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生餐厅端着早餐过来的漆雕蓦绘,意外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在试图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而且,试图二字简直不是虚加的,名为奥萝拉·亚莉克希亚的蓝发少女基本上没有任何整理的天赋。衣服在行李箱里似乎被装成了别的次元,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十分强大的本领了。袖子和裤腿打着的三十多个蝴蝶结简直让人看的心惊胆战。
“小姐你在做什么?终于忍受不住那种被旁人视为笨蛋随意调侃的耻辱而打算退学吗!”
少年显然十分的惊讶。
听到漆雕蓦绘这样说的少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原本轰击魔法都已经准备到了一半,却因为看到了管家手里的银托盘而停下,擅自的将魔法停下会产生十分严重的后果,但是如果只是最基础的这些魔法,也有相应的消除语句,能够将一些魔法的反噬效果降到最低甚至消除。
魔法使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且需要极好的精神力的职业。
“将食盒放下吧。”
奥萝拉笑眯眯的说道。
已经从那一点魔法波动中能够感应到危险的少年落下了冷汗。
“小姐您要相信我完全就是为了您的智,嗯……您的尊,嗯……您的将来着想啊!”
“我的智商和尊严全都已经不存在了是吗!你想说的不就是这个吗!”
“没关系的小姐,你还有将来。”
“我只剩将来了啊!!”
“相信将来的自己肯定能够比今天的自己变得好的。”
“虽然是句鼓励的话,但是完全没有感受到激励,不过话说回来,什么叫明天一定会比今天要好啊,难不成我现在已经进入了人生的低谷期了吗!”
管家笑了笑,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
好像答案已经在之前的对话中告诉了自己主人那样。
仗着自己手上端着早餐就不敢打了吗!
少女心中不快。
“好了,”漆雕蓦绘将银色食盒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小心的放在了布置好的桌面上,“小姐你为什么突然开始收拾了啊,况且收拾不也是我的工作吗?”
“埃塞克斯可以在七八月的时候放两个月的月假,不过……因为亚莉克希亚家族,你也知道在西北的西郡,来回的时间都快要半个月,所以我就申请提前考试,能够早点回去。”
“你居然能够那么轻易的回去吗?”
漆雕蓦绘将刀叉摆好,看着自己一大早起来就各种折腾的主人像是耗费了力气一样瘫坐在了小圆桌的旁边。管家轻轻的呼了口气,早上与枢机唯心对练时承受的那剑到现在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到最后还是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剑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按照枢机唯心的话来说,虽然被称为技巧,但事实上已经超出了所谓技巧的领域,甚至获得剑技的方式也不是学习,而是对剑的某一方面进行的感悟。这也是为什么明明看上去十分相似的剑技,在两个人的手里就有两个不同的名字。
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人,也咩有完全相同的剑,所以没有完全相同的剑技,这就跟每个人的差异一般,剑技也有着十足的差异,这点每一个剑客都能明白,所以这世界上能够练出剑技的剑客,都不会指着别人鼻子说他是抄某某某的剑。
毕竟这东西和魔法和文章都不一样。
走到了行李旁,管家小心翼翼的将衣服分门别类的拆开放好,动作流程轻车熟路,甚至让人感觉到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繁重的体力劳动,而是一个运转的十分精准的程序,大概花了仅仅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黑发的少年就将行李的箱子合上,那是一个只有少年小腿高的小箱子,因为旅途单程只有四五天的样子,所以替换的衣服其实并不多。
“什么叫……能够轻易的回去?”
“难道不是作为质子保证西郡不会叛乱而捆在帝都边上的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有那样的考量吧……不过,就算我回去了,实际上对于诺科纳格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而已,如果造反,那么不管是让利默里克趁虚而入还是诺科纳格搬定王师,条件恶劣的西郡都无法抵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西郡叛乱,说不定就给了女王陛下一个十足的借口能够陈兵百万于教皇国和诺科纳格边线了。”
“原来如此,说不定女王陛下还希望你回去的那两个月做些什么呢?”
