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碑，活尸乱行。枯败的朽树生着铁锈，树枝上挂满了活着的尸体，树干上插着各种锈迹斑斑的兵刃，树根缓缓溢出鲜红的血液。黑色的栅栏，在树之后。栅栏围着的是一片墓地。惨白色墓碑上的字迹已经被岁月抹去了字迹。裂开的土壤里已经没有骸骨的驻留。墓地中央，曾经神圣而辉煌的教堂染上了血一般的黑色，污秽的玻璃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偷窥着外界，若是盯着，风声总能不自觉地变成嗤笑。教堂上的尖峰指着暮色里的太阳，它鲜红的光照着残破的影，渐渐地沉入远处的城堡后。
突然远处的钟声忽然响起，好似那是世界的丧钟一般，所有仍然有生命的生物，比如乌鸦，用着一种凄厉的叫声扯着嗓子，从各个地方：树上、教堂里、活尸的脑袋里......飞出来，奔向远处的高空，远离那座城堡。
城堡也如同乌鸦所察觉到的一般，开始沉入地底。一道几乎撕破天空长啸随之响起，将四周的碎石鸟兽震碎。长着鳞片长而庞大的身躯从城堡钻出。那是蛇的身躯？不，那是龙的身躯。灰色的龙身碎石尘埃落下，它终是从城堡里出来了。它的身躯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粗长，可以将整个世界环绕，将整个天空覆盖。
染血圣堂……自我束缚者……众生皆惧，众生皆伏……
李明猛然睁开眼，随后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惧涌上心头，满头大汗，内心的悸动无法平息。梦里的他仿佛世间的主宰……是非人者。
“你这个外来者！偷腥猫！”
“哼！你以为我能走吗？这是家主的命令！”
“你这个混蛋！”
“小贱蹄子！”
……
一旁的吵闹声让李明的耳朵嗡嗡作响。李明别过头，看见李柔和李萌正在争吵。
“你怎么在这里？”李明冷不丁地说道。
“呀！”
二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浑身上下颤了好几下。
“……”李明眯着眼，无奈。
“对不起！对不起！”李柔在道歉，估计是因为她以下犯上的原因……
“呀！小明！你醒了！”李萌连忙小跑到床边。
“我睡多久了？”李明感觉口腔尽是怪异的苦涩味，不用想了，汤剂的味道。
“已经一天一夜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身上黏糊糊的不好受。”李明说道，问了问自己的衣服，全是汗味。
“那这次我来帮你擦汗。”
“好啊。”
说着，李明脱掉了上身的衣服。
“你们！”李柔见到李明没有肌肉但是线条明显的身体，立马掩住自己的眼睛，但是还是忍不住透过指缝去看李明。她满脸通红。
“只是上半身而已。”李明说道：“下半身都是我自己来的。”
“明明让我来你就不用受苦了……”李萌咕哝道。
“想都别想，你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男女有别。”
她从一旁支架上的水盆里取出毛巾，拧干，接着给李明擦汗。
“……你，还真是特别……”李柔说道。她印象里六岁的孩子，光着下半身跑到街上都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只有父母才会说男女有别。
“嗯？”李萌满脸问号。
“……看的书多了，就懂得男女有别了。”李明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李柔别过头，像是一脸不情愿，说道：“家主让我来做你的丫鬟……”
“……”
李明捂着自己的脸：霸天爷爷你在搞什么！
李明没有睡醒前。
李霸天什么都没有做就离开了李明的房间。
三长老见到李霸天的表情，二人刚进李霸天的院子，三长老立马说道：“家主！不可啊！”
“别说了，我不能让他心寒……”
“风云难测，此子非同一般，纵使他义薄云天，又怎么能够确定他不会损害李家的利益呢？他无异是那种舍生取义者，那么他的义是什么。心善，意味着在意的东西多。关键是，如果使用奴隶刻印，他能够为李家做得更多，带来更多的利益，而不是让李家屈居人下。”
李霸天沉默着。
“李家只是一个武夷国边境普通的家族。家族你已经临近七旬，庄锦少爷又有顽疾在身，李明如此强横，纵使他没有夺嫡之意，但之后的李家很可能不是我李家嫡系的李家，而是他李明的李家啊。”
“你为什么会跟着我并信任我呢？”
被李霸天突如其来地问道，三长老顿了一下，旋即说道：“家主对我有知遇之恩，礼贤下士。”
