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当时发现那块石碑就是在这个位置。”斯蒂芬老人在一众人的搀扶下,带领魔法导师“Z”来到那个他做梦都不会忘记的海岸。
“哦……”“Z”无神地看向大海,被结成一块一块冰的海面无法想象当时到底有多么的凶猛,现在被冻结起来后散发出死寂的气息,但又能感受到海面以下蕴藏着某种活力,仿佛时刻都要打破冰层。
沿岸的海面几乎都结上一层将近一米厚的冰层,虽然依旧有点危险,但“Z”还是不顾他人劝阻踏上了冰层。越往外走冰层越薄,“Z”甚至听到了脚底冰层上较脆一层被踩碎的声音,还不会破碎,还可以再走出去一些……
冰层之下涌动的活力似乎在“Z”的行动下得到唤醒,明显能感受得到脚下一阵阵骚动。“Z”停下脚步,站定在一处,前方的海面只有一层薄薄的冰层,可以透过洁白的冰层看到底下的海面,不停地翻腾着想要击破覆盖其之上的冰层。
“Z”慢慢地转身,返程时尽量还是不要原路返回,有些踩过冰层可能已经支撑不住。就在“Z”刚刚迈出第一只脚的瞬间,他支撑重心点的那只脚下的冰层“啪嚓”一声裂开一道裂缝。
冰层没有完全断裂,“Z”僵在原地,慢慢地把抬起的脚放下,低头查看,这道裂缝没有再扩大的趋势,似乎只是刚才一瞬间自己对冰层施加的压强过大才引起这个反应。
再抬头时,看到挤在岸边的众人担忧和焦急的眼神,周围除了海风呼啸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那个声音显得更加清晰。他苦笑一下,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继续迈出下一步——
以“Z”为中心,向周围半径越两米的一个圆范围内,所有冰层破碎成拳头大小的冰块。冰层下的那个摩拳擦掌的活力寻找到了突破口,有一个人那么高的浪花从破碎冰层形成的开口袭来。
看到这一幕的人心跳都停漏了一拍,但是事情来得太突然,没有人能够做出反应——看着魔法导师坠入冰层之下,被海浪吞没。
冰冷、幽暗,仅仅下沉不到十米,“Z”立刻感受到对大海的恐惧。唯有头顶那抹亮光可以为他指引方向,他抬头看去,不知道岸上的人作何反应,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却似乎能听见海洋不断地低语着什么。
“你是来干什么的,人类?”
“Z”猛地一回头,冰冷的海水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眼睛几乎要睁不开,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头也越来越晕……但是他不会听错,刚才确实有一个少女的声音在他身后,在他耳边响起,并伴随着一股更刺激神经的寒冷窜上大脑。
就在一瞬间,他看清楚了阴暗的海底,周围突然明亮起来,珊瑚礁和礁石包围在他附近,各种海洋生物淡然地从他身边游过……他慢慢伸出手,想要触摸那神情自若的小鱼,它不仅没有躲开,反而还向他的胸口冲来。“Z”下意识地向后后退,此时才发现身体无法移动,只有手可以缓慢地动一动。那条鱼径直冲来,撞在他的胸口——不,穿过了他的胸口,从他的后背游出……“Z”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难道这些他眼中的东西都不是实体而是幻觉?又或者说,自己才不是实体……
突然间,黑暗降临,一大块阴影笼罩在“Z”的头顶。他艰难地抬起头,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的是一个体型比人类最大的船还要庞大几倍的一条巨鱼从他头顶游过。惊讶之余,“Z”还不忘观察它的移动方向……往前方更黑暗的海域游去的巨鱼,似乎并不在意那片区域时刻散发出的危险感,“Z”所感受到的那股不安和阴冷,全都来自于前方面片阴暗的区域——这时,伴随着巨鱼的移动,光亮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看清楚了,借由巨鱼亮滑肌肤的反射,他看清楚了——一根根残破的石柱倾斜着立在前方阴暗之处的礁石之中,一段段残垣断壁隐藏于珊瑚礁之间,但这些废墟的数量和存在废墟的范围很庞大,大到令他惊讶这是不是海底居民的杰作,因为凭人类之力根本不可能在海底拥有这些建筑。
巨鱼游过,阴暗重新笼罩那篇区域,周围陷入死寂……唯有自己身边那道光依旧存在——不,光亮也开始减弱了,仿佛被周围的黑暗所吞噬一般,慢慢地减少亮度和范围。心中一股焦躁感油然而生,看到了那些建筑残骸,他的心很澎湃,又很恐惧,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是谁建造的这一切……海洋,是谁的领土?
