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拉,”沉默许久的花三千说出这么一句话,“你有写日记的习惯?”
阿罗拉显然对于对方的反应很是不满,不过她有理由相信对方此刻的心境出现了某些变化,于是乎她也没有刁难对方:“对,我还把这张日记给撕下来了,尽管我的人生当中总是会遇到许多折射出人性丑恶面的部分,但我的日记里也不会避讳对这些内容的完美记录。”
此话一出,花三千那张脸上挤出一点可悲的戏谑笑意,她的眼中倒映着阿罗拉那认真的面容,眼中的银发少女像是在逼迫着她,说出一些让她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的话。
在低着头眯着眼睛沉思之后,花三千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像是想要为自己接下来说的话语做再严谨不过的确认似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常青柴,我希望你的能力如你所说,可以轻易辨别你所说话语的真假,当然,就这起事件来看,我反倒更希望你所说的是谎言,不然我也不至于感到这么矛盾了。”
常青柴抬起眉角看着对方,他此时脸上仍然余愠未消,望向对方的眼神比想象中要凶恶不少。
“还有,费雪,如果你真遭受了这些,请恕我多言,”花三千尽可能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使自己脸上的表情更友善一点,“你完全可以向你所在区的学生会求助,而且最后你完全也可以让阿罗拉帮你处理这桩事,而非用以牙还牙的原始手段来报复,要知道,这不仅无法让那些人得到真正的惩罚,反倒可能让你自己背上罪行……”
阿罗拉这时候咕咕怪笑了起来,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上去恰如极光其名光彩夺目的女生此时会发出这种小丑般的怪笑。
费雪满怀担忧地看着身边的会长,朝学生会长露出一个释怀中带着感谢的微笑:“会长,我当然知道这些,可惜木已成舟,如果你要把我带走,那我不会做任何反抗的,毕竟确实是我下手……”
“不,”阿罗拉打断了费雪忏悔般的自白,她不怒反笑,看着花三千的眼神中满是怒意,“你没有错,亲手解开你的限制器的人是我,放任你去对他们动手的人是我,也是我,在最后选择包庇了你。”
“换言之,我就是想要那几个人去死。”
阿罗拉的声音仿佛掉进古井中的一块石头,沉闷的声音里藏着余波。
花三千望向阿罗拉的眼神中不由得带上了警惕的色彩,她仔细看着阿罗拉的表情,神情微微发生变化。
“阿罗拉,我劝你不要总是让这些过激的想法控制住你自己,不然哪怕是你超能力开发协会分部会长的身份,还是作为风都七光的身份,都无法让你逃脱你言行带来的惩罚与后果。”
这句话其实或多或少带有前辈对后辈的关心成分,但阿罗拉显然把这当成一种警告。
“如果不是因为我身边有这么多狗屎一样的事情发生,我才不至于总是气得火冒三丈,”阿罗拉也不想顾及对方的颜面了,继续说道,“你想想,我都能够把这些事情调查得如此仔细,你和你的那群饭桶这么久都不知道费雪动手的理由,而天道街学生会分部也像是不知道费雪这么长时间被霸凌一样,你认为他们就算被费雪找上门,他们就会对她伸出援手?放你娘的屁吧。”
阿罗拉的话语让花三千和常青柴一愣,这时候,双方才意识到天道街的学生会为何没有直接进行对费雪的抓捕,而是不得不逼迫总部的会长来解决问题。
“原来如此,这帮混账……”花三千心情阴郁地按着手指,“他们是感到内疚了?有负罪感了?这个时候知道费雪可怜了吗?”
“别把罪过都推在他们头上,”阿罗拉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你和你的酒囊饭袋不是一样吗?光是想着完成上级交给你们的任务,就不想想这背后的古怪之处吗?”
“不,这并没有什么区别,阿罗拉,哪怕知道了费雪故意伤害背后的动机,她依然难逃其咎,我还是得把她带走。”
花三千的态度很坚决,她这份态度让阿罗拉再度有点青筋暴起的架势。
“你先别这么激动,我会把详情跟上级请示一下,上级知道详情之后应该会酌情考量对费雪的处罚,届时我会跟上级说几句好话,所以我估计,费雪之后应该不需要蹲进管制所,至多被送到超能力研究所进行短时间能力抑制或者供他们研究。”
“还有,虽然我觉得,费雪,”被叫到名字的费雪看见花三千意外带着善意的笑,那眼神中似乎带着鼓励,“你应该不愿意去和那三个人道歉,但我建议你还是去看他们一眼,这对于规避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来说是一个挺有必要的举动,至少可以把这起半脚踏入刑事案件的事情搬回学生内部比较严重的事件这个范畴。”
费雪听到这话,像是在做着心里抗争一般,过了许久仍然摇了摇头:“可我并不会原谅他们。”
“没关系,他们还未必会原谅你呢。”花三千耸了耸肩,“不过是做样子罢了,坦白说,我也能够理解你的所作所为,在你的限制器被解除的情况下你似乎除了复仇之外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虽然这确实不理智,但如果我是你,我也未必能够想到其他纾解内心长久积累的痛苦地途径了。”
“不过阿罗拉,如果你当时主动替她出头,由你来教训那些霸凌她的人,要求那些尸位素餐的天道街学生会成员赶紧处理好费雪的事情,不是更好吗?你为什么要在她的身后推她一把,让她做出这种事情呢?”
