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信得过她。”
对于赵老板给出的理由，我竟然无言以对。
没想到，姜听露居然这么受赵老板的认可么？这种信任对于一个老板来说，可真是少见。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逻辑，所以才以‘把门口的垃圾丢进垃圾桶’为由，从而招我当你的私人助理？我可以问问具体理由么。”
赵老板刚才提到过，她之所以这么做，有她自己的缘由。尽管我并非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可是这毕竟是我之后要来工作的地方。就当是了解自家老板是个什么性情的人了，了解过后也有助于我做好心理准备直面我之后的工作内容。
如果她的回答让我觉得这个人不靠谱，那我拒绝这份工作就是了……虽然五千一个月的底薪很诱人，可我还是想保障自己的人生安全，不想为了这份薪水去冒超出我预期的风险。
至于给一个拳击俱乐部的老板当私人助理能有什么风险……能说出“只有这种充满破旧与落后的街道，才适合暴力在此滋生。在高度繁华的文明街道里，只会诞生爱耍嘴皮子的家伙。”这种发言的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至于理由嘛。你难道不觉得那个扔在地面上的空啤酒罐，跟这座俱乐部的风格很搭吗？”赵老板反问我。
“是挺搭的。与其说很搭……难道不应该说这座俱乐部的装修风格本身就很诡异么？如果是不知道的，进来还以为这里是什么不法分子的聚集地呢。”这个感受我必须跟她一吐为快。所谓俱乐部，不就应该装修看上去就让人觉得高大上，很想去才对么？是个人都会希望自己活动的地方，环境看上去体面整洁吧。
而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跟一般人的想法几乎就是逆着来的。
“装修风格诡异么？诡异又不等于不合理。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符合大众需求’这一条道子，不能因为少数存在与众不同，就把这少数的存在判作不合理。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理由。”赵老板回应。
她大概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有点那么答非所问。其实也怪我，措辞不够干练，才让她误会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啊……所以说我只是想问问赵老板你聘用我的具体理由。”
为了避免话题继续偏移，我重申了一遍我最初的问题。
“我正在解释，只是用一个比较绕圈的方式。方便你更好地理解，如果你不追求理解清楚，那你问我这个理由的意图又是什么？”她说。
这样啊……看来是我不够耐心听她讲完了。
“赵老板你继续说。”
我就耐心听听看她要怎么给我解释她的意图吧。
“我先解释一下，这座你觉得装修风格诡异的俱乐部为什么是这副样子吧。我曾今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房屋看上去破旧，很贫穷，很脏乱。大街小巷里，每天充斥打架和斗殴，周围的人都是用拳头说话。打赢的人，就有话语权。从我个人经验的角度来讲，这样的破旧且原始的环境更有利于培养有野性的斗士，而非培养把打拳当做体育锻炼项目的运动选手。因为我开这个俱乐部，就是希望能培养一些这样的成员，算是我的个人志向吧。”
很难想象赵老板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在我的印象里，周围的环境都很和平，大家通常都是和睦相处，更别提什么打架斗殴了。
就算我在网上看到校园霸凌的新闻，都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那样的事。
所以我明白了，我看不见，并不代表那不存在。
赵老板她可能正是因为在那样一个充满暴力的环境里长大，所以才会认为这样的环境更利于她作为教练来培养一个她想要培养的斗士吧？这一点，我倒是愿意相信她的说辞。
虽说拳击不等于打架，不过我想，拳击俱乐部总比打架俱乐部听上去要正经合理一些，这说不定也是赵老板为适应大环境所作出的让步。
“我们说回原题吧。你问我为何会选择一个把俱乐部门口的垃圾丢进垃圾桶的人来作为我的私人助理？这可不是因为什么‘美德’之类的无聊理由。只是因为你把垃圾丢进垃圾桶这一行为，本身就是对这片由我刻意打造出的环境的一种冒犯。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赵老板说道。
冒犯——她使用了这个词。
我并非不能理解她的话语……她的讲法有些抽象。她是想说，这个俱乐部之所以会是这幅不合常理的模样，是赵老板她刻意而为之的结果。
我把那个门口的空酒罐子丢进垃圾桶的行为，就是在破坏她的造物，挑战她这个主人的权威。
会做出这种举动，便是由于我在无意识中，选择了对这片环境的“脏乱”提出否定。而这也代表着我对赵老板的意志明确地提出了异议。
“所以我成为了你的眼中钉吗？”我问她。
“嗯，没错。”
“也就是说，把我收作你的私人秘书，其实是你作为这个地方的主人对我的报复？”
“不是报复，是奖赏。如果你所做的事情对我来说值得记恨，那我才不会把你招作私人助理，而会直接对你脸上来一拳。”说着，赵老板抬起那看得见些许肌肉线条的小臂，做出一个握拳的动作。
恕我依然不是很明白这位老板的逻辑……明明承认我成为了她的眼中钉，却要把私人助理这个职位作为奖励给我，而非作为报复手段。
赵老板似乎也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继续对我解释道：
“也许你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我敢说，你潜意识里沉睡着一股很强烈的野性。这种野性，甚至可以说是傲慢来形容。这份野性一旦觉醒，你将可以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斗士。”
我好像……有点儿明白赵老板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你明面上是招一个私人助理，其实你是想收一个真传弟子？”
在我问出这个问题后，赵老板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嘴角扬起一抹带着威压的笑容。
我的形容没有出错，她的笑，无形之中让我感受到一股威压。我感觉现在的自己，正在被一个真真正正的强者所藐视着。我在她的面前，弱小得像是纸片一样，随时都可能被撕成碎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