“很久以前我就是出窍期，我何须他人保护？他人又如何保护得了我？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让完化当近卫，而不让他当长老的原因吗？”
三长老顿时豁然开朗，行礼道：“各善其事，各司其职……”
“废物就是废物，能人就是能人。李家堂下的那些人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有多响，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虽然也是为了李家，但是你仍旧太急功近利了，你没发现你的两位结拜哥哥都没有说什么吗？”
三长老的腰弯得更低了。
“这件事能成与否，不是我、你、计谋能够决定的，而是他李明决定的。废物登高一呼，回应的都是废物，能人登高一呼回应的才是能用之人。”
李霸天走到石桌旁，坐下，倒了杯水。
“不过，你的疑虑我倒是知道的，我们只能削减这种问题带来的影响。”李霸天倒了两杯水。
“谢家主。”
“若是没有李明，李家可能要倒退，有他我们才能发展，所以我们要保他成才。但是我们需得与其有联系，否则我们的有才之人都会跟他跑，之后李家就不得不依赖他。他人品可以，但是他的后代人品就不一定了。所以我们需得好好对他和他的后代。”
“家主的意思是……”
“如果他能够入赘是最好的。不能，就坚持争取有他血统的孩子过继到李家，并让他有足够多的关系在李家。他的后代亦是如此。嫡系为妻室，旁系为妾室。如此不仅能巩固李家与他的关系，亦无需担心李家本家人会全部追随他而导致李家衰弱。过继的孩子经过李家的教育，必然不会背叛李家。”
“庄锦少爷的女儿与他的关系最好，显然是最佳人选。不过他会不会介意七灵根？”
“不会。”李霸天笃定道。
“也是。他并非身处光亮的人。沉默寡言是他的常态。食色性也，阿萌心地善良面容继承她的母亲，从小相处，他没理由拒绝。只是小姐七灵根，她的后代似乎难以接继李家家主之位啊。”
“这倒无需担心。”
“哦，为何？”
“七灵根的后代大多是废品，那是因为那些消息来源大多是贵族的。”
“您说七灵根的后代都是废品的信息是假的？”
“倒不是。大多数贵族都会防止七灵根的血统进入到他们的家族里，但是他们最终还是生出了七灵根。我等祖先已历经千年，血统早就多少参杂，又怎不可能生出七灵根？而拥有七灵根的孩子，往往会被当做配房，或者当做礼物送出去。得到七灵根的，都是贵族。”
“贵族大多是三灵根。您的意思是，是三灵根的问题？”
“不错。七灵根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与五灵根相配后，却有可能可以生出双灵根甚至是单灵根的后代。如果七灵根和七灵根相配，甚至能生出单属性的阳灵根、阴灵根。那些知晓情况的世家都将其收为密辛。只有七灵根会生出废物的消息传出，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的俗世观念。如果不是以前在一个秘境里找到的关于七灵根的记录，连我都被蒙在鼓里。”
“那小姐岂不是有危险？”
“这倒无需担心，知道这秘密的人不多。大多是王亲。他们高高在上，等到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李明都已经和李萌结婚了，儿孙都满堂了。甚至他们老死了他们都不知道。”李霸天说道。
“如此甚好。除此，还有，他不同意多妻妾怎么办？”
“不同意？只要女孩子喜欢他，他就不可能拒绝。”李霸天说道。
“那我们如何才能让他接触李家的其他女孩子呢？”
“他既然是我的养孙子，有丫鬟陪侍很正常吧？”李霸天笑了，笑得容光焕发。
“哦！那可有人选？”
“李家本家的女儿都在里面。不过嘛，现在庄成他们又没有结婚，只有李萌一个女儿，而你们三位长老的女儿又没有到能动的年纪。李柔倒可以。她被李明所救，情谊自然是有的，内疚肯定也有，估计处个几天那姑娘就会喜欢上他。”
“不过她是旁支。”
“旁支也可以。旁支可没有能力鸠占鹊巢。”
“妙哉。”
“哈哈哈哈。”
两个老头子相视而笑。
定下行动方针后，他们立马行动。他们告知李擎他们，让李柔作为李明的丫鬟。李擎何止高兴，简直高兴到嘴角歪了。余良则皱眉，但是想到李明舍己为人，算是个好归宿便松开了眉毛。李辉城叹息，旋即兴奋不已。
于是，李柔就被送来了。
李明看着她一副不是很同意的模样。就算他俩之间往后纯洁似冰心在玉壶，没有擦枪走火，他暗叫：丫鬟和少爷就和男老板和女秘书一样好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