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话说回来,不是还是没能够搞清楚她为什么跟上来的吗!”
一边走下了山峡崎岖的山路,奥萝拉一脸不悦的回头这样说道。但大概还是顾及到了走到了最前面的少女的心情,声音压得十分之低。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让少年想起来了在咬人之前总是会做出一副恐吓样子的贵宾犬。
自己的主人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任何的威严呢。
漆雕蓦绘强行憋住笑,然后跟在了少女的身后走下了山。
“没有办法啊,再驿站见到了需要帮助的人,进行帮助怎么想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尽量维持着没有变化的语调和声音,“何况是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少女的声音里带着一些不予置评的阴阳顿挫,分开来的字节和字节也让人觉得她在像是撒娇一样闹脾气。
“什么叫认识的人啊,单纯认识的人会这么开心一起跑到北方来吗!还有,说什么去西郡当地进行什么研究课题,这么假的理由!”蓝发的少女鼻子因为冷风而微微抽动了几下,“实际上只不过是想跟到这里来吧!肯定就是冲着你来的!”
“说不定是冲着小姐你来的呢。”
管家苦笑了一下。
为什么这个时候变得那么敏感了啊。
“莫非……小姐你其实是在吃醋吗?”
开玩笑的,或者带有试探性意味的,少年如此问道。
“吃吃吃、吃醋!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吃醋呢!”不同于之前的冷嘲,不知道为什么,少女的声音一下变得大了起来,“你可是我的所有物!所有物!当然得小心不让别的人染指!”
这不就是吃醋吗?
少年愣了一下这样想到。
然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现在还是快点用食,准备这两天穿越乌洛诺斯山脉吧。”
不知道应该怎样将这份感情引导开的少年只是这样说了没有营养的话,毕竟不管怎么说,感情始终是漆雕蓦绘在十八年的人生里未曾有机会触及,又或者有着能力去把握。
而且现在,似乎更大的问题在于平安到达西郡,这一点都有可能在风雪中无法被保证,即使细长而狭小的乌洛诺斯山峡实际上被风吹到的概率很小,却也因为那种隙间般的地方,更容易遭遇到想象不到的危险。
少年最后还是回头望了一眼整个层峦叠嶂的山川,如同一条抽象线条的道路,其尽头似乎逐渐隐于远方不断压来的黑暗。
——————————————————
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站在了雪山之上,他的长袍带着的兜帽,就像是掩盖着刺客的容颜一样,投下的阴影将他所有的一切都遮掩住,阴影就像是凝结的冷气一般环绕在了他的身边。那是从属于死格的力量,在他经过的时候,所有喧哗变成了寂静,那些冬日里仅有的生气也被驱散。
他失去了神采的双眸看了一眼正从小道一边说笑着什么走下去的三人,一边皱起了眉头。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少年抬起了头,看向了这边的方向。
但是男人并购没有动,黑色在一片雪白的世界或许太过显眼,虽然他站立在了那里,却也不惧被少年发现。
毕竟,他现在还不应该存在。
轻轻的用手敲了敲那层空间与时间的扭曲而产生的壁障,男人将布满了伤痕的手收进了阴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开始习惯了没有太阳的世界,突然被拉了回来,确实让他对阳光产生了十足的厌恶。
“即使你现在想要过去,又能够怎么办呢?”
