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现在得先和伊斯兰汇合，然后再……嗯。”
“怎、怎么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能看到远处隐隐若现的人类村庄，看到了村庄，就说明城镇也不远了。于是也算是休息一下，Z和前杀手法娜来到一条小溪边，将冰凉的水泼在脸上，一扫全身的疲劳。
休息时Z不忘整理思路，做好下一步的准备……但他突然看向法娜，他的视线让她浑身不安起来。
“要不要在这里洗一下澡?”
“哈?不……”
“可是我们都一身汗臭，昨晚上……咳咳，我是这么想的啦，你愿不愿意看你的了。”Z说完，在河边站起，先将他的外套脱下。
“等等等等，在这种地方会感冒的吧？你确定我的发烧不会再次发生吗?”她有些慌张地扭捏着身体，想要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嗯，那你就在岸上等我吧，我下去洗一下就回来。”Z一边说一边在寒风中脱衣服，瑟瑟发抖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不过太阳正在升起，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不会那么冷了吧。
法娜连忙转过身去，她背对小溪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听着Z“哗啦”的下水时的水花声。
“唉……何必那么遮遮掩掩呢？”Z脑内的声音叹息道，“我觉得应该对她严厉一点。”
“她是被同伴抛弃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安插在我身边的定时炸弹，也许是我们该同情的对象，也许是我们的敌人。我就是要搞清楚这一点才这样遮遮掩掩地做的啊。”Z解释道，脑内的声音只能再次叹气。
距离差不多够了吧……自己在心里估摸着，然后发动魔眼，被魔眼注视着的，是法娜的背影。不能离她太近，要不然会被她察觉。
“怎么样，你有看到别的什么术式刻在她身上吗?”昨晚没有空闲去看别的地方，一直专心处理导致她发热的术式……现在是一个机会好好检查一下。
“别催啊，我在看了……”
在昨晚的艰难工作中，Z一度陷入僵局无法打摆脱。他也对离体术式有一些研究，他自己也可以制作，现在法娜体内的另一个离体术式就是他自创的。但是他的水平和F相比，就相当于小学徒和老师傅，连他的术式都看不懂，更何谈破除?
如果强行破除稍不注意就可能直接导致法娜的死亡，Z本来已经打算要铤而走险，在关键的某一步时，差点就要犯错之际，她出声提醒了Z。
“话说你为什么会懂这玩意?你不应该沉睡了很久，岁数挺大的了吗？离体术式的出现才不过十几年而已吧。”
“你真是失礼，我一直在沉睡着，岁月在我身上根本就无法留下痕迹……所以我现在按人类的年龄来算，应该只是十七岁，还是一位少女。”对年龄话题很较真的她发表她的长篇大论，Z轻笑一声，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远处的她的背影上。
“总感觉，你所说的离体术式……和我以前认识的某种文字很像，但是我又想不起来那种文字是怎么书写的，只能像现在这样靠一丝感觉来帮助你。”
“嗯，这样就够了，把你看到的告诉我。”
魔眼，再配上感知魔法，能将不远处的法娜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Z走入小溪中央，没过小腿的冰冷的水让Z感到双脚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衫，寒风依旧在吹，但他还是坚持着继续下去。
“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别被她发现了就行，如果她是被逼无奈，我觉得我们对她的怀疑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Z说道，很快，他的眼里的景象已经不再是法娜的背影，而是穿透过她的肌肤，看到一片血红色血肉之中隐隐亮起的蓝光。
“麻烦你了。”
“唉……除了被你修改掉而失去作用的发热效果外，还有监听、监视、定位、传令，这四个功能……不过现在那几段都处于静息状态，这四个功能似乎都没有在运行。”
“那有没有突然开始运行的可能?”
