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自己的主人因为对方的魔法而倒下的时候,漆雕蓦绘却忍住不回头看,尽全力的催使着马车驶出守夜人施放魔法的范围之外。在枢机墨胧也因为耗尽了精神与力气躺倒在了简陋马车零零落落的稻草上的时候,漆雕蓦绘才敢稍稍放缓马车的步子。
“那个,已经结束了吗?”
少年微微侧头,视线却始终望向道路的前方,毕竟虽然躲过了一波追杀,但是即使按照现在这样的速度马不停蹄的赶路,要达到斯万城最南边的建筑群落还要两天左右。何况不管是催使马车的人还是拉着马车的马本身都不可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回答了少年的问句的。
是从身后抱住了他腰间的一双手,那双手少年真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有的时候一天就要亲吻那手背三次。紧接着,是发出了旖旎喘息的少女将头也侧着靠在了漆雕蓦绘背后的触感。
“等等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心跳在不自觉的加快。
甚至觉得全身都变得燥热起来了。
少女身上的茉莉香味也因为距离极近而传了过来。
因为被抱住,手臂绷紧而僵硬的少年差点忘了挥动手上的缰绳。
“没关系的……给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虚弱的少女这样说道,声音就像得了热症那样有气无力。
“没关系啦,前辈,”这个时候,大概是休息了一会儿,枢机墨胧也开始进行了解释,“因为中了虚弱术的关系,人会虚弱无力,精神会变得软弱很多,如果这个时候有自己信的住的人在身边,紧紧抱住,然后再在之后睡上一觉,可是最好的驱逐方法啊。”
精神会变软弱很多……自己信的过。
“怎么了漆雕,出什么问题了吗,心跳变得……很快哦。”
用带着喘息的声音这样说话,大概是因为虚弱术而放下了心防一般,即使没有回头,漆雕蓦绘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主人就像一块甜美的樱桃小蛋糕那样发散出令所有男性都不得不沦陷其中的诱人香味。
“什么事也没有,劳烦您担心了。”
管家一边恢复了正常的挥鞭和躯赶马车的动作,一边回答。
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这吞咽口水的声音在管家自己听来比马车车轮行驶转动的声音都要响。
“呐,难不成,是被本小姐所迷住了吗。”
声音比一开始要精神了很多,不过看来还是出于一个不管什么话都会不经思考说出口的头脑发热状态。
“哈哈,我也好歹是个生理健康的青春期少年呢。”
“真的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漆雕你是个每种男啊……”
大概是觉得这话很好笑一般,少女像喝醉了酒的醉汉一般无力的浅笑起来。
有什么很好笑的地方吗!
我可一点都不觉得什么地方很好笑啊!
少年一边眼含热泪,一边在心中吐槽。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一段时间,少年感受到腰间原本抱着的手送了下来。
睡着了吗?
虽然从某个方面来说,漆雕蓦绘觉得自己被自己一直敬爱的主人伤害了。
“那个,枢机墨胧?”
“叫、叫枢机就可以了。”
大概是突然被叫到了名字,精神现在全然放松的少女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那个,这样睡可能会磕到脑袋,所以能让她躺直吗?”
“好、好的。”
毕竟现在的管家驾车的熟练度,还没有到能够让他一心二用的程度。
在盘在腰间的双手突然松开的时候,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点点的失落。
真的只有一点点哦。
管家是不能够爱上主人的。
管家是管家,主人是主人。侍奉他人的人和被侍奉的上位的人之间存在着身份差异上的鸿沟,这鸿沟在漆雕蓦绘的时代仍然密不可分,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说不定其实更加的严格。
所以,自己是不能够喜欢上奥萝拉的。
在心底这样告诫了自己之后,少年不知到为什么心中似乎隐隐有些失落。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属于西郡高原冰冷的空气带着些微的刺痛感让他的精神变得集中了起来,“好了我们就在下一个路口往西北的方向走吧。”
西郡的地图只是抽象的存在在了少年的脑海里,毕竟只是看过一次,能够记住前面有个路口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不沿着大道走了吗?”
