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杀手小姐,你醒了?”
“唔……头痛……”
“劝你不要乱动喔,要不然会被——”
Z话还没说完,他(她)因为想要坐起身而顿时遭受强劲电流贯穿身体,眼看又要昏过去——
“啧,这个术式也太敏感了,要是把人弄死了就不好了呀。”
Z挠挠头说道,他在杀手的体内埋进一个可以控制人的行为的魔法术式,如果出现限制级之外的动作,就会遭到电流攻击。
Z一下子出现在他(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他(她)无力地依靠在Z的怀里,齐耳的短发垂下,而Z顺势张开手掌,手掌发出亮光。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昏迷了?残缺的意识拼凑起来,杀手魔法师回忆着就在不久前发生的事,只记得他展开了某个魔法,然后狂风大作,再然后……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撞飞,最后就失去意识。
身体的各个感官渐渐恢复,指尖也开始能慢慢用力……我被他抓住了是吗?杀手魔法师想道,啊,不行,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已经被取走了,还被加装了一个小装置防止我咬舌自尽……看来他对这方面很了解啊。大人,我是没办法再为您效忠了,关于我们的计划,我一个字都不会泄露——
“喂,杀手小姐,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洗澡了?”
“咦?”
微微转动的棕色眼睛,发现刚刚自己要杀死的目标的脸就出现在面前,近得连自己的呼吸都能拂过他的脸,肩膀传来温暖的触感,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个人的脸与自己的脸贴的很近。
“不……”
“嗯?你说什么?”Z侧耳靠近,离他(她)的脸更近一分。
“不要……宁愿你杀了我,让我保持贞洁到死吧……”她双唇微微颤抖着说,两片薄薄的嘴唇没有任何血色,就在刚刚,她的心已经冷了。
“啥?我对你这平板才没有兴趣,怪不得你套上大衣之后看不出是个女的,下手重了点啊,抱歉。”
“唔……”被羞辱了,她咬咬牙。和那些男人一样,他对我的女性身份感到不屑。那些人,明明实力就比我弱,却因为无聊的自尊心而排挤我,在任务中孤立我,以至于袭击一个魔法导师,只让我一个人去,还说任务失败就别回来了,然后转过去偷笑……也许我早就知道此行一定就是我的终点,发现从我这里套不出一句话之后,他就会杀了我吧?那现在这点身体上的侮辱就算不上什么,只要留住我的贞洁……
“什么啊,你都老大不小了,还是没有经验哦?哎呀,没有被父母逼婚吗?”Z一边随便扯些话题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
这可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样在干不好的事,Z正在修改植入她体内的术式,好不容易抓住的敌人,说不定和袭击伊斯兰的那个杀手是同一个组织,不好好审问一下就可惜了……这么解释好像更怪了,这个术式对应的魔法也不是那种折磨人的严刑所用的魔法,只是为了防止她使用魔力和限制她的体能而植入的魔法。
指尖在她的胸口上方划过一道道轨迹,Z全神贯注地展开魔眼注视着她的胸口,视线不只是停留在外层,而是深入内层,查看她的每一条输送魔力的脉络——这是从东方的芙兰德亚传过来的魔眼使用技巧,只能在近距离才看得清那些皮肤下细小的脉络,所以现在他的头又很贴近她的胸口,已经能够听到她慢慢变快的心跳声。
正如他所说,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洗澡了。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时间。当时推测出的他的行进路线大概还有几条,原本应该还有几个人会和她一起守着每一条路,发现目标后由一个人跟踪并时刻发信号给其他成员汇报其动向,然后准备在夜色降临时发动袭击……
但只有她一个人在做这个任务,当时那个爱使用匕首和飞刀的人对自己说的“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你一个人应该可以摆平魔法导师吧?”,那副丑陋的面孔不知为何现在浮现在脑海中。
自己一个人往返于多条路径,设置机关,放置监视用的使魔,在树林这样的较封闭的地方设下结界……没日没夜地蹲守着,吃喝有时都顾不上,更别说洗澡了……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现在自己身体一定很脏吧……只能说,我不配做一个女人。
“完成了,嗯,应该不会再把人电晕了……” Z直起上半身,轻轻放下她的身体,站起来揉揉肩扭扭腰,“总之,我先和你解释一下吧,我——”
一个巴掌突然出现在视野内,措手不及,Z被扇了一个耳光。
余光看到的,是刚刚还虚弱地躺在自己怀里,现在却一跃而起的女杀手站在自己面前,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瞬间有点懵……
“为什么……不杀了我?”她问道,声音和之前在与Z对峙中她所发出的声音完全不同,现在的声音饱含怒气和不甘,但更有几分女性的纤细声线的味道,而有些颤抖的嗓音似乎在抑制着某种情感。
她收回手,面向Z的眼神和表情没有一丝女性的娇羞。
“到现在都不杀了我,还对我做这种事……你是瞧不起我吗?我现在照样可以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
与她的咬牙切齿相反,Z则是一脸无所谓,揉揉被打的脸轻声抱怨好痛,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破布,那是原本车厢内的一条毛毯,伸手递给她。
“关于你的衣服……我很抱歉,当时要控制不伤害到你的身体就已经尽力了,都是因为我的半吊子魔法才让你自尊受损,对不起。”
说完,Z微微低头鞠躬。
“啥?”女杀手愣住了,她第一次见到男人对自己鞠躬的。男人一个个都爱面子爱得要命,为了掩饰的错误而把错归咎到同组的女性成员上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而他却主动承认错误,并放下身段向自己鞠躬……
不行,他是敌人,是那位大人的绊脚石,我等被培养出来的目的,就是为那位大人扫清障碍,所以现在,我的目的还是没有改变。她心想,一咬牙,露出凶恶的目光。
被那位大人收养并经过一项又一项的能力训练,就算不是特别顶尖,她的近战格斗术不会比一般的士兵差,用来对付这个连自己一巴掌都躲不开的人绰绰有余!
