飏褀一众又经历了不少的风波,但并没有发生大的意外,原住的智慧之神教徒们固守着自己也已无法诠释清楚的信仰,加之本就不习那种近身的搏斗,在与飏褀的战斗过程中自然节节败退,刀斧所到之处,势单力薄的智慧教徒们往往只能逃窜。
或许这么改变一下作风确实是对的,赶尽杀绝并不会带来多大好处,刀刃不再伤害一切“异端”,只会落到张弓的人身上——尤其是在他们伤害过战争教徒或已经归降的智慧教徒之后。
不过飏褀并没有对这群归降的教徒表示绝对的放心,事实上她总是在怀疑这样怀柔的做法是否会招致包藏祸心的降卒混入其中,趁她不注意再做出些意料之外的举动,若不是那个了解她且完全忠于她的教徒多次相劝,她大概早已让血的红色盖过一切混杂的色彩,布满这片土地了。
“您就算不为他们的命考虑,也该为自己的眼睛考虑啊,您喜欢观赏这些花,而花的生长是离不开他们的,何况……您需要善待——至少不是虐待这些归降的教徒,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兵不血刃攻下别的教堂,否则他们觉得横竖都是死,会跟我们拼命的,那时难免又要有伤亡……”
最早追随她的教徒们总是用类似的话劝着飏褀,以免她自己率先破坏了内部的和平,让其余还未归顺于她的教徒们有了可乘之机。
在这种软硬兼施的侵略下,越来越多散乱的教徒被吸纳进了这支建立在“重现过往奇迹”旗帜之上的突起的异军之中。
其实连飏褀都不知道自己此时在主张着什么,只知道身后这座教堂有着某种非凡的意义,让俯首称臣的教徒们纷纷许诺要“像过去那样做到我们该做的事,除此之外不做任何出格的事”。
孚哲那边所做的也只有负隅顽抗了,面对着日益发展长大的飏褀势力,他完全没有对敌的方法,破败的教堂和四散之后又被敌人吞并的教徒让他日益迷茫。
曾经孚哲还会亲自带领教徒们拾起落到地上写满批判语句的箭矢,原样“奉还”给花海那边的颜昕,可如今他的支持者已经寥寥无几了,除了日复一日的弯弓,独自把地上的武器射到对面之外,他完全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飏褀已经做好准备明天要去祭坛上立自己为统治者了……据说是听了某个教徒的建议,她准备立自己为‘王’而非教皇,听说今后的‘教徒’也要改称呼……真是莫名其妙,她还说神是无用的,因此没必要拥护神明——拥护她就够了。”
当孚哲从仅有的还在支持他的一位教徒那里得到情报时,他好像完全明白了。
“我就说她怎么会有那么强的侵略性,能够同化我们那么多的同胞,原来——原来她是个背离了神明的人,她是一切的异端!她在引诱人们堕落,做着要断送一切的狂妄举动……”
隔着一整片望不到边的花海,孚哲向那无力战胜的敌人破口大骂,带着到达极点的愤恨与无奈,眼眶里滚落下两道泪。
那教徒见此情景,打消了告诉孚哲自己有心投奔飏褀的念头。
“不行……不能让她这样下去,我们会覆灭的,所有关于普莱德的一切都可能因此被遗忘,我必须立刻做点什么……”
提及普莱德,孚哲突然想起如今已经过了神明归来的日子,可所有人却都忘了这件重要的事——而自己口口声声供奉着盼望着的神明也确实没有归来。
“也许是她已经对这群没骨气的东西的做法失望了吧……”孚哲这样想道,“但我可不能跟这群泛泛之辈一样!”
第二天孚哲来到了祭坛边,向正准备登上台阶的飏褀表面了自己归降的意愿:“飏褀大人,我对您让花海重新变得斑斓的伟大想法早有耳闻,也深知您有着远大的、追求解放的意向——在此,我愿对自己此前的冒犯做法表示忏悔,恳求您的原谅——”
他俯下身,低着头,用余光看着那个具有压迫感的身影向自己靠近,他全身都在紧绷着,为了在下一刻的出击使出全力——
“愿意归顺就好,我不会为难你们的,起来吧——”飏褀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套话,就继续迈步走向高台了,哪曾想自己刚转过身,背后跪着的影子就站了起来,握着两支断箭做的匕首刺向飏褀。
在感受到后背的剧痛之后沉迷于美景与权力的飏褀才爆发出战斗的本能,迅速抽刀回身,又一支断箭向她的脖子划去,却被她后仰躲过,只划出一道很淡的红痕——然后,长刀以更快的速度刺穿了暗下杀手的孚哲。
“你……你……你是个……彻底的,你否定了神明,是所有神明的异端,你蛊惑了所有人,要让这个世界被摧毁、要我们走向覆灭,对吧……”
背刺让飏褀受了重伤,但嘴角溢出的那点鲜血并不足以证明这攻击是致命的,反而孚哲的胸口挨了这一刀,血雾就从他灰黄色的长袍中喷洒而出,落到苍白石阶上,心知自己完全无力战胜眼前这个红眸的恶人,孚哲只好在弥留之际倾尽全力诉说她的罪恶,
“我们——在此所有的,本就生活于此的教徒们,我们应该向伟大的普莱德表达自己对她的爱,而不是这样投身到异端的麾下——”
“是吗?可现在看来你的实力不足以与我们抗衡。”飏褀擦去嘴边的血迹,死死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孚哲松开握着断箭的手,面对痛楚时的本能使他抓上刀刃,试图拔出嵌在胸膛的利器,但飏褀的力量比他预想的要大得多,莽撞的挣扎也只是让双手徒添新伤罢了。
“难道你们真的……真的希望让一个亵渎神明……的异端居于你们之上吗!你们——动起来啊!”孚哲还在喊着、挣扎着,然而举目四望,所有人的反应都出奇的一致——看着眼前的景象,保持默不作声。
怜悯?同情?憎恶?或者……蔑视?孚哲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唯独无法理解为什么没人站在他这一边,他彻底绝望了,刀锋也没有给他谴责的机会,飏褀一收手,他的伤口再次被撕裂,伴随一声哀嚎和更多鲜血的飞溅,孚哲彻底没了生气。
“你们有人希望像这个疯子一样吗?”飏褀扫视周围的智慧教徒——准确的说,是曾经的智慧教徒,自然是没人敢点头的。
“很好。”飏褀没有多言,拔出身后浸满鲜血的断箭,放出身后的蝠翼,全无顾忌的登上祭坛中央,开始了属于她的统治。
“传令下去,现在还没有归顺我们的人,实在不行就杀了吧,这样方便点,等这片土地彻底属于我的时候,我不会辜负你们的功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