“我不否定，因为这些部分的术式都是完好无损的，如果想的话，背后的操控者还是可以轻松唤醒它。”
Z陷入沉思，法娜现在的地位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因为她身体里还埋藏着可能会暴露自己行踪的因素，现在操纵者可能是以为她已经死了，所以才没有继续让这几个功能运转……也就是说，一旦法娜被她的同伙认出来，自己可能就不能再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了。
“喂，等等！还有一段有些复杂的……我可能有看错的可能，不过你姑且还是看一下吧。”
“怎么了？”Z疑惑地看去，并没能理解她说的还有一段在哪里，Z对于将每一段术式区分开还是可以熟练做到的，只是无法解读其意义和作用而已……现在她身体内就只有六条术式而已，有一条还是自己做的呢，不知道他所说的第七条在——
“是、是那个吗？”
“嗯，我一开始也忽略掉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很确定了。”
原来她体内的术式一共有五条，一条被Z修改后无效化，剩余五条处于静息的状态。而脑内的声音所说的“忽略掉了”，是因为刚刚为止她一直把那条被修改过的术式和那四条完整的术式联系起来，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但现在她凭着记忆，重新将修改前的那条术式与剩下的四条组合起来，五条功能用途各不相同的术式，组合在一起居然又能创造出一条完全不一样的术式，而且可以说这条术式才是真正埋藏在她体内的离体术式。
“那么，这条……对应的魔法是?”Z马上领会她的意思，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是‘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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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隧道滴答滴答的水声格外刺耳。
作为政府一直搁置未完成的工程，这条挖了一半的地下隧道已经被人们最大限度地挖掘其利用价值。
高约十米，宽二十多米，由阶梯从地面走下来，往下有五十米深，可以看到和地面完全不同的生活景象。
南方比较潮湿，现在处于冬季还比较好，此时隧道内变得比地上暖和许多，不过一旦迎来梅雨季节，地下隧道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潮湿，到处都潮湿，而且阴冷的程度也是地面无法比的。
一排人歪歪斜斜地背靠着墙，坐在地上打盹，他们大多蓬头垢面，只有几个在隧道内搭起帐篷，形成低端版的商业街，为这些人出售烟草和廉价酒——比起粮食，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更需要一些。
伊斯兰和姐姐华伦，从外表上看完全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特别是女人，很少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只有有脏又臭的老鼠和男人。
“这里应该可以暂时躲避他们了吧？”她瞥向伊斯兰征询他的意见，伊斯兰简单点了一下头。
她拍拍伊斯兰的肩膀，轻笑一声让他放轻松一些，因为他正在用看待垃圾一般的眼神看着这些浑浑噩噩的男人。
“喂！臭小子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女人给干啰！呵哈哈哈呃哈哈！”
蓄着脏兮兮的络腮胡的年轻男人站起来谩骂道，放荡地笑着，其他人也跟着大笑，露出他们被烟熏黄了的牙齿。
华伦一把拉住弟弟伊斯兰的手臂，如果没拉住的话，伊斯兰肯定已经冲到那个人面前了。虽然为弟弟长大了学会保护姐姐了而感到开心，但她还是要劝阻他，把伊斯兰往后拉，她向着那个男人迈出一步：
“我要见你们的老大，可以请他出来吗？”
“哈?”男人的眉头一皱，脸上摆着明显的不悦，“我们老大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认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再来，臭婊——！”
杀意瞬间溢出……男人的腿抖了一抖，其他人还在纳闷他怎么说话到一半就断了，忽然向后跌坐在地上。
来自于面前的女人，脸上虽仍浮现平静的微笑，但她的眼里没有笑意，透过她的瞳孔，男人仿佛看到了自己若再敢放肆的结局。不过最可怕的还是她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将杀意化为利剑贯穿他的心脏，让他透不过气来，对方手里的长柄武器还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他双腿发软直接跌坐在地……
其他人察觉不到，是因为他们两人都只对他一个人释放杀意，而其他人看到他态度差异这么大，瞬间也就都蔫了下来，止住大笑，远离那个被杀意笼罩的男人。
“快去，我们赶时间的。”姐姐华伦微微闭眼，一只手往后拍了拍伊斯兰的手，两人的视线这才缓和下来。那个男人连滚带爬地逃走，其他人一哄而散，不过他应该能找来华伦想要找到的人。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伊斯兰语气中都透露出不悦，他很不喜欢这种脏乱差，毫无秩序可言的地方。
“这里的老大曾经帮助过我，我也经常接受他的委托来赚些生活费。”姐姐露出调皮的笑容，是什么委托就不用多说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魔法不能做到的。
这时，在隧道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男人快步向这边走来。
“真是抱歉华伦女士，我的小弟们没有和你见过面，所以多有冒犯……”一个中年男人走近后微微低头说道。
华伦轻轻摇头表示没事，那个络腮胡男人就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畏畏缩缩地张望着。
“还不快点给华伦女士道歉！还有……额，这位是?”中年男人看向伊斯兰，华伦拍拍伊斯兰的肩膀介绍到。
“这是我的弟弟。”
“弟弟……这么说他也是?”
“我是伊斯兰·芙兰斯坦，请多指教。”伊斯兰自己介绍自己，这个中年男人看来是知道姐姐的身份的人，那自己就没必要遮掩了。
“你好，”他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是乔纳森·古道尔，请多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