“你杀不了我。”他的话语突然浮现在自己脑海中,他为什么这么自信?他确实把我的魔力回路全都封住了,但我还可以拧断他的脖子,杀死他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那么他为什么这么自信?
向前踏出一步,因为同样是光着脚,地上的木刺扎进脚板钻心地疼,但是她不在乎,收在侧腰的拳头积蓄力量,然后朝他的腹部挥出——
“呲呲啪呲!”
“呃啊!!!”
声嘶力竭的尖叫,她挥出拳的一瞬间,一股电流从她的胸口瞬间流经全身,从脚尖到每一根头发,都被电流肆虐……
“啊惨了,还是会晕吗?!”
最后听到他有些烦恼地说道,然后自己的眼皮沉重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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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大街上,卡尔宾的居民以及周边村庄的人们兴高采烈地赶着早集,周围充斥着卖家的叫卖声和买家讨价还价的声音。但这些喧闹都和伊斯兰无关,他轻轻戴上兜帽,双手藏在过长的袖子里,穿过一个个小贩摆的摊点,绕进一个小巷子中。
他没有带他的短矛上街,虽然短矛不在身边让他感觉没有安全感,但这根东西实在是太显眼了,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那些家伙肯定还在监视自己。他故意绕了点路,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后,才走进小巷,因为接下来他要去拜访的人肯定也不想因为伊斯兰而暴露……
卡尔宾城并不算大,但是它错综复杂城市系统令它比大城市还要混乱,这也和居民的素质有关。
卡尔宾位于蒂斯维克王国南疆,而再往南就只有危机四伏的森林,比北方还要偏僻——北方至少还有一座港口。在这里居住的人大多为当地人,而且其中一大部分都是连周围方圆一百公里都没有离开过的老年人。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当地的生活和风俗,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好,总之他们就是不会轻易接受外来事物带来的变革,管理这里的长官应该很为难吧……
小巷的道路时而宽时而窄,体现出他们建房时的随意,而且丝毫不考虑采光、朝向等问题,各个方向敞开的门窗比比皆是,而且使得小巷非常潮湿,地面的砖块被撬走也没有人换新,烂泥遍布路面。
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滋生黑暗。
伊斯兰来到这里,并不是想要找那些伏在窗前对路过的男性抛媚眼的女人,也不是坐在阴暗酒吧里把玩匕首的黑帮分子,他来找一个熟人。
当听到Z拜托自己去卡尔宾找那个老人时,伊斯兰就立刻想到她。她和伊斯兰的家族,芙兰家族有一点关联,也是伊斯兰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叩叩!”
伊斯兰敲响面前的门扉,折扇门与周围的其它木门没什么区别,潮湿、破烂,门缝中透不出一点光。而且这间房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物,伊斯兰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但他却十分确定地敲响那扇门扉。
过了很久,具体多久伊斯兰也不清楚,他静静地站在门前,仿佛在接受某人的注视……终于,门被从里面推开了,发出非常难听的声音,房间内还传出刺鼻的气味。伊斯兰只是皱了皱眉头,抓住门板拉开,然后直接走入黑暗中。
伊斯兰主动关上门,让黑暗吞噬自己,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等待着被那个冰冷的触感抵住喉咙。
“伊斯兰?”一个低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从声音感觉这个人很疲惫,但是语气里又带着一丝惊讶。
“是我,好久不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