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女王的晚宴

作者:一幕残山 更新时间:2014/7/19 2:37:11 字数:0

眼前铺成开来的是一条长到足以从整个礼堂门口一直到另一端的红色绒毯。从整个高处垂吊下来的水晶吊灯呈现了完美的螺旋形状,像是浮在了空中的光柱,魔法水晶被点亮之后缀饰的光芒在大厅里就像是一瞬间点亮了一条落入了凡间的金色星河。

四周高度不一的螺旋灯柱和中央的巨大吊灯交相辉映,将整个厅堂映照的金碧辉煌,四周用上等黄梨木被制匠能工巧匠般的手制造与雕饰出来的长桌比之与家具更像是一副副立着的艺术品。

在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以赫斯托莉亚女神托举大地为主题而制造的黄铜烛台,三叉戟般的烛台在缓缓燃烧着。墙壁为了坚固结构而向外凸出的地方,陈列了总共十八套诺科纳格的诸代先王的厚重甲胄,当然盔甲和先王数量无关,最喜好战功的第四任先帝赫连烈陈列于此的盔甲就有四具,其中的一具胸腹之间还有无法修复的扭曲开口。

而赫连烈也是死在了他戎马一生最终选定的传说等级棺箔里,与一个身着黄金铠甲的龙骑士同归于尽。这开口被视为他最大的荣耀,尊循他的遗嘱,并没有进行修复。

这个专门开辟出来仿佛陈列室般的房间,实则是诺科纳格每四年一次时长两月的内政议会结束之后,专门用于举办晚宴的大厅。

诸王的陈列室。

所有知道这个厅堂的人都这样称呼这个地方。

在这天晚上聚集在这里的人们,都是整个诺科纳格赫赫有名的人物,即使是平时在首相府指示下属时趾高气扬的首席秘书处长官,在这里也不过是个逢人必须点头的低调角色。或许平民们根本就不清楚,这个时候站立在了整个诺科纳格帝国权力金字塔最上面的角色全都群聚一堂,在这个与利默里克战争刚刚结束一年的喜庆日子里穿上了刚刚由帝都内的裁缝们连夜赶制的礼服或时装,在这个晚宴上就像是孔雀们张开着尾屏一般展露着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处。

大多数贵族带着自己的子女赴宴,这不仅是一个与上级攀谈的绝妙机会,也是让自己的子女融入这个圈子的最好时机。

站在了门口的金发侍女,穿着白色的宫女长袍,表情安静而肃穆的站立在了厅堂的门口。

她很轻易的将自己的焦躁掩藏而过。

事实上她现在正站在厅堂大门的左侧,而与她相对应的位置,右侧应该也由一个宫女站着负责引领到来于此的贵族们,只不过因为内急离开了之后,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呢。

她轻轻的抿了抿下唇。

所有的宫女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即使只是站着也保持着完美的庄严姿态,并且严格遵守了一切关于宫中服侍女王陛下的规定。

薇薇安,已经过了快一刻钟了,究竟在干什么呢?

在白色长袖之中,宫女的手轻轻攥紧。

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同乡,又是晚辈,宫中的教条和服侍方法都是自己教的,这让她更加焦虑。

但是这个时候引起自己前辈焦虑的名为薇薇安的宫女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点。

事实上,她这个时候正走在了宫闱夜花园的走廊上,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古旧服装并束起头发的优雅男士,尽管此刻他穿着与整个皇宫与晚宴都格格不入的服饰,却也难掩其沉郁面色里深深镌刻的属于贵族的优雅。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他的步子放的和身边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孩一样缓慢。

“那里就是夜花园吗?”

女孩这样说道,声音被小心翼翼的控制,没有平常小女孩那样精气十足的喧哗,也不至于让人听不清楚。

月色就如同水一般流淌过了冬日夜晚光秃秃的树枝,不动声色的落在了泛黄而萎靡的草地上,甚至渗到了走廊中,被栏杆所遮拦画出了条纹的形状。

“是的,不过冬天的时候花已死亡而树也凋零。”

缓步走着的男人轻轻向着身边的女孩解释。

解释,为什么在他口中所描述的夜花园,那在夜晚仿佛是仙境般闪耀着光芒的地方,与现实的差别如此之大。

小女孩没有说话,但是表情里的失望则是溢于言表。

男人并不在意,只是握着女孩的手轻轻的紧了几分。

“叔叔,我累了……”

她拉了拉男人的裤子。

“这可不行,如果你是被人抱着走进陈列室里的话,可是会被人小瞧的……”

她嘟起了嘴,但是并没有再说什么。

薇薇安苦笑了一下,然后向着陈列室的厅门走去。

“你是新来服侍女王的人吗?”

男人柔和的声音就像是黄牙海岸沙滩远处的大海,沉静而内敛,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显得尤为引人着迷。

就跟沙滩上那些穿着简单而暴露服饰的性感少女们对于男人们的那种吸引。

自己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心血来潮一时答应他绕路到夜花园的要求吧。

宫女在心中暗自苦恼着。

他是哪一家的贵族呢?又或是哪一家的少爷?