拼命唤醒因寒冷而僵硬的身体,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大海似乎不想让他得知它的秘密,一时间海底翻滚起来,暗流、漩涡不断地撕扯着“Z”的身体,不让他往上游。就这样慢慢地被越拖越深,被黑暗笼罩,离海面也越来越远,离世界的真相也越来越远……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相对的,你也要去实现我的愿望哦。”
“你的……愿望?”“Z”睁开眼,明亮的天花板,温暖的炉火,舒适的羊毛毯……这一切都和自己刚刚所处的环境相反。
“魔、魔法导师大人醒了!”一个守在他床边的女孩跑出去喊道,一下子马上有五六个人走进房间里,对他嘘寒问暖,脸上带着惊讶和有些后怕。
“要是您在这出了什么差错……”斯蒂芬颤抖着说,“Z”微笑着拍拍他的手臂。
“感谢你们救了我……不过,我想我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一直这样麻烦你们实在不好意思。”
众人讶异地面面相觑,最后由斯蒂芬用带着疑惑和诧异的语气问道:“魔法导师大人,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嗯,我感觉现在好多了——啊,要是能再来一碗那个时候的汤就更好了。”他笑道。
“快去给导师大人盛一碗——可是您的身体刚刚……刚刚可是停止了心跳将近一个小时啊!冷得像外面的冰雪一样,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我们的医生还说,您的瞳孔已经扩散,可以宣布死亡了……而且,您现在也是——”
一面镜子被颤颤巍巍地递过来,“Z”疑惑地接过,差点没被镜中的自己吓死——苍白的脸好像一块冻肉一样毫无生气,嘴唇有点浮肿的吊在嘴边,特别是瞳孔,呈现涣散的色调,毫无光彩。
“我……真的心脏停跳了一个小时?”他放下镜子询问道,斯蒂芬有力地点了一下头,他们所有人看自己的表情就像看到鬼一样……虽然确实和鬼一样,心脏都停止跳动这么长时间了,正常人早就死了吧,就算不死也是个废人了。那为什么自己还活着而且意识很清醒?
“……我的愿望……”
“愿望……对,实现她的愿望——”“Z”握紧拳,回想起坠入海中时,出现在耳边的那个声音。其他人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这时他们才发现,不知何时,魔法导师那苍白的脸和涣散的瞳孔都消失了,面容恢复为原来的模样。
“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Z”默默地念叨着,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那块石碑。一切都因它而起,一切的本源都指向它,必须要把石碑完全解析,才能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所有人离开房间后,“Z”闭上双眼,再次连接那千里之外的魔力回廊,与他的朋友伊斯兰连通对话,他很想立刻把刚刚自己发生的事告诉给他的挚友,但是,伊斯兰迟迟没有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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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莱兹。我现在没有时间,也没这个精力……”伊斯兰坐在一面墙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旁边有一个和他一样气喘吁吁的老人。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魔法袭击我们?!”老人气愤地向伊斯兰问道,伊斯兰也答不上来,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老人以为是伊斯兰不理会他,心中的怒气更上一层,他举起一直抱在怀里的书说道:“我可是整片大陆为数不多的几个会精灵语的人,你要是敢丢下我逃命,我连这本笔记都不会留给你!”
伊斯兰斜眼看了老人一眼,他轻轻点头回应老人的威胁,他当然知道老人的重要性,要不然他就不会为了保护他而硬吃了一发魔力弹。尽管有特制的服装减缓魔力的攻击,该受的伤还是无法避免,要不然就不会这样憋屈地躲在墙后。
老人看到他如此轻描淡写地回应自己,顿时觉得没劲,有气没地方发是最难受的。他年轻时是一个商人,同时又是一名冒险者,走遍世界各个角落,什么危险没碰上过?当初自己和一众伙伴闯进阿特加拉之森,寻找精灵的国度,半路上很多同伴都牺牲了,终于遇到了精灵,但精灵们并不好客,将他们所有人囚禁起来。在这段时间里,为了方便交流,精灵们主动教授他和他的同伴精灵语。明明是从未听过,从未说过的语言,他和他的同伴却学得很快,马上就能与精灵流畅交流了。随后精灵询问他们很多有关人类的事,人类的王国、势力、当权者、活动范围以及几个他们都不听说过的神明的名字……
就这样在精灵的国度渡过了一个星期,下一次醒来时他们就已经身处于森林外的一片草原之中——然后回想起精灵们的事和语言是,发现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只有他,他在当时随身携带了一本小巧的笔记本,记录下了精灵语言的一些词汇和语法,也许是精灵们没发现,这本笔记成为了唯一的记录完整精灵语语法的资料。
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人,抱着的那本大大的笔记本是他重新整理笔记后的的结果,没想到能总结出这么多东西。而且他也同时重新学习精灵语,直到现在都还没能达到流利的程度……当年的自己和同伴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缥缈,但又很现实。
“该走了。”伊斯兰拍拍陷入回忆的老人,他探出头,身披黑色长袍的人似乎发现了他们的位置,举起法杖准备魔力弹攻击,他们露出的手腕,明显地出现一个螺旋状的纹身,没记错的话,那是魔法师协会的标志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