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暗团的各位在阴暗的森林里兜兜转转。他们分组行动,各组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同时要保持两侧的视野内能关注到其他组的身影。整队呈“人”字形前进,这样各组之间相互还可以有照应,不管袭击从哪个方向出现都可以迅速做出反应。
至于为什么这么小心谨慎,全都要从他们被困在这个结界中的时候说起。在刺杀蒂斯维克的使者之前他们就已经陷入结界中,等注意到时,他们已经迷失方向。幸好有斯菲尔领主在目标身上留下标记,还是成功刺杀了使者。
他们个别成员手上拿着类似长矛这样的双手兵器,这不是他们平时的制式装备。但是他们的主人瓦卡隆领主特别叮嘱一定要用这种矛来攻击使者。身为领主大人的剑,暗团首领不会去猜测主人的意图,只会照做。不过其实也不难猜出,与蒂斯维克使者同行的另一个使者兼护卫的人一直行踪不明,对方也没有掌握他的行踪。而这个人所用的武器或者说魔导具就是这样的长矛,为的就是栽赃陷害于这个人。
瓦卡隆领主的意图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只是为了栽赃而杀掉使者,现在他应该正在和斯菲尔领主着手调兵往阿卡米高原,并且向蒂斯维克及芙兰德亚提出对芙兰德亚使者伊斯兰破坏和谈、谋杀的指控。这只是他们发动战争的借口。
不过这些都和现在的状况无关,重要的不是局势接下来会怎么发展,而是如何离开这片森林、如何破坏这个结界。暗杀成功的目标就躺在这附近,他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以免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结界,其本质是有魔力构造出的一片区域。该区域不仅仅包括平面,还包括平面以上的空间,也就是一个三维的立体空间。魔力与大自然中的无机环境不同,它不只是一种存在于生命体中的能量,更是一种能够与生命的灵魂和思想产生共鸣的另一层面的力量。这里依旧是人类无法了解的领域,但是结界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出现并应用起来。
思想、情绪的波动会影响魔力,同样魔力也会影响思想和情绪,就像元素魔法那样,只是由魔法师虚幻的想象就可以影响到现实中的魔力存在形式。结界也是如此,在一片区域创造一个“投影”自施法者思想和灵魂的世界,使用大量的魔力,将那边区域按照自己的内心世界去改造,结界不受现实所处的世界的影响,只有施法者可以控制结界的进出,施法者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其实身为暗团首领的那个男人早就意识到这个结界与其他曾经见过的结界不同,这个结界没有边界,因为他们已经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了近一个小时,依旧没有看到结界的边界。同时,在这个“世界”里的时间流动和现实世界是一致的,太阳落山到夜幕降临的变化非常清晰。又因为他们都可以根据标记来寻找到目标,说明结界内还是有方向之分,就算是一直朝一个方向前进,也不会无缘无故偏离。
以上是首领观察到的线索,结合这些线索,这样的结界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结界,因为它没有“一定范围内”这样的概念。结界不可能是无限大,结界越大,所消耗的魔力也呈指数增长,运行结界需要时刻提供魔力,不可能有人能做到为这么庞大的结界提供足够的魔力。
“我们要一直跑到什么时候?”
“结界总会到头的,只是时间问题。”
“到头了又要怎么办?”
