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梦 笔记第七页
曹老师来到了教导处主任的办公室门前，尽管他的心里并不平静，但却依然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在得到许可后才推开门进入其中。这个年轻男人进门后便招呼也不打的径直走到教导主任的办公桌前，他的眼中有少许愠色。
“主任，这是怎么回事？”曹老师将一份今早的晨报扔到教导主任面前，同时质问道。
教导主任是一位瘦削却又精干的老人，他微微瞟了一眼那份报纸，在那头版上有个大标题：高考文科状元自杀未遂。而副标题则是：Y同学此前被卷入舞弊风波，此极端举动是为证清白？还是欲逃制裁？
教导主任收回视线，他将自己的脸隐藏在十指交叉的双手后边，就这样坐在桌后直直的盯着曹老师。
“小曹啊，这是什么意思？”
曹老师一下子便激动起来，“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学校怎么能任由媒体报道些抹黑学生的新闻？”
“媒体有言语的自由，我们不能横加干涉，不然可能会把整个学校都扯进去。”
“但是事情过了大半个月了，局里根本就拿不出证明小云作弊的证据，他们甚至连举报人是谁都不清楚就开始胡乱怀疑了！”
“省上对历届高考都非常重视，所以，他们的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几乎年年都存在着考试舞弊的情况，那些局里的人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他们已经草木皆兵了。”
“那也不能……”
“好了小曹，这件事就到这里！我知道你关心自己的学生，但是现在的一切都要讲流程、讲规则。你那学生不是也拿不出自己没作弊的证据吗？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量配合调查，上面也说了，如果证明那个女生是清白的，那时绝对会在媒体上公开致歉，并给予补偿的。所以你无须担心。”
曹老师更加激动了，他认为教导主任一口的官腔，完全是不负责任的推诿。
这位班主任还记得当时得知小云是文科状元的时候，对外宣传的最积极的便是眼前这个老头儿，那个时候这老家伙还在教职工会议上一口一个“不负厚望”，一口一个“国家栋梁”的夸赞着小云。然而当小云被卷入莫须有的舞弊事件后，这只“老狐狸”就第一时间抽身了，他对外做出一种大公无私的严肃姿态，面对局里、媒体，他一口一个“查明真相”，一口一个“绝不容忍”。
教导主任成功地为自己塑造了一个严肃认真、刚正不阿的形象，但是他却出卖了自己学校的学生，在那个他之前还赞美有加的女生陷入谣言的漩涡中时，他第一个出卖了她。
喀拉！曹老师一掌拍在了教导主任的办公桌上，那块搁在桌上的大玻璃板被他拍碎了。但是这个男人依旧愤怒将手撑在那些碎玻璃上，鲜血从他的掌中沁出来。那些红红的血液浸入了玻璃板破碎的纹路中，沿着那些纹路扩散着，仿佛形成了一副诡异而美丽的赤色图画。
“小曹，你这又是何必呢？”教导主任似乎丝毫没有动气的意思，他只是叹息般的摇摇头，然而那表情却不像是关心眼前这位年轻的后辈，反倒像是心疼他桌上这块才换了不久便被打碎的玻璃盖板一般，完全看不出一丝诚意。
曹老师正待与教导主任继续理论。忽然，他的表情稍稍僵住了，紧接着，这位三年十三班的班主任便以十分冷静的姿态直起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老人的办公室。
教导主任那不知道是真诚还是做作的声音在曹老师身后响起，“小曹啊，我知道你现在情绪比较激动，不过你没有错，等过几天毕业典礼结束后，我去给你说下，给你多开半个月的假，好好排解下压力。”
曹老师尽量镇定地走着，他并没有注意听那个“老狐狸”最后的那句话，因为那个老人的声线在他听来变得十分怪异，而且他刚才之所以突然离开那间办公室，并不是因为他想通了，而是因为那只“老狐狸”的脸在他面前忽然变成了只能分辨出一张巨口的模糊一团！
曹老师认为自己处在一个真实的梦境中，这是这个年轻男人从昨天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冷静地分析，所得出的结论，他认为自己的所见所闻既是梦境又是现实。
我应该是在现实中，而那些恐怖的事物都很可能只是我自己的幻觉！曹老师这样想着，敏捷的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在一路上与一个个长着“大嘴”的师生们擦身而过，同时眼角还睹见自己周遭的世界正在渐渐的变得破败、变得阴暗。
教学楼的走廊变得歪斜了，墙体也腐朽开裂了，就连那些墙上面粉刷的白色石灰粉也开始成块的剥落了，整个世界都腐化了。
终于，这位班主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前，他一把推开那腐朽的防盗门，钻了进去，并在其中那些“大嘴”教师们的注目下，来到了自己的位置。曹老师从几本教辅下面抽出了一本漆黑的笔记本，那本上的烫金文字在那挂在腐朽的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日光灯的暗淡灯光映照下，闪动着诡异的光泽——Nightmare of the game。