“嗯,再沿着大道走的话,被追上的可能性很高。”
少年如此回答。
枢机墨胧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四肢和精神都陷入沉睡的奥萝拉安置好,毕竟中了精神虚弱这样的魔法之后,进行的睡眠就像是为了修复被削弱的精神而变得死沉。
如果这个时候被追上就麻烦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刚刚在进行以贝拉暴风雪遮挡敌人视线与精神削弱进行代换的回合,奥萝拉•亚莉克希亚应该早就预见到了。
毕竟为了将对方的马吓得没办法与马车以同等的速度前行,还特意使用了七恶灵之风和暗食这样看上去绅士浩大的魔法,在最后一次交锋的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被拉开了。
由于贝拉暴风雪是属于施放之后施术者无法进行控制只能够等它自然消散的魔法,虽然这种魔法在操纵性上不如七恶灵之风,不过优点就是施放之后就脱离了魔法射程的限制。
仅从原理上来说,贝西摩夫的高墙也是同样,只要竖立在了那里,如果不破坏的话,会一直存在在那里。当然因为土的魔法要比风与水的魔法稳定很多,所以贝拉暴风雪维持个三分钟左右就会消散,而高墙则会一直立在那里。
作为主动进攻方的守夜人,却无法施放这种一直停留在那里的魔法进行追击。
在那种情况下,她肯定会使用精神类的魔法。
毕竟精神类魔法的攻击范围要比元素魔法要广很多。
也就是在作出这种决定的时候,少女已经清楚自己可能接受到的精神打击。
不管是什么样的精神魔法,在受到打击之后必定要通过睡眠来进行回复,这点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也就是说少女在作出那样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将沉睡中的,毫无防备的自己交给了倍受她信任的漆雕蓦绘了。
想通了这一点,少年顿时觉得肩膀上的重量也变得重了起来。
哈——
大口的喘着气。
这一次,可不能再把事情搞砸了啊。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身上背负了什么的漆雕蓦绘在进行一些选择的时候也变得小心和慎重起来。
根据这次和守夜人的交锋,很可能对方虽然被拉开了距离,却还在后面咬住不放。如果知道在大道上行驶的话,说不定马上就会集结所有的骑士杀过来,万一除了那个女的以外还有一个守夜人,那就完全不是光用逃跑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了啊。
逃不逃的掉还两说。
所以少年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大道和一条偏道仅有的一次交汇点。
打算从那里走向偏道。
即使这样可能绕一点远路。
漆雕下定了决心,然后向着西北方向拉动了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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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我们的冰山美人西斯廷小姐嘛!”
虽然不停的在往前跟进着,身边撒网一般散出去负责暗杀的黑骑士和守夜人都会逐渐靠拢,不过眼下跟上来的男人实在是让人心生厌烦。
铂金色的头发,如巨龙一般的黄金色瞳孔,骄傲的像是害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一般高高扬起了头的守夜人。
不管怎么说,身后骑着马跟上来的男人在各个层面上都与守夜人这个组织的特性完全不符,这也是为什么少女有些排斥他的原因,即使后者作为一个剑士来说已经算是十足的强悍了。
普鲁斯特。
姓氏为西斯廷的少女皱了皱眉。
“我记得在进入守夜人之后,就应该舍弃自己原本的姓名而以代号相称了吧,蜥蜴。”
“蜥蜴是哪门子的代号啊,我的代号明明是红龙好吗!”
“好吧蜥蜴,你难道不应该拖着你那条折了三折的手臂好好守在乌洛诺斯山脉吗?跟上来讨打?”
原本一直夸张笑着的普鲁斯特嘴角僵硬了一下。
“当然是为了来看西斯廷小姐怎么成功的被对方的魔法阻拦下来的咯。”
语气里自然充满了嘲讽。
呵。
银灰色短发的少女冷笑了一下,再也没有说什么。
执行任务失败是常有的事,毕竟守夜人这个在黑暗里活跃个不停的组织,在近十三年的和平时期中,做的动作比天天只知道训练训练训练的利默里克皇家骑士团要多得多。
但是,这次任务关系重大,那就不该再出纰漏。
“还有我还想看看,西斯廷小姐的魔法水平,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那样达到了高级魔法使的水准。”
毫不顾虑的男人接着这样说道。
魔法。
这原本应该被他们拖进审判室进行审判的异端存在的学说,但不管是说话的普鲁斯特还是听他说话的西斯廷都显得不怎么在意。
审判异端的守夜人,原本就是最靠近异端的存在。
“都说了要叫代号,蜥蜴先生。”
“好吧,不过你的代号和你的名字有差别吗,夜莺。”
少女的名字是。
奈汀格尔•西斯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