在他的身后,仿佛突然出现又自然存在的,冰雪顺着扬起的风筑起了一个纯白色的王座,穿着灰色长袍的女子坐在了上面,其银色的长发如同在光照下闪烁光芒的流瀑一般垂悬至胸口。她的双耳是尖的,说明她并非人类,而更加接近精灵。
也只能用,更加接近精灵这样的说法来描述她了,毕竟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跳脱出了生物的存在。拥有有限的寿命却也拥有着无限的时光。坐拥“时之女王”之名的半圣低垂了眼,她银色的睫毛微微向上卷曲,好像承载了无限的光辉和星尘。
手上,名为“伊格德拉西尔的第四树根”的法杖,就像是一根没有叶子的树枝的一节。
不知由什么材料铸成,反射着七彩如虹的光辉。
“我已经侍奉了你千年。”
男人的声音俊秀而沉稳,像是整个大陆西边高得近乎企及于天的库克罗普斯山那般永恒不变,又像是略过塔尔塔罗斯之渊的风那样令人凛然。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男人的身上达成了无比和谐的统一。
很难想象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经历。
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又或者太久说着其他的语言,突然在这里换了过来显得十分的奇怪,“我已经侍奉了你千年,是时候取得我自己的报酬了。”
“我想,”他说,“夏尔小姐,应该没有说话不算话的习惯。”
夏尔·波德莱尔。
手上拿着法杖的半圣轻轻哼了一声。
“我会将你想要的给你的,不过在给你之后,选择如何进行背负,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而且……时候还没有到。”
“嗯,我知道。”男人手轻轻的放在了那个时空间隔的壁障上,那壁障即没有触觉上的反馈,亦没有温度上的感知,男人却觉得从掌心传来了冰凉。
“不过,这个时候就直接跑到这里来,小心被太阳烧死啊。”
像是嘲讽又或是提醒,夏尔这样问着。
侍奉了她千年的男人自然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意思,甚至能够听出银发的精灵族女子潜藏在了无数遮掩下一丝淡淡的担忧。
“没关系的,只要体内的生之力还没能够用完,就完全没有问题。”
“说的就是这个,”夏尔尖尖的耳朵稍稍颤动了一下,然后解开了自己长袍之下衬衣衣领领口的第一个扣子,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她大片胸口的肌肤都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气里,线条止步于女子恰到好处的胸脯。
然后,用一只手挑起了一侧的长发,向着之后梳去,露出了一边的脖颈。
这画面实在是美的让人把持不住。
“即使侍奉了你千年,还是不得不说,在光辉之下,夏尔小姐您的美貌才能得以彰显。”
听到了男人的奉承,心情变得不错的夏尔挑起了嘴角。
男人咽了咽口水。
带着些挑逗般的口吻,“如果真的想要的话,就过来吧。”
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拉下了兜帽,长而卷曲的黑色长发将他的脸部轮廓都描摹的模糊不清,满脸的胡渣也让他看上去过于沧桑和委顿。但是那如同被刀削出来的面部线条让他的容貌拥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他还是与千年以来每天都做的那样,轻轻躬身行礼,然后双唇靠近到了女子的面颊,之后顺着面颊轻轻触碰到了脖颈,然后他尖锐的虎牙,带着死亡的气息,抵在了时之女王的玉颈之后。
她的双手攀住了男人的双肩。
而他的手也放在了她的肩后。
如同拥抱的姿势。
“噫——”
体内的温热在往外流淌,心跳因此加快,一种间乎于疼痛与酥麻的快感从男人的虎牙咬住之处顺着神经和血管贯彻了全身。银发精灵的脸上出现了彷如云霞般的潮红,然后喘息声也愈加的剧烈。她的手抓紧了男人的肩头,身体打开了缺口,无数能量在缺口处来回流窜,这感觉即使让她在千年里如同啜饮毒品一般欲罢不能。
像是神经都被麻痹。
吸血的过程还是十分的短暂。
在吸完血了以后,男人直起身,脱离了那看似温暖的怀抱。
他所获得的血,比起一个吸血鬼来说,实在是过多了,更何况他吸食的是充满了魔力的,半圣的血液。这在整个吸血种的历史上,或许都是第一例。理论上半圣所具备的的,几乎与天地齐平的能量,能在吸血种吸食到体内的一刹那撑坏其所有的死格血管和脉络,不能存活。
男人显然极其特殊。
他的双目一刹那从漆黑变成了赤红。
“吻我。”
精灵女子这样,神情暧昧,说的话语之间牵连不清。
“十分乐意。”
男人托起了她的下巴,然后将双唇覆在了夏尔的双唇之上,就像是一个神圣的仪式。
因为这仪式太过神圣,好像一个朝圣者在神像前的觐见。
所以始终没有掺杂一点属于凡人或者尘世的感情。
在一吻之后,夏尔才觉得自己内心中的波动又回复了原来的古井不波。
“可以了吗?”
“可以了。”
女子如此答道。
这样说着的时候,用修长的手指,抹去了自己嘴角边,自己的鲜血。
“利默里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那时候的轨迹一般,当然了在这样下去,什么都不会发生变化。”
她这样说着,用白色的舌头舔去手指上的红色鲜血。
“我知道。”
男人闭上了双目,但是借由这样的,他就能够看到更加远的远方。
他原本就是为此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