“陈老师，请问我们办公室里的碎纸机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了？”曹老师向坐在自己旁边隔间里的“大嘴”问道。他努力地使自己表现的和平常一样，他要制造出一种那些“噩梦”对自己不管用的假象，不过实际上，这个男人只是在害怕着，他害怕自己只要稍稍露出一丝胆怯，整个精神就会立刻崩溃掉。
“嘻嘻嘻……嘻嘻嘻……碎纸机什么的没有哟！”那个被曹老师称为陈老师的“大嘴”怪笑起来，它的笑立刻引起了办公室中所有“大嘴”们的共鸣，整间办公室里顿时充满了此起彼伏的诡异笑声。
曹老师觉得自己有些心惊肉跳了，他喉咙有些发干，不禁咽了口唾沫。他的理性在与本能激烈的交锋着，那“理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抢占了上风，让这个男人能够勉强带着僵硬的笑容，一边说着“那、那我去其他办公室看看……”一边走出职员办公室。
腐朽的教学楼变得热闹起来，“大嘴”们聚集在曹老师周围“嬉笑”着，“欢唱”着，它们的嘴巴开合着，就像唱童谣一般的重复着一句话，“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试图损毁笔记……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试图损毁笔记……”
曹老师的瞳孔收缩了，他看到那些唱着童谣的“大嘴”们纷纷捏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大剪刀向他更加靠拢而来。
咔擦，咔擦……大剪刀在开合着，那些看上去许久没有打磨而有些钝的刃口上残留着暗红色的斑点，与其说像是锈斑，不如说像是干涸的血液。
“看起来要在劫难逃了。”曹老师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他开始慌乱地在楼道上跑起来，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小的教师日记和一支中性笔，他怀中夹着那本黑色的笔记同时一手打开教师日记，另一手抓着中性笔开始飞快的记录起来。忽然这个男人脚下一空，他踏空了一级台阶，整个人瞬间便从楼梯上面摔了下去，他被摔得浑身淤青，左脚的踝关节似乎也脱了臼。
不过曹老师并不在意，他挣扎着靠着墙壁站起来，打算继续在他的教师日记上记录下重要的信息，但是那支中性笔却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也找不到。曹老师喘着粗气的在楼道里乱找了一阵，却始终无所获。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左脸上似乎有种热辣辣的感觉，不由得用手一摸。
他摸到了自己左脸的颧骨下面插着的某个异物，那似乎是一根塑料的棍状物。
“呵呵……呵呵，原来笔在这儿啊。”曹老师将那卡在自己颧骨里的棍状物使劲拔了出来，他的脸上也随之多出了一个不断冒着黏稠赤色液体的小孔，但是这个男人就像是丝毫不在意疼痛一般疯狂地挥舞着那支被染成红色的中性笔在教师日记上写画着，并且一瘸一拐地继续沿着楼梯往教学楼的下一层走去。
……
——1个月后——
这里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一条步行街，尽管七月间艳阳高照气候炎热，又尽管此时正是繁忙的上班时间，但是这条作为城市的面子工程而专门打造的步行街上依然繁华且热闹。
老王坐在街道边的一条长椅上。这个中年人此时正双手举着一份报纸，并以此作掩护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瞟着那些步行街上来往穿梭的时尚女孩儿们，他躲在报纸后一边不正经的讪笑着，一边在心里对那些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漂亮女孩们打着分。
一个身影来到了老王的面前，正好挡住了他视线中那些向往的“美景”，这个中年人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便不悦的放下报纸，想要以“你挡住我看报纸的光了”这个理由将这个挡路者支走。
不过，那个身影在老王放下报纸后便抢先说话了。
“王侦探，你以为你这低劣的偷窥行为没人发现啊？要不是因为今天是有公事委托，我早就把你这又老又色、没有半点魅力的一无是处的女性公敌暴打一顿扔下水道去了！”那个身影尖刻的说着。
老王出于职业习惯的开始从那个挡住自己的身影脚下打量起来：脚蹬一双白色的名牌高跟鞋，包裹在名牌黑丝袜中的修长双腿，一套虽然看上去是职场白领们常穿的款式但却依然是名牌的白色西服包裙，还有那整体看上去凹凸有致的丰满身材。
老王不看脸也能猜到这个人是谁了，他苦笑着叹了口气，心想道“拜金母老虎又来了。”接着便挂上职业性的微笑抬起头来向那个人打招呼，“妳好啊，宋秘书。”
“哼！”