“不知道,也只能强行突破了吧。”
这时,处于前面的几个队伍突然有人举起握紧的拳头,停下跑动的脚步。这是停止前进的手势,所有队伍立刻停下来向中间靠拢,将他们的首领和几个干部围在中间,外围人的加强警戒。
“麻烦了呀,这可能不是结界。”首领说道,因为实在太奇怪,憋了好久才决定和大家一起商量。
“这会不会是幻术?像我们在阿卡米高原被那些土著施下的幻术。”一个干部提出一个假设,听了他的话很多人都纷纷点头。
“不管怎么样,都先展开抗魔护盾,当时我们也是这么做的。”首领说完,举起手臂,握紧的拳张开,所有人立刻按原来的阵型排列归位。同时,命令也迅速被传下去到每个队员耳中,他们都将一枚戒指戴在小指上,戒指发出微微蓝光,所有人的身体都被包裹上一层透明的魔力薄膜。
这层薄膜不像魔力护盾那样能够抵挡攻击,但是它可以抵挡魔眼以及闭绝外来魔力入侵身体,所谓幻术其实也就是精神魔法。魔法师放出魔力,使这魔力弥漫在一个区域的空间内。通过某些术式的修改,这些魔力在放出来的时候就拥有其他魔力没有的一种特性:侵蚀。侵入其他生命体体内使其魔力流紊乱,像血液循环一样,魔力也在身体内有规律的流动。这个规律被打乱后会使人无法使用魔法、精神疲劳等,还有可能致人呼吸困难,但还不至于死亡。
前面也说到魔力会影响思想和情绪,这就是幻术可怕的地方。入侵的魔力不仅将你的魔力流打乱,还会将施法者的思想带入你体内,只要入侵的魔力彻底侵占你的身体,你的意识就将被占领,身体将被夺走。还有就是更高级一点的幻术让人产生幻觉,幻觉的内容由施法者控制,中招的人基本上无法靠自己来脱离幻觉,是一种杀人于无形且折磨人的恐怖魔法,也能用于刑讯逼供。
展开抗魔护盾确实可以有效抵御幻术。幻术的魔力只需一点点侵入人体就可以发挥作用,但是时间不长,需要持续侵入魔力。如果没有新的幻术魔力侵入人体,那个被侵入的人的身体会将那魔力通化为自己的魔力,也就会失去效果。同化的时间因人而异,现在暗团所有人都已经展开抗魔护盾,阻断外来魔力入侵后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他们也经过相当多的精神魔法抵抗训练。但又在森林里前进了一个小时,始终没有脱离幻术的样子,依旧是望不见边的森林。
可惜暗团里没有人精修魔眼,如果拥有魔眼,只要看一眼空气中是否存在异样的魔力就知道是幻术还是结界。而且幻术也和结界一样,范围不会太大,但现在他们离最初刚进入森林时已经跑动最少几十千米,原来这小森林的占地最长不过十千米,宽不过五千米,难道幻术的魔力也能将整个森林填满?
疑惑、不安的情绪渐渐扩散开,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他们兜兜转转几个小时,眼前不断重复出现一样的景色。踩断的树枝、肩膀擦过的枝条、奔跑时风从脸庞吹过,这些感觉都很真实,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
身为黑暗中的猎手,耐心必须要有,坚韧的心也必须有。就在所有人坚持不懈地前进,一丝不敢怠慢的状态下,眼前忽然一片宽广,景色由阴暗的森林变为开阔的山地。在阵型前端的队伍立刻做出停止的手势,很快队伍停下来,首领和干部们都隐藏在树后观察起这个突然变换的地形。
“这里是哪里?”
“地图上……没有这个地方,只有平原和树林,我们这是来到哪里了?”
“怎么样,要去看看吗?这里也许已经是出口了。”
“如果有敌人的埋伏怎么办?”
“要埋伏早就埋伏了吧,而且……我们的敌人是谁?”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被莫名其妙的困在大得离谱的森林里一个晚上,现在忽然出现一片地图上没有的山地地区……根本就不知道敌人是谁。在这个奇怪的地方,硬要说的话,这种地形只有在一百多公里外的罗斯菲尔与阿卡米高原才会出现。
最后首领还是决定进入这片区域,因为不敢保证还能回到这个森林与山地的交界处,所有人都一同出发。本来应该留下一两个人负责联络,在进入森林之前也是这么做的,不知道那个联络的人现在急成什么样。
山地地形狭窄,不适合使用森林里的阵型,改为“X”型阵型前进,这样的阵型可以随意调整队伍的宽窄,只是会拉得比较长,需要前后相照应。这样对探索来说也很适合,四个方向都能有人警戒得到。抗魔护盾也还没收起来,依旧需要提防着幻术。
做好当下能做的准备后,没有时间休息,立刻开始行动。山地光秃秃一片,只有裸露的石头和干枯的灌木丛。月光洒在灰色的岩石上反射着冰冷的光,几十个影子快速闪过。与一成不变的森林不同,山地有各种奇异的岩石、凹凸不平的道路,还有很多适合藏人的地方,所有人都绷紧神经。
就在山回路转一段时间后,出现一个山谷。山谷并不深,两边的山丘也不高,与一路上见到的山丘不同之处在于有一些活着的植物生长。但是前面的队伍发来信号,所有人停下脚步,正警惕着有什么事要发生,全部人都看着那山谷内的建筑惊讶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