾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连自己亲手创造的一切都已经不珍惜了吗?难道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你的造物在错误的引导下走向消亡吗!我们都没有为此而感到悲观,你身为创造了这一切的神明却要率先为一点风波而缴械吗——”
竭尽全力的呐喊与谴责让堇珞眼前一黑,她猛地弯腰,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半个身子都伏进了花海里。
“我说过我会珍惜这一切,也和你们一样爱着这一切——”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咳……把这一切推回正轨?”
普莱德的声音似乎在变得缥缈,那点光辉似乎在缓缓远去,没有因地面上那渺小人物的质问而出现片刻停留。
“别走——您,您怎么能这样……您至少向我们说清楚这些事吧……”堇珞已经被各种复杂的情感搅得说不清话了。
“呃……应该说我还是幸运的吧,”普莱德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的情感,空灵且空虚,“至少我没有变成一具尸体或是畸形的怪物,我没法接近这一切了,但我依然在看着你们。”
“以您的力量怎么可能回不来啊,还有什么‘尸体’、‘怪物’……怎么回事?”堇珞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普莱德的回应。
“啊,对不起,这些不应该让你知道的,你还是不要了解到全貌为好——别抓着我的事情不放了,还是来说说你吧。”普莱德无视了堇珞的疑虑,只是继续说着自己愿意说的事,
“以前我一直觉得你不该被其它人的想法所左右成为一个教徒,没有足够的能力去身为独当一面的主教——当然,教皇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才让你去做一个旁观的人,专门负责调和的人——可谁知,你分明比谁都更适合做一个教皇,你比他们都适合充当这个职位。
我心知他们已经沉溺于其它不必要的争执太久了,现在能拯救他们的人只有你,也许你也应该想想自己能做到多少,不要再认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那是我当时的错误判断,如今的一切都在印证你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您下来,教我,我真的——对此一无所知,我不敢妄自做出更多的改变,只有您才能做出最彻底的改变,不是吗?”堇珞也不知自己现在怀着怎样的心情,怨愤又是如何随着她嘴唇的开合转变成了请求。
“你——”普莱德突然住口了,悬在高处的光芒依旧没有消失,一阵意义不明的杂音之后,一个陌生却带着几分颓唐的声音转而开口道:
“听着,现在没有什么所谓的‘神明’了,我们的计划有误!但这里只有你知道这件事,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们是神让你成为他们的领导了,他们不可能不信的……”
陌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但堇珞还是隐隐听到了什么“……不该这样……但凡有时间……结果还……要提前……重来……”
“你是谁?我所追求的那位神明去哪了?”堇珞还没从刚才复杂的情感中缓过来,心头又蒙上了一层新的疑云。
“啧,你刚才没听到吗?她不在了,你可以当他从来就不在,但你可以以此成为新的统治者,然后你就可以指挥他们做你愿意做的一切事情了——”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要见她,我们需要她,而且,我不能仗着她的威严去做亵渎她的事……”堇珞回绝了那陌生声音的建议。
“你……哎呀,亏她还那么挂念你,结果你倒好……”那声音又开始变小,直到消失,只剩下无数回荡在耳边的嗡嗡声。
尽管还是怀着满心的疑惑,但堇珞已经不愿再关注口耳上的事了,她把目光放向无穷无尽的开得灿烂的花海,却发现那些花瓣上面都隐隐带着些相同的色彩。
堇珞开始无端觉得它们的本质是相同的,尽管依旧保留着一眼就能分清的颜色和形状,但……堇珞无法用言辞来形容,带来这种感觉的潜意识也只是下了一个定论,而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
当她的指尖落到其中一朵如同捧着心脏般的大红花时,无穷花海中的无数花瓣都同时迎来了破碎,而且毫无逻辑的四处飞舞,令人悦目的缭乱变成了全无秩序的杂乱,混合的颜色在层层叠叠中变成了所有人都要敬而远之的污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堇珞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陷入了慌乱,偶然看到一朵仍伫立在原地的、专属于她的淡泊之花,本能趋遣着她不顾一切的扑向那缕纯净的蓝色——
“啊!”
来自头部的剧痛让堇珞回归清醒,她下意识的往传来痛楚的左额一摸,一抹鲜红从她指尖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