花三千反倒越说越恼火起来,只是被她发脾气的家伙仅仅是翘起二郎腿,像是述说着稀松平常的事情般说道:
“我很讨厌规则之类的玩意啊,而且,我个人觉得同态复仇反倒是人类社会最原始的冲动和本能,就算听起来很野蛮,但也比什么道貌岸然的原谅好不少。既然我都打算以暴制暴了,那我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替她出手了,毕竟复仇是独属于她的行为,如果我插手,反倒是亵渎了这一行为。”
学生会长听到阿罗拉说的话,略带震惊地咬了咬嘴唇,将有些杂乱的耳旁发丝稍稍撩直。
“我说你们,难道你们就不觉得你们的会长……有点太危险了吗?”她显然对此感到很惊讶,但是其他人的回应让她感到更加惊诧。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就连常青柴,都没有觉得会长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
最后还是由纪子出来说了句话,让花三千不至于这么难堪:“会长的行为或许是任性了点,但我们都知道,会长所做的事绝对不会比那几个混账更加遭人唾弃。”
一旁翘着辫子的舟山千介默默说道:“如果这世间多几个像会长这样的人,恐怕像类似的悲剧就会少发生一点,‘肆意妄为’再怎么糟糕也比没有底线的恶好不少吧,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花三千总算意识到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今天晚上她的失败已经可以被钉在自己的屈辱史上面了。
她按着眉心,没好气地催促道:“行吧行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向你们保证,费雪不会受到多么严重的惩罚,这下总可以交人了吧?”
费雪“嗯”了一声,她原本也没打算逃避,此刻学生会长也知道了来龙去脉,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至少自己和整个超能力开发协会的小伙伴不至于落到被送到咆哮海的结局了。
就在她打算站起来的时候,一边的阿罗拉却像是期待了这个问题很久了似的,但她没有跟之前那样得意洋洋站起来,毕竟现在一站起来就会暴露自己没穿裤子的事实。
她笑眯眯地用手指捅了捅常青柴的大腿,后者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把手伸进他的裤袋里一阵乱掏。
“喂,等等你在干嘛——”常青柴感到对方那灵活的手一阵乱摸索,似乎摸到了奇怪的东西,让他的脸一瞬就变得通红。
阿罗拉却不介意,从他的裤袋里掏出一张早已被折叠过的纸,很有底气地拍到桌子上。
“这什么玩意?”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花三千一头雾水地从旋转的圆盘上面拿到那张纸,有点疑惑不解地慢慢展开,当她看到那张纸的内容时,蹙紧的眉头悠然解开。
她似乎觉得有点好笑,但又觉得有点可气,将那张纸没什么规矩地折了回去,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她终于还是说话了:“真有你的啊,你如果把这张纸早点交出来,我哪里至于兴师动众过来抓捕费雪?”
阿罗拉却一副自得的样子:“如果我不事先让你相信费雪这件事背后的缘由,那你怎么会愿意收下这么一份看起来像是逃避惩罚的官方文书?”
学生会长也算是听懂了对方话语中的意味,无奈地笑了笑:“说的没错,我还是小看你了,我想如果我会对你们用什么强硬手段的话,你就会把这张纸贴到我脸上吧。到时候即使我会动手,也会有所顾虑吧。”
“好在学姐你是聪明人,不像我这么冲动,不然我们现在估计全去看守所里削土豆去了。”
“得了吧,我算是看出来了,像你这种胆大心细的家伙才是最麻烦的,指不定就在什么时候阴我一手。”
两人之间的交谈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常青柴听着她们有点谜语人的对话,有点无法理解的样子。
“服务员,该上菜了。”花三千总算像是对得起她的名字一样,按响铃铛,让这顿晚宴总算变成了一场货真价实的联谊。
“二位会长,这是什么意思啊?”一边的费雪一样一脸懵逼,道出了常青柴一直想要问出口的那个问题。
阿罗拉却闭口不言,花三千也用一句话带过了大家的注意力:
“各位记得吃得干净点,我虽然是会长可也不敢拿公款来请大家吃喝,这些可都是我自己花钱请大家吃的!”
“等等……”一边冷落了许久,看完了一场大戏的小王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也可以在这里吃吗?”
花三千似乎也忘记了这个人,但她在沉默片刻之后还是挂上了招牌式的笑容。
“服务员,加一套餐具!”
声音再无之前那般话里藏着话的诡异感,这个学生会长像是终于可以开怀大笑一般,喊出这满是热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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