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简单的过分,但是薇薇安却没有任何小觑人的意思。更何况,喜欢穿着这类简单衣服来赴宴的人不在少数,坐镇帝国东北的老将军阿纳托尔•雪莱也喜欢穿着他那身因为染血而洗的有些退色的黑色军装赴宴,每次赴宴前还特意把军装上多的媲美小姐们脖颈项链上珍珠数量的军功章和奖章摘下以冒充不解风情的糟老头子。

“是的,我最近才通过了训练,得以在极近的地方瞻仰女王陛下的荣光。”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然后就没再问任何一个问题,他身边的小女孩,大概是真的坚持着走路,所以也没发出多大的声响,他们经过了玫瑰长廊和镌刻着贵族家徽的石厅墙壁,然后走到了门前。

站立在那里的宫女表情在看到从走廊拐出来的薇薇安时表情僵硬了一下,大概是想要低声呵斥什么,却在看到了她身后的男子后有一瞬间的迷茫,表情就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大人,请您不要每次都让宫女们带路在整个皇宫中乱逛。”

被称呼为大人的男子觉得尴尬的笑了笑。

“这可没办法,我至今还是没能够记住这里的构造呢。”

“如果皇宫中的构造真的能够那么容易被那样记住的话,设计整个皇宫的莱昂纳多先生和诸多参与了工程的魔法使应该会哭出来的吧。”

男人依旧神秘莫测的笑着,并没有说什么。

总不能告诉宫女,他记住了整个皇宫九成的构造吧。

随着两位宫女推动了扶手,就像是整个辉煌的空间开了一条缝,展现在了男人与女孩面前的,是一个闪烁着极亮光芒的世界。

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并不清楚自己踏进去的是怎样一个地方那样闲庭信步。

女孩则强烈的遏制着那份眼神里的好奇。

就像是一个出落的精灵一般。

整个喧闹的大厅,在宫女报出来访者姓名的那一个瞬间停滞了一瞬,不管是处于这个权力金字塔较为基层的存在,还是端坐在王座下首的首相与将军都向着门口看来。

“他们的眼神让人想起教皇国信仰上帝的父母们,凝视接受着圣水洗礼的孩子们的那种目光。”

这是事后沐浴着这目光的男人在家族里的人聚餐时说出的诙谐比喻。

连修辞学并不怎么样的女孩都笑的十分开心。

虽然事后才知道痛恨信仰的男人,十分讨厌这种目光。

没有人会因为他故意穿着成这样的衣服和着装而轻视他,他所保留的这份叛逆也不过被人视为笑谈。

“去与那些孩子们玩吧。”他指了指厅堂某一块,被贵族的子嗣所占据的区域,其中的大部分孩子们,身后都跟着侍女。

“可是……”

“叔叔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哦。”

听到自己的叔叔这样说,少女也放开了男人的裤脚,以一个晚来者的身份走到了怎么看都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中去。

而男人则一直在红毯上走着,穿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向他举杯和攀谈的人群,属于不同的圈子,大圈子,或者小圈子。

然后他走到了那个应该属于他的位置上,那是将军之下,王座右手边第二个位置,上面没有摆上他的名牌。

“嘿……”

帝国第一顺位的老将军,阿纳托尔•雪莱拉了拉自己黑色军装的下摆,让因身体蜷缩而产生的皱褶变得平整了一些。

“好久不见了,老爷子。”

坐在了这个可称之为高位的所在,男人却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好久不见了……”白色鬓角,微微秃顶,却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眼神好像酗酒的人那样眯起,鼻头通红。但是没人会小瞧他,即使是向来自傲的男人也是一样。

稍稍打量了他一眼,老将军笑了出来。

“我本来以为,就我这古怪的老家伙会穿的一身难看过来,没想到你这小子也差不多。”

“谬赞了。”

“嘿嘿,我倒是无所谓,本来就是半身坐在黄土里的老人,倒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你小子这样做,弄得好像我们这些当兵的都是这副鸟样,你看对面,”这样说着,阿纳托尔的目光稍稍撇过了对面,亦即是文臣席位的最首,“一个个,穿跟真的似得,说不定还在鄙夷我们这些当兵的一身臭汗呢。”

“战争结束,毕竟就是文臣治理国家,凌驾于武臣之上的时代了嘛。”

“我倒是觉得,如果是小家伙你坐在那个位置上,老爷子我会安心许多,呵。”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无趣,老人在句子的结尾冷冷笑了一下。

“这话,还是不要被别人听到比较好,免得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说给耶维斯顿先生,那就不好了。”

“我还没蠢到会到处和别人说。”

男人不置可否。

心里却不以为然,毕竟身边坐着的老人可是喝了酒都敢指着先帝鼻子骂的货色。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厅堂大部分的灯都暗了下来,包括那数个螺旋灯柱和那个巨大的吊灯。

一束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追踪光束以魔法的形式追到了王座旁边的偏门里。

“我以为,她不会让你来这个晚会。”

不同于之前随意开玩笑的语气,老将军微微低下了头。

“谁知道呢。”

男人目不转睛,凝视着那个即将打开的门。

但是在门打开的那个瞬间,有些落寞地撇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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