站在老王面前的这位头发盘在头上的年轻女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推了推她那副在反射着阳光的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名牌的金丝眼镜，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老王的笑容不禁有些僵硬起来，他本能的产生出一种想要大声将这位一身名牌正双手托胸一脸傲慢的宋秘书斥为“拜金奶牛”的冲动，不过毕竟对方是大客户的代理人，所以这个中年人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他陪着笑将女秘书请进了步行街上的一家咖啡厅里。
这家名叫“星达客”的咖啡厅，是整条步行街的咖啡厅中规模最大、最有名的。其中的装修是采用了欧式简约风格，给人一种质朴又不乏高尚的异国情调，是一个十分适合办公谈业务的场所。
举止优雅的服务生在二人进店时，便已经热情的招呼过来，这个年轻小伙儿领着这两位客人来到一张四周清静的双人桌前坐下，然后便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旁边等待着点单。
老王抓起那份整整齐齐的列着各种咖啡名字及价位的单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朝服务生挤挤眼，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那个‘水晶玻璃露’？给我来两杯。”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原则上是不欢迎只点白开水的客人的。”服务生朝老王半鞠一躬，礼貌地答道。老王无奈只得将点单的权力让给坐在自己对面的宋秘书，只见那位女性“哼”了一声，然后翘着腿一推眼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对服务生开口了。
“你们店里最贵的咖啡给我来两杯，还有菜单上最贵的甜点给我来两份。”
“好的，女士，请您和先生在这里稍候。”
“站住！”老王赶紧叫住了正满脸堆笑答应着要向吧台去的服务生，他先是不动声色的悄悄垫了垫自己的荷包，接着这个中年人的脸就立刻苦了下来。在之后老王就在宋秘书那带着鄙夷的刺人视线下对那个服务生干笑道，“那、那个，点、点心就只来一份就行了，可以的话，那咖啡能不能也只来一杯？”
“对不起先生，我们有规定……”
“好了，好了！规定了每人都有最低消费限额的是不？给我的那杯咖啡换成十五元那种就行了。”
等到服务生优雅的笑着将最贵的咖啡与点心轻轻摆放在宋秘书面前，又撇着嘴略显粗鲁地将十五元的淡咖啡搁到老王面前离开后，那位态度高傲的拜金女性便开口进入正题了。
“王侦探，这一次我们张董事想让你帮着找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宋秘书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看起来很高级的文件夹里将一个小本子倒在桌上，接着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装模做样的将那本子瞟了一眼，便用食指和拇指将它捏起来着递给老王。
老王一眼便注意到那本子的封面及侧面有几点不明显的暗红色的小点，老王凭着自己多年的私家侦探经验敏锐的察觉到那些点可能是凝固的血液。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接下本子。
除开那几点让人在意的血迹之外，老王认为这就只是一个廉价的普通工作记录本，从这本子上印着“教师日记”四个红字来看，应该是属于那种由学校为单位统一大量采购的供教职工领用的消耗品。他正准备将本子翻开来仔细看下，却被宋秘书阻止了。
“听张董事说，这日记可能寻找那本黑色笔记的唯一线索。”宋秘书按着老王的手，用一贯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他老人家特别叮嘱过了，这次的委托比较特殊，你可以先看下这个本子里的记录的内容，再决定是否接受。不过呢，就我个人的观点，还是劝你不接这次的委托，不看这个笔记为好。”
“怎么？妳看过里面的内容？”老王开玩笑似的说着，然后便翻开那本教师日记，饱含着“教师风格”的工整笔迹立刻就跃入了他的眼帘。
老王阅读着这本由一位曹姓教师所写的不算是日记的“日记”，他发现那位老师的描写情景都出奇的生动。不知不觉的，老王觉得自己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位曹姓教师的身影，而自己也跟随着曹老师的视角进入了那本教师日记所描述的场景中。
曹老师身在一所公寓内，他正由一位学生的母亲领着来到自己学生的房间门前，那位女生因为最近被卷进了高考舞弊风波而消沉着，躲在房中已经将近一个星期闭门不出了。
曹老师敲着那扇门，说着一些安慰的话。在之后，那扇门居然“奇迹”打开了一条缝。然而，曹老师只是向那门缝中一望，便立刻受惊一般退了两步，甚至险些跌坐在地上。
