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爸就拿着鸡毛掸赶啊赶啊,把我从鸡棚赶到南边邻居家火龙果田里去。”他是这么说的,沉浸在他的回忆里。
而我只想快点走,不停地想看时间,眼睛盯着他裤兜上的凸起,那里是我被他没收掉的手机。
“小美女,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他转过头来,一脸期待的样子吓了我一跳。他说了什么?
我没注意听,大抵都是一样的吧,放牛,偷果子吃之类的。
“挺好,我觉得…写得不错”
“是…是吗”他也发现我在敷衍他,不过他也没生气,配合我的表演,好像我认真听,他认真讲了一样。
下一秒我就知道他允许我这么明显地敷衍他的原因了。
他忽然眼睛变得贼亮贼亮的,看向我脸上的潮红更明显,好像要撕开皮肤跑出来的样子,他忽然两只手握起我的手,让我很不适应。作为一个“前男孩子”,被一个男的这样握着手,我免不了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大抵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亲耳听到还是有些吃惊。就这个男人刚才的行为来说的话,并不怎么让我开心。
“做我女朋友好吗?”
“不行。”
可以看出他脸上失望的神情,除此之外,还有深深的不甘,这种不甘让我很难受,因为只是这样子的话,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是男人啊,就是下面有那个,那个啊,就是小弟弟什么的,你懂的吧。”
光说他是不会信,润滑的皮肤,柔软的声线,任其他一个人都没法认出我真实的性别来。我把身体往前探,从他膝盖上面过去,故意不在意地和他有肢体接触,然后把手伸进被他摆在一旁的,我的背包里。
“呐”我念了一遍身份证上的名字,然后把写着性别的那一栏特别指明给他看“相信了吧,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看他像被锤子砸了一下的样子,我站起身来,摸向自己的背包,把它背在身上,然后拖起自己的行李箱。愉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准备离开。
“等一下!”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右手手腕感到一阵刺痛,他的手再次掐住了他刚才掐我的地方。
“干嘛?疼啊,我也会生气的。”
他看起来有些失落地坐在长椅上,头低到快接近胸口的位置,但是掐住我手腕的力量并分毫不减。
“你,你居然骗我!”
“干嘛?又不是我要来的。”对这个人的纠缠不清我也是有些生气,心想着能不能用背包朝他脑袋上砸一下。
“是,是没错”他念叨着,压低声音,说话像切斯底里症发作一样。“但,但是…”
他的眼眶发黑,抬头看着我
“男的也没关系,做我女朋友吧!”他不再掐着我的手腕,而是紧紧握着,感受着我手腕的柔软。
“干什———放开啊!”我甩开他,急匆匆地往公园外走去,白色的运动鞋踩在落着叶子的马路上啪啪响。
“你等一下!”
很轻易地又被他捉住了,背着重重的背包,还拉着行李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生气地叹了一口气,我又回头看向他,鼻尖呼哧着,对着他的脸。
“就算你是男的,可是穿着这样子,还是希望别人的爱怜吧,想要得到呵护,照顾。”
“……”被他说中了。
可是,感觉受到了冒犯。
“并没有!请放开!”我被他抓住的手腕一翻,反手掐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一使劲,拧得他有些皱眉头的样子。不过我也没有用力,毕竟把指甲掐进别人的皮肤里是不好的。
“你听我说……………………”
说了很多,具体是什么我也记不清了。总之是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之类的句子。
类似的句子已经听腻了,耳朵已经麻木了。就连我自己的誓言,以前信誓旦旦地说要靠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什么之类的,到现在也还没实现。
变成这样的身体,变成这样希望实现了一些的样子,我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别人笃信的东西,我却无法相信。更有可能他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相信。
“放开我啊!”
奋力地挣扎着,不时用拳头砸到他肩膀,或者手臂上,他也没有反击,只是想拉住我,定住我不让我跑掉。
是因为我下手手软吗,还是因为糖的副作用越来越显著?我的抵抗对他几乎没有影响,他大概是觉得我在打闹吧。
这么想着,我握紧拳头,对着他的腹部使用了全力一击。
“喔额”
他呻吟道,空的那只手捂着腹部,捏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也放松了一些。趁此机会我往外拉了一些,一直拉到公园门口。
看来是下不了狠手的缘故,之前对他的反抗一直像挠痒痒一样。不过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对别人动粗什么的。这么想着,我握紧了右手的拳头。这几个月这只手上的肌肉一直在消融,但是仍然足够对他造成伤害的样子。
但是,正当我要再来一拳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发狠起来,这吓了我一跳,忙把身体向后缩起来。
预料中的拳头没有打过来,他只是抓住了我另一只手的手腕,把我的身体固定住。
“我是真的喜欢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
“干,干什么!”两边都被限制住的我这次感到了真实的害怕,看着他的脸,视野忽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脑海中不由得想象到了许多糟糕的画面。
会发生什么?忽然想起来X国的法律关于这块对男人没有保护,心头的糟糕感觉更盛一份。
不会吧,不会吧。
“甘城公园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下一站,锦尚西。”
身后传来混合电动机的声音,接着是一道美妙的刹车声,一辆灯火通明的公交车恰好停在了我身后。上面的司机打了个很大的哈欠,用手在嘴上盖,好像刚看见我们两个在这里的样子。
“我要走了!”
我说出这一句话,男青年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膝盖就重重地踹到了他的两腿之间,那里是要害,我可是明白得很。男青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是一声闷哼,然后就蹲到地上去。
我趁机抱回我的背包,手指勾住行李箱的扶手,往公交车上逃去。公交车的车门早已大开,在那里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