“即使我做些什么,以父亲的眼光也不会答应的。”
这是奥萝拉第一次提到她的父亲。
“恕我问一句,在十三年前被处以绞刑的是……”
“与父亲同辈的叔叔,比起父亲来,更加年轻,甚至具备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才能,据说在上绞刑架之前,帝都还有三分之二的人不觉得是他叛国,穿着白色的长衫送了他最后一程。甚至也有传言说,他,最后即使上了绞刑架,也是笑着的。”
少女说话的时候望向了窗外,今天的阳光不错,蓝天里飘过的白云仿佛用油画的画笔描绘,模糊的没有任何的边界。年长一辈的事情和她仿佛相隔了两个时代,何况三岁开始记事的少女印象里的那个尤连科家族历史上走出的唯一一个掌兵百万的将军只在她的记忆力停留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虽然,很短的时间在少女的记忆里变得很长,似乎要贯穿整个童年。
“算了,反正我跟那人也不熟。”
装作轻描淡写毫不在意的,她将用叉子叉起了炒好的嫩黄的鸡蛋,然后送进了口中。
“是的,不过难道主人您已经完成了这个学期所有的学业了吗?包括您课表上的贵族礼仪学和咖啡饮用与评鉴?”
少女的眼神开始飘忽起来。
“您不会只完成了有关魔法诸多学科的期末考试吧!”
“是、是又怎么样,反正在魔法学院真正算学分的也只有魔法系的课程而已!”
“这样的话还是会被嘲笑的啊,虽然我明**确实想要为了努力钻研魔法而摒弃其他的想法,但是一旦西郡真的出了一点什么事情,跟上流那些贵族进行交涉和应酬都是必须学会的技能,难道您想一边吃着下午茶,一边和那些可能十数年没有碰过魔杖的少妇们谈论白蜘蛛腿的三十二种用法吗?”
更重要的是,魔法学院之所以还要贵族开设专门的课程,事实上也是为了让一些贵胄子弟能够在这种时候相互认识,即使无法成为足够好的以后互相帮衬的朋友,也可以清楚的了解到各自的性格和处事原则以防不时之需。
这种隔阂如果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有,那么即使之后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甚至容易将自己本身就处在的不利地位变得更加的不利。
也有着那样的说法不是吗,说学校并不是单纯的作为一个学习的地点而存在的,实际上也是拓展人脉的地方。
“可是我离校申请也已经申请好了,贵族科的考试大部分人都不会去考的。”
“下学期我会监督你的。”管家这样说着。
如同赌气一般,少女将早餐全部塞进了嘴里,动作就像是一只努力将花生塞到双颊中的仓鼠。
“对了,”好不容易的经过了咀嚼和吞咽两个动作之后,少女喝了一口手边玻璃杯盛着的透明酒液,舒了一口气,“待会儿陪我一起去帝都西市买点东西,然后去帝都南门的驿站吧。”
像是要把话题转移,少女这样说着。
或者说,因为提前拿了申请,所以今天就能离校。
“有那么急吗,为什么就不能神息日的时候申请离校呢?毕竟那个时候正好完结一个星期的课程吧。”
少女抿嘴并不说话。
神息日。
啊——
漆雕蓦绘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失言。
尽管这些天确实是在他工作的便利之下,至少维持生活甚至吃的还不错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作为一个魔法使,在召唤和治疗自己的时候花费了太多的金钱和材料,何况按照她之前的描述,西郡并不是一个足以撑起一个魔法使挥霍的地方,从奥萝拉曾经有段时间只靠燕麦粥和硬面包度日就可见一斑。
这样的奥萝拉,如果碰到同为贵族的其他学生,而且还是在购物这方面,总归会十分的尴尬。
“好的,请问小姐您要几时出发呢?”
“吃完就走,趁着上课没人的时候。”
少年苦笑了一下。
“然后,容我询问一下,您身上大概还留了多少钱?”
“大概……两个金币左右吧。”
少女的话语变得充满了不确定,并且仿佛蓬草一样失去了根底。
两个金币。
您想买些什么啊。
少年几乎这样吐槽了出来。
当然,说真的两个金币并不算是一笔小钱,按照三个铜币能够换一瓶劣等酒的说法,两个金币大概有漆雕蓦绘那个时代五百块钱左右的价值,不过因为时代不同,所以不同的物的价值也相对的并不一样。
而且,比起用两个金币买什么来说,为什么花钱大手大脚的某个少女能够将这两个金币留到最后反而是漆雕这个时候最想知道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