他看到了自己学生的那双带着绝望还有疯狂的眼睛，那哀怨的双眼睛躲在门缝后的黑暗中忽闪忽闪的窥探着他。紧接着，一本黑色的笔记便从门缝里飞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脚边，而躲在门后女生只对曹老师很不礼貌的说了一句“送给你，这个本子可以实现愿望哦。”便将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再也叫不应了。
老王将教师日记又翻过一页，他透过那字里行间仿佛见到了另一个短暂的场景。
曹老师一个人呆在学校的办公室中，他好奇而又犹疑的翻开那本封面上印着“Nightmare of the game”的黑色笔记，阅读了上面的条款，并翻到了第一页写下了自己的愿望。接着这位班主任谨慎的将笔记翻到了第七页，他面色复杂又疑惑的阅读着记在那一页上的文字：
蚀骨之虫，啖肌噬骨。你想逃，却逃不了！
“蚀骨之虫？”老王同样疑惑的默念了一句，又连续翻看了几页教师日记，他发现曹姓教师在那几页上反复的记录了一些只有在噩梦中才会见到的可怕情景，并且在言语间还不止一次的提到那本黑色的怪笔记是怎样怎样的诡异，怎样怎样的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最终，老王翻到了教师日记那鲜血淋漓的最后一页。在这沾满了血迹的页面上，曹姓老师的字迹不再工整，那些线条潦草而凌乱的画着，只能勉强看出字的形状，显然是在十分紧张十分混乱的情况下写成的，而这些凌乱的笔迹将老王带入了最不可思议的血腥场景。
从楼梯上摔落受伤的曹老师不顾伤痛拖着脱臼的脚走着。
他一路上慌张又费力的躲避着那些“咔擦”，“咔擦”挥舞着大剪刀的“大嘴”们的骚扰，最后终于来到了位于教学楼一楼的门口。
曹老师终于逃出了那满是剪刀与“大嘴”的地狱般的教学楼，他抓着那本黑色的笔记，想要找个方法将它销毁处理掉，然而却苦于四处都找不到可以用破坏笔记的东西。
忽然，那段黑色笔记上的话，清晰地在曹老师耳畔响起，“蚀骨之虫，啖肌噬骨。你想逃，却逃不了！”他不禁一惊，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片刻之后，没有任何征兆的，这个男人感觉到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变得麻痒了，他抬起手来，惊恐地发现那之前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拍碎玻璃所留下的伤口里有无数的白色蠕虫在蠕动着！
这些蠕虫在曹老师的皮肤下蠕动着，啃食着他的血肉，侵蚀着他的骨头。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占领了曹老师的心，他扔掉了黑色笔记，并开始拖着腿逃窜起来。然而，曹老师还没走两步便失去了支撑一般向前扑倒下去，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体被虫子蛀空了，他变成了一堆皮包着的骨头，在扑倒在地的一瞬间便发出“哗啦”一声，整个儿散了架。
全身散架的曹老师仍然保留着最后的神智，他那双颗在眼窝里乱转的眼球见到了既恐怖又奇异的景象，那些饱食了他的血肉的蠕虫纷纷羽化成白色的飞蛾后正漫天飞舞着，仿佛变成了一幅“白雪”纷飞的华丽而诡异画卷一般。
“啪”老王猛地合上了教师日记，他的眼前似乎仍能够看见那笔记中所描述的雪片般漫天翻飞的白蛾子们。这位中年人不由得使劲甩甩头，以便将那诡异的情景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擦着冷汗的他不禁指着教师日记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宋秘书问道，“这里面记录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谁知道呢？”女秘书以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没好气地答道，然后又抬起左手望了一眼那块先前一直藏在她袖子下面的名表，“我在赶时间，还要回公司去处理其他事务。王侦探，既然这教师日记你也看过了，就给一句话呗，这寻找黑色笔记的委托，你是接，还是不接？”
“接！我当然接！”老王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一瞬间，老王觉得宋秘书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见到了不可理喻的怪人一样。不过这位一身名牌的女人马上就恢复了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慢姿态，她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还没填金额的支票递给老王，带着一脸不削的对他说道，“这是定金，金额你随便填吧。剩下的，等找到笔记后再来找我们张董事结算。”
宋秘书说完，便又“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惺惺作